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老馬瞪大了眼睛,極其地有神,“那倒簸萁胡同裡麵的家裡,那新娶進來扶然的媳婦,不就是說好了以後給她親生的爹媽養老送終的?那不就是帶著爹媽一起嫁人的,那還是沒錢的,您跟他們沒法比,您有錢啊!”
“您想想,您家裡的多少錢,咱們這樣的條件,怕什麼沒有個好女婿的?世人都愛錢,您有錢怕什麼,扶桑也有錢,怕什麼?”
“您啊,甭想那麼深了,聽我的,就先麻溜地看著人,這年紀眼看著都大了,誰家姑娘奔著二十了都不結婚啊,這不像話。”
小榮聽著也不像話,他如今有了新的煩惱了,不是煩惱扶桑是個女孩兒了,這天生的沒有辦法的事兒,但是女孩兒你過了年紀了,就得嫁人,你不要錯過花期了。
料想扶桑也是有這個意思,老馬在這個事情上頭頭是道地分析,“不然她不換回來,她愛美呢,小大姐兒一樣的,下午我看她對著鏡子看呢,不然不能穿那麼漂亮的,女孩子都這樣,心裡也願意找個人的,隻是沒有給操持罷了,這事兒,她怎麼好自己操持呢。”
小榮覺得這事兒得他來辦,“我也不認識人啊,我認識的都是夥計掌櫃的,哪個也不般配。”
老馬微微一笑,“柳先生!”
還得是柳先生,朋友多見過世麵,認識的人也多,關鍵都是大戶人家,有權有勢有錢的,都捧角兒,都跟柳先生的關係好,托柳先生找人說去,指定有合適的人選。
小榮靠著老馬這樣一個狗頭軍師,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有些假模假樣地,看扶桑自己拎著水桶,趕緊接來,“你以後這些活兒,都彆乾了,這澆花做什麼?”
是你該乾的嗎?
扶桑小心打量他,撇他看呢,湊上去試探,“您不跟我鬨了?”
小榮冷哼一下兒,沒好臉色給她,“您是真能耐啊,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啊!”
“你就膽子大,平時慫地不像是個爺們兒,做事兒笨手笨腳,澆花兒回回撒一地水,劈柴也不行,可有的時候啊,您是真的膽大包天啊。”
男扮女裝算一個。
哄著榮師傅到死都不知道還算一個。
如今變回來這勇氣更得算一個。
對了,之前偷渡去日本,還得算一個。
扶桑不吭聲,她心裡美著呢,自己拿著水瓢繼續,“您甭管我活兒好不好,不是有你的嘛,我乾的不好,你乾的好就行。”
“我能給你澆花一輩子啊?”
扶桑眨眨眼,她這時候嘴巴甜的很,“說好給您養老送終的,我之前呢,就是圖掙錢的,男人好賺錢好找事情做,也省下來許多麻煩,可是如今啊,錢我賺的可以了,我自己覺得夠數兒了,我就回來好好過日子了,您看行不行?”
小榮聽她這話踏踏實實地,也沒有那些歪心思了,心裡高興,“就得這樣兒,回來彆走了啊,你既然安心過日子,那我就給你好好張羅張羅,這個年紀大了,比不上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多看幾年了,咱們家裡有些錢,我給你找個好人家,這事兒我辦你願意嗎?”
扶桑笑了笑,她不曉得羞澀,“願意,怎麼不願意的?您給我找人啊,隻是要找個好的,合我心意的,甭管家裡有沒有錢的,人得好。”
小榮聽著像話,“是這個道理,你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等著澆花兒,便換了一身衣裳,跟老馬商量了一下,老馬去街上買了六色禮物家裡來,又跟小榮囑咐一下,倆人狗頭軍師一樣地,也能比得上半個諸葛亮了,“您隻管去,柳先生這人高傲了些,但是是個熱心腸,有什麼事兒街坊鄰居他都幫,再說了,這是個好事兒,跟婚姻有關的,現在政府都提倡自由戀愛呢,說是這樣也是救國!”
以婚治國這事兒到底怎麼說,婚姻跟國家到底幾分錢的關係,小榮不懂,但是劉先生屬實是個好路子,相親看的就是人脈,小榮便提著禮物跟老馬去找柳先生去了。
柳先生自從日本人進城,便不登台了,對外都說是嗓子壞了,隻是不想去給日本人慶功,日本人時不時喜歡搞慶功會,他們這樣的手藝人去了都覺得晦氣,有辱祖宗。
日本人便威逼利誘,樣樣都上,去了的,也是羞得見不得人,苟且偷生罷了。
因此他閉門不出,在家裡的日子比先前多了,有時候偶爾出門見見朋友,或者朋友家裡來,清淨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