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國(2 / 2)

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12120 字 6個月前

日本人從東北湖北攫取的鐵礦資源,冶煉鋼鐵造船做航運,通過不正當不公平市場貿易而獲得翻倍的利潤。

她怎麼能不下手呢?

她把手中早前借入的股票按照當前價格全部賣出,扶桑會做假賬,你看她的職業道德在這時候顯得那麼地不值一提。

她很願意在這種時候做假賬,這邊她身邊也有人接應。

不過她是主力,試盤洗盤她來操縱。

“我覺得你應該走,買賣掛單的時候看不出來,但是最後交易掛單的時候,你單太大很容易被發現的。”

如果不走,被追查出來,那麼這邊可能會第一時間扣押她。

而且,做空最大的風險,就是你預判錯誤,你覺得鋼鐵期貨跟股票會跌,但是它真的會嗎,他們現在就是在賠錢的,“現在他們剛——”

有些難以開口,多心大的人才能在第一天說出來自己首都被占領了呢,“他們剛獲勝,國內市場很穩健,從昨天開始股價就在攀升,這個時候交易,我們會賠很多。”

扶桑一天沒吃東西,剛咽下去的飯團跟石頭一樣堵著,現在看一切日本的東西都煩躁,看路邊的孩子都覺得麵目可憎,她有些惡毒的想,一些人,骨子裡血液裡麵就有劣根性,不搶占彆人的東西,就要死一樣。

“會跌的,很快。”

“跌的越多,我們就賺的越多,它跌死了,我們就把它利潤率最高的行業,把這個行業的利潤,分到我們的碗裡來。”

身邊人不是很看好,但是很相信她的眼光,她對操盤時機的把握,出神入化。

將信將疑。

扶桑一天一夜沒睡,回寓所還是不睡,她閉上眼睛,老想起來北平院子裡的那一水缸的月亮。

她下班時間總是很晚,好像從孩童時期,她每天見得最多的,就是水缸裡麵的月亮,因為休息的很晚,洗漱的時候,天井裡麵靜悄悄地。

能聽見水缸裡麵,水瓢撥動月亮的聲音,瑩瑩晃晃,那樣的溫柔。

電台一十四小時開,她聽著裡麵傳來消息,國際聯盟英美等國陸續發文譴責日本。

扶桑霍然睜開眼睛,她手心裡麵都是汗,不是緊張,是興奮。

一個靠著英美市場發家的國家,像狗一樣,它的主子們怎麼會讓它去撕咬自己都沒吃過的肉呢,它耀武揚威地去啃,興衝衝地昭告自己的主子們,主子們卻餓著肚子,主子們高興嗎?

不高興。

所以來打狗了。

想把這個狗殺了吃肉了。

狗當然會怕,深入骨髓地怕。

股市一夜之間似乎失去了很多信心,多了許多遊弋觀望,跟昨天夜裡的亢奮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這個快速發展的經濟體係,一旦出現一點點裂痕,便在歐美強國一次又一次的譴責中,擴大成為一個黑洞。

昭和年代的經濟危機,初次顯現。

但是軍政一體,舉國上下軍國主義的野心跟貪婪,讓他們隻能看彆人的蛋糕,看不到自己的飯碗在露米。

扶桑自北平城破起,又在日苦拖三個月,英美兩大巨頭開始不斷限製日本在華利益,從那晚的口頭譴責到各種行動,各種拿捏,就連北俄在東北邊境也是蠢蠢欲動,跟日本摩擦不斷。

一個靠著軍事擴張分侵略在發達起來的國家,對外國際上的壓力因為戰勝而變大,直接影響到本國內部經濟的發展,股市的波動直接就反應出來了,投資者的質疑跟拋售越來越多。

進出口貿易被英美限製,很多日本實體工廠歇業負盈利,失業率也不斷飆升,各行各業股價開始跳水,扶桑咬著牙,還想跌地更低一點兒,“再等一周吧,我們最後交割,還能再跌一點兒的,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應對經濟危機,他們隻管著對外擴張,國內自顧不暇。”

她的思路都非常的反方向。

你在我母國搞事,弄得我們雞犬不寧。

打又打不過。

那我為什麼不也學你呢?

讓一個有愛國心的中國人到日本的國土上,給他們找不痛快,讓他們也疼。

扶桑很貪婪,她想吃最後一口蛋糕的,結果日本政府頒布法令,采取戰時配給製度,這意味著舉國上下資源,將會統籌全部用於對外擴張,全部用來戰爭,這是日本政府的態度。

她最後被強拉著送上船的,身邊人覺得太危險了,把她的行禮放在一邊,壓低了聲音,“你必須馬上走,我們也會離開日本,最近氣氛非常不一樣,現在他們還沒發現交易線不對,你不要再等了,我們已經賺夠多了不是嗎?”

扶桑有點不甘心,如果拖一分一秒,都是錢,這些錢,她回國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她可以建學校,可以捐助軍費,這些都是燒錢的。

五百萬美金她一絲一毫都沒留,甚至她在日本吃最多的就是白米飯,白米飯拌醬油,白米飯捏成飯團,她日夜操勞現如今瘦的鎖骨一片翻身都硌得慌。

“彙款我們會打在你的賬戶上,你知道,現在全世界經濟都不景氣,到處都在打仗,英鎊在貶值,英國要取消金本位了,我們不能彙兌成英鎊,美國也在經濟危機,他們的總統在推行新政。”

所以他們要進行一係列的運作,但是沒想好去哪裡,扶桑一把抓住他囑咐,“去德國。”

第一次大戰德國為戰敗國,他們的軍事發展被限製,但是他們的舉國上下發展的經濟速度,在西歐讓他的鄰居們都羨慕。

人們稱之為經濟奇跡。

對方認為這是一個好提議,“最多一個月,彙款到你名下,你先去上海,在那邊有德國的銀行,你等著收款彙兌。”

“萬事小心,事到如今,各自珍重。”扶桑笑了笑,是該走了,不貪圖那最後一口了,確實已經拿的夠多了。

她吐出來一串數字,對方愣了下,聽她解釋,“按照德國彙兌,應該是這個數字。”

“你真的,如果有機會,我們希望還會跟你合作。”他們是流亡日本的人,早年政治避難到這邊,日本人早年對中國來日非常和善,隻要能讓中國起內部紛爭的事情,它都乾。

大祁早年的時候追殺變革新人,它就收留,給錢給地方跟朝廷對著乾,也算乾了一點好事兒。

扶桑托伍德的福氣,費很大力氣才整合在一起,約定好了,分一成給他們做活動經費。

她不參與政治,以後也不會再見。

她隻喜歡賺錢,隻會賺錢。

還有,此時此刻踏上回國的旅途,她才發現,原來她很想家了,在海上顛簸了將近一個多星期,很幸運沒有遇到海難,平安抵達上海。

但是她到上海的時候,確實一窮一白,窮的身上連兩塊錢都沒有。

他們除了船票,沒有人會想到她身上沒有錢,因此隻給她簡單收拾了行禮,他們隻知道她有五百萬美金,投資眼光老辣。

都以為她很多錢。

扶桑覺得餓,她的委托賬戶要等一個月打款,還需要她在上海這邊,跟德國人的銀行核對簽字,國外銀行對大額度資金來源,做的非常的規範且嚴密。

她可以想點法子賺點錢,或者找點事情做做,可是她在上海九月的碼頭上,看著車流人熙攘,外埠一片繁榮蓬勃的景象。

遠處有火車鳴笛的聲音,她找個角落,把箱子墊在下麵坐著,她很累。

她回來了,什麼也不想乾,不想走路不想吃飯,不想再動一點兒腦子了,她什麼也不要去想,她就想這樣安靜地在角落裡待著。

睡橋洞睡河邊,餓了吃饅頭,她吃一個星期饅頭,她最後一點錢買了一包饅頭,吃的很滿足。

然後去了當鋪,把自己裡麵的西裝拿出來一件最好的外套。

夥計看她一眼,給的價格很低,“如果這一箱子都算進去的話,能多給兩塊錢。”

扶桑笑了笑,這都是她走的時候,小榮給她收拾的,都是體麵的洋裝西裝,她打開箱子,沒有討價還價。

以後,她大概都不會穿到了,這些男裝。

“好!”

老夥計習慣了跟人斤斤計較,來回揣摩心理拉扯,他等著她還價兒的,或者多說幾句廢話,他好寸步不讓。

可是扶桑這麼痛快,她不像是急著用錢,也不像是很缺錢,但是價格壓的這麼低她竟然不還價,心裡納悶,“您要不要贖回來?”

扶桑搖搖頭,把錢裝進口袋裡,“不了。”

怕是個傻的!

他心想,見她拿錢,露出來手表,不有地問她,“這衣服不大值錢,都是舊的了,但是您要是用錢啊,我看您這個手表倒是值錢,能開價到三十塊。”

三十塊——扶桑再空白的大腦,這會兒也生理性地運轉起來了。

斜眼看他一眼就走了。

老奸巨猾的同胞有些可愛,但不多。

她又不是真的一傻子。

又去買一包包子,夠吃兩天的了,現在天氣一晚上也不會壞,每天就在江邊走走,在外灘轉轉,什麼也不買,這是她迄今為止,最清閒的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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