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邱墨林說到激動處, 聲音提高了些許。

“嫂子,你莫不相信, 墨林這些天病在床上,不是他們說的在靈堂中了邪氣, 實是那天夜裡,在泊春苑被老七脅迫搶了嫂子的東西後,又氣又愧, 生出一場火來。你倒是想想,他這人該有多陰險, 為了一己淫念,連你的貼身之物都要搶去,現下千方百計娶你在身邊, 到時還不知會怎麼折磨你呢我的好嫂子!”

他這話剛說完,在客廳門外, 便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微微一怔, 又把耳朵緊貼在門縫上。

秦淮皺緊了眉頭, 一時沒有接邱墨林的話。

如若他不是一個知道了鐘信底細的人, 眼下邱墨林這樣說,或許自己還會覺得他信口開河,不敢相信外表忠厚的老七,會是他口中的危險人物。

可是既然自己早已知道他的為人, 誰若再說他如何陰險, 便都不會覺得意外, 可是說他也有一副花花腸子, 在背後偷偷意淫自己,這……

可是說不信吧,秦淮眼前偏又浮現出鐘信偷偷畫的那幅春宮圖來,那香豔的畫麵,那眉梢的一抹胭脂紅,卻又代表了什麼呢。

不過,稍稍凝神之後,秦淮還是把思緒的重點,轉到了自己最關心的物事上麵。

“姑爺,你方才說老七把我給你的東西搶了去,這話可當真嗎?”

邱墨林激動地站起身來,一副起誓發願的表情:

“真啊,怎麼不真,那會子我因偷偷跑來想約會嫂子,難名有些心虛氣短,他卻抓到我的弱處,大半夜脅迫說要把眾人喊來,我因怕損了嫂子的清譽,迫不得已之下,隻得任其搶了那守貞鎖,嫂子知道,那東西原是我天天帶在身上,貼著心窩子收藏的寶貝,一刻都不舍得離身,誰知便這樣被這損賊生搶了去。”

秦淮聽他說完,看著他那張令人生厭的臉,麵色便是一沉。

“姑爺說來說去,還不是為自己推諉。想你那夜雖到了泊春苑,卻並未前來尋我,且那幾夜前來上夜香的親眷數不勝數,你是鐘家姑爺,可謂正常之極,又何須擔心損了我的清譽?你現下說因老七抓到你的弱處,怕其脅迫,想來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落在老七手裡,無計可施之下,才拿我給你的東西換了他放你,可是也不是?姑爺,你慣常總是一副全天下對我最傾慕的口氣,可實際上,又哪裡有過真心!”

邱墨林見他忽然間對自己掉了臉色,且話裡麵,竟極聰明地猜到了自己方才隱瞞的實情,不由得神色大窘。

自己當日原是想要占嫂子乾兒菊生的便宜,卻不料光著身子正欲行不軌之事時,被老七抓了現形,才導致最後受製於他。

這男嫂子明顯不知此事,卻一猜便一個準,倒也當真是冰雪聰明了。

他雖然被秦淮揭了短處,但素來臉皮厚過城牆,忙又對秦淮道:

“瞧嫂子這話說的,墨林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鑒,嫂子若要不信,我現下便跪在你麵前,任嫂子打罵,墨林絕對動都不動一下,隻求嫂子千萬彆嫁了老七後,便不理我了!”

秦淮聽他說得越發不堪,當真是又氣又恨,冷著臉道:

“姑爺這樣說,倒實是有些言重了,自來你我之間,既未明修棧道,更未暗渡陳倉,我又何必打你罵你。隻是我現下嫁與老七一事,已是斷斷不能更改,姑爺既知老七為人,又何必為難於我?從此後,姑爺倒是死了這條心的好,免得再被人拿了把柄,生出事來,可就難以收場了。現下老七便要回來,姑爺倒是快點離開,才是正經。碧兒,送客!”

門外的人影被秦淮驟然的喊聲嚇得一怔,捂住嘴慢慢退出些許,才又故作輕快地跑過來。

“是,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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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兒從二小姐房中離去後,鐘秀略略思忖了片刻,想給二哥鐘義打電話的手,卻遲遲沒有伸出去。

她心知這會子,二哥房裡,應是亂紛紛的光景。

因為二嫂子於汀蘭,這幾天身上極是不好,除了二太太等人,便連她娘家的女眷,也頗過來了幾個。

於汀蘭那天在花廳上被何意如喝斥後,又羞又氣,當時便驚了胎氣。

她此時離臨盆分娩還有不少日子,按說倒正是胎兒比較穩定的時期。可是在洋人醫院做過幾次檢查後,大夫卻每次都提出了警示,說她目前的身體狀態,似乎有可能會出現早產的征兆。

因於汀蘭是第一胎,胎位又極不正常,醫院便提醒她,一旦若出現了早產,便極可能出現母親大出血並早產兒貧血的可能,所以醫院要為她和胎兒都預備好一些血漿備用。

而在其時的條件下,尚不能測出胎兒的血型,隻能通過測取父母的血型,進行匹配推斷。

因那日動了胎氣後,於汀蘭隻覺腹痛難忍,鐘義一起人怕她早產,便急忙將她送到了醫院。

好在一番診治之後,不過是氣血攻心引起的神經痙攣,倒無大礙。

不過醫生見難得她夫妻二人均在場,便提出抽驗鐘義的血型,為日後給胎兒備血做個準備。

鐘義去了抽血室,這邊的於汀蘭卻莫名失了神。

她見跟來的一眾人裡沒有六少爺鐘智,兩條柳葉眉便擰成了疙瘩,忍不住對一邊的鐘秀道:

“怎麼老六倒沒跟來,他若來了,也可以驗驗血型,我聽醫生說這胎兒若要輸血,反倒不適用父母親的血液,說有什麼溶血的可能,若他與你二哥血型相同,屆時醫院若存備的血漿稀缺,豈不是可以幫上忙了。”

鐘秀便用一雙眼睛像看稀罕物一般看她,笑道:

“這倒是看出是要當娘的人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竟早早連這些個東西都想得周到,我說二嫂子你實是太緊張了,隻要驗出你和二哥的血型,再推出寶寶的血型,這洋人的醫院供給充沛得很,又哪裡還會用到六弟的血了。”

於汀蘭聽她這話,尷尬地笑了兩聲,卻一句話接不上來。

在她心裡,自是知道不一定會用上鐘智身上的血,可是他的血型,卻是一定要知道的。

萬一胎兒不是自己的血型,又萬一和鐘義不同,那醫院備下的血漿,極可能並無用處。

所以在她心裡,自然知道現下誰的血型才是最重要的。

鐘秀這邊正在房中猶豫,沒料到鐘義的電話卻主動打了過來。

她心中一喜,麵上不自禁便泛起一絲紅潮。

“二哥,正有要緊的事想跟你說,怕嫂子那邊忙亂,便沒有打電話過去。”

鐘義似乎在對麵微微歎了口氣,道:

“我又何嘗不是想打過來,隻是想到你嫂子肚子裡的孩子,心裡有些煩悶,算了,不提這個,這會子,倒有什麼要緊的事了。”

鐘秀奇道,“孩子卻又怎麼了?”

鐘義支吾了兩聲,卻把這話題推搪了過去。

鐘秀眼睛轉了轉,略一沉吟,便換了口風,將碧兒方才過來說與她的,偷聽到大姑老爺和大少奶奶間的對話,又向鐘義描述了一番。

說到最後,鐘秀幽幽地道:

“想不到防來防去,大房裡麵,咱們原是漏了一匹花心的狼。更想不到,他竟會和大少奶奶私下如此親厚,實在是出人意料。隻一樣,他們私下收授的那個什麼守貞鎖,難道當真隻是大嫂子身上的私密之物?我看倒是未必。”

鐘義一雙眼睛眯得像線一樣,呼吸卻明顯有些興奮起來。

“二妹,我知道你心裡已有了估量,也必是和我懷疑的一樣,說不定那個東西,便藏在那守貞鎖裡,如此,竟真是叫咱們探到底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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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墨林被秦淮變相轟出去後,秦淮自己,卻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千想萬想,他也沒有想到,那個守貞鎖,竟然已經從大姑爺的懷裡,跑到了鐘信的身上。

秦淮有些緊張地深吸了口氣。

要知道,按照自己的推斷,基本上已經可以料定那‘鐘桂花’的秘方,便是被鐘仁藏在了守貞鎖裡。而對於鐘家人來說,誰能把這東西握在手裡,誰自然便有了強大的底牌。

雖然對於秦淮來說,從未想過要將這鐘家最值錢的東西占為己有,但是話說回來,他卻在心底裡也承認,自己同樣非常希望這東西能掌控在手裡,用來做一個在關鍵時刻保命的護身符。

畢竟自己最終選擇了留在鐘家,而留下後麵對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合縱連橫的老七,都有可能是給自己致命一擊的敵人。

可是現在,這護身符就這麼沒了,並且還到了自己最最懼怕的那個人手裡。

想想,還真是夠糟心的。

秦淮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隨風輕擺的花草,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好的,嫂子怎麼倒歎起氣來了。”

身後竟然傳來鐘信低沉的聲音,大約是心事想得入神,秦淮渾然不知他何時進了房來。

秦淮咬了咬牙根兒,心中忽然湧上一股異樣的衝動,覺得有些話,倒是要問一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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