想來他也知道鐘仁在鐘家的地位,故而又主動打聽了幾句大少爺因何未至,待聽得鐘仁忙於公務不得前來時,一雙眼睛精光暗閃。
秦淮一邊和他寒暄,一邊將一些隨身物品放在床頭。
他在房內走動,那智空的一雙眼睛,便一刻不離他長衫下修長的身段。
在看到他眉梢的胭脂痣後,更是盯著看個不住。
直到再無什麼閒話可說,智空才有些不舍地告辭而去。
鐘信在那和尚停留期間,也一直忙碌著。
到這會子,他已將秦淮的行李安頓好,放下臥室的窗簾,將室內備留的檀香在爐內點著,再尋出熱水瓶,為秦淮洗燙茶杯,衝水泡茶,一時間手不得閒。
時值仲夏,雖是入暮時光,亦是暑氣難消。
秦淮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輕搖著隨身所帶的折扇,一雙眼睛盯著鐘信忙碌中佝僂的身影,麵上看似安靜,內心卻翻江倒海。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暗暗焦慮中度過。
身上沒了守貞鎖的束縛,本應輕鬆愉悅,卻因著鐘仁臨行前幾近直白的暗示,而愁緒滿腹。
這變態的鐘家大少其實說得已十分清楚,這兩日在寶輪寺中,自己不用顧忌身份,也不用守什麼貞潔,唯一要做的,便是把鐘信勾引上手。
老天!
雖說自己在骨子裡並不是視貞操如性命的古代人,也並不真的是鐘信的親嫂子,但是讓自己勾引他行那種事,太過下作不說,最重要的是,這樣勾引帶來的後果,卻可能隻有一個字:
死!
可是如果不勾引呢?秦淮想到了鐘仁在自己脖頸中來回滑動的手指,還有他眸子裡惡毒變態的邪光,身上忽然打了個寒顫。
一個是變態無情、數名妻妾莫名橫死的狠虐大少;一邊是腹黑陰險、貌似老實,逼急了同樣能要人命的小叔,自己被夾在當中,可真是左右為難啊。
在滿腹的焦慮中,秦淮沒有留意自己手裡的折扇,已經從輕搖慢晃,變成了一陣失態的猛扇。
鐘信將泡好的碧螺春輕輕放在小幾上,目光在秦淮手中狂搖的扇子上閃過。
“嫂子喝茶。”
秦淮愣了一下,從困擾中掙紮出來,勉強笑了笑,“天熱,心裡麵躁得很,待涼了些再喝罷。”
鐘信的目光從他有些漲紅的臉上掃過,果見他雪白的脖頸處,隱隱已有汗珠閃現,倒愈顯他肌膚的光澤。
鐘信的喉結不自禁地上下滑動了一下,“今日暑熱難捱,既這樣,老七便先回房,嫂子也好方便洗漱,歇上一歇,若有用我的地方,嫂子叫門喊我便是了。”
秦淮這工夫倒真的想洗漱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覺,徹底把腦子裡灼熱煩躁的思緒平複掉,因此便點點頭,“也好。”
鐘信這邊便匆匆去了,很快,外麵便傳來關閉大門的聲音。繼而,右側臥室也傳來了關門聲。
秦淮略鬆了口氣,站起身,想了一想,還是反鎖了房門,才將身上的長衫脫了下來。
他裡麵是一套雪白的真絲小褂,這會子心思浮躁,外感又熱,已被汗水打得有些透了,隱約可見身上的肌膚。
他此刻在心裡努力寬慰著自己,不管要做出何種選擇,都還是等到午夜時再說罷。畢竟在午夜裡,不管是罪惡還是羞恥,都還可以被夜幕遮掩一些。
鐘信方才已幫他將窗簾拉好,秦淮便放心地脫儘了衣衫,進到裡間沐浴。
溫熱的水流再一次撫慰了他淩亂的思緒,讓他整個人暫時進入一種放空的狀態。
不知不覺中,他便在濃濃的水汽蒸薫中,睡著了。
山裡的夜來得似乎更快一些,這會子,已是夜色深沉。
秦淮所在臥室的紗窗上,忽然被什麼東西劃出個小小的口子,繼而,有人輕輕伸手進去,挑開了窗簾的一角,順著那縫隙朝室內窺探。
臥室空無一人,隻有裡間傳出隱約的水聲。
片刻後,門廳後麵的那扇鎖住的小門,竟被人在外麵輕輕打開了。
一個身影無聲地閃了進來,先在鐘信關閉的臥房門上掃了一眼,便快步走到秦淮的臥室前,鼓搗了一下,隨著“哢”地一聲輕響,門開了。
那身影閃身入房,立即反鎖了房門。在室內快速看了一圈後,目光落在鐘信放在小幾正中的茶杯上。
那人嘴邊浮現一絲淫笑,從懷裡掏出個紙包,飛快地展開,將一些無色無味的粉末倒在了茶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