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晦氣(2 / 2)

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8057 字 6個月前

扶桑眼徹底閉上了,不然她怕看見他就發火。

宋暘穀也愣了,他也沒想到手滑,他也想很仔細怕弄疼她,一直輕手輕腳的,一直很拿捏的慌。

結果你看,她眼一閉上,就知道她這人生氣了,乾巴巴地解釋一句,生硬的像是北平住家戶從臘月二十七留到正月十五的饅頭一樣,在地上能砸出坑兒來,“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看她下巴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又腫起來,從地上摸了一點酒精,給她摁上去,扶桑疼得差點以為去了火焰山,脖子都梗起來了,老馬真的頭暈,隻能眯著眼睛看,他失血挺多的,給這來人吵起來了。

聽著扶桑對著宋暘穀嘰歪,“你有病嗎?你有什麼病嗎?你給我摁什麼?你故意地是不是?”

扶桑疼得啊,她覺得就是故意的,現在情感上讓她相信宋暘穀就是故意滴地,不然她怎麼這樣地倒黴呢,“你就是故意鬆手砸我的,看我不順眼是不手?然後使勁給我摁,想著我疼死是不是?”

“宋暘穀,我可看明白你這人了,我死了你好相親,去跟人家相親找個漂亮十六七歲小姑娘是不是?你就是看我不順眼,覺得故意不去,然後請家裡人勉強來提親,我歇謝謝您嘞!”

她這個時候,你說跟中邪了一樣,話全部是橫著出來的,老馬跟她這麼多年,榮師傅在的時候開始,從來沒有見扶桑這樣蠻不講理過,沒見她這樣衝動過。

他都覺得不好意思,諾諾地勸一句,“都是不小心,不揉開就瘀血了,他是好心。”

又說扶桑,“你疼糊塗了,亂說什麼。”

這終身大事兒,能對著人這樣豪橫撒氣嗎?

你瞧瞧,簡直是不像話。

扶桑說完也後悔,她就是衝動了,多少年沒這樣衝動,就剛才路上的那些火氣,那些給疼折磨地破碎地靈魂,在罵宋暘穀的這一瞬間,全部拚湊起來了,她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真的,罵完心裡痛快了,不像是之前一口氣堵著了,但是有點過分了。

宋暘穀站在她頭前,她如今得翻眼才能看他,思量他的表情,以為這人肯定發飆,指定要弄死她了,一走了之也是有的。

想道歉的,剛開口,就看那人動了動,一隻手托著她的腦袋起來,不讓她繼續懸空。

坐在一邊把她腦袋放腿上,手還是摁過去,“我輕點兒,你彆喊了。”

喊的那麼大力氣,不累啊。

果真是輕了很多,宋暘穀覺得她這個人,到底是個女孩子,不耐疼。

你看這一塊兒,加上之前在地上的擦傷,臉真的就不能看了,跟油彩打翻了一樣。

但是人家宋暘穀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托著她腦袋,給她乾乾淨淨擦出來了,那下巴一塊兒,就慢慢揉開了,一句大聲的話都沒說。

就是承恩都心驚膽戰的剛才,他跟老馬擠在一起,倆人都怕宋暘穀發飆,也怕扶桑再發飆,一個本來脾氣就不大好比較寡,一個雖然脾氣一直很好但因為受傷有些喜怒無常。

沒想到倆人倒也安靜了會兒,宋暘穀忍了,真是蹊蹺,難得的安靜。

小榮一邊給老馬包頭,纏著布子,一邊兒眼角看著那倆人,剛才眼角都不敢看過去,跟老馬對視一眼,覺得這樣倆人,其實也挺搭配啊。

你看,外人覺得如臨大敵的時候,人家倆人突然就春風細雨,潤物無聲了。

伍德進來的時候,扶桑已經喝上糖水了,她得補充體力,一盒子巧克力,嘎嘎吃了一半兒了。

給伺候地挺好,但是看見伍德,眼淚還是出來了,嘩啦一下就全出來了,扶桑她疼啊。

哭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樣,扶桑指著自己身上,“我肋骨可能骨折了,很疼,這裡到這裡,這一片都疼,腳脖子這裡,上麵也疼,手腕兒摔地上的時候撲了一下,大概也不太行,頂著了。”

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沒看見伍德的時候硬撐著,看著醫生了,就是孩子看見了親媽了,眼淚一對一對地。

宋暘穀你說這人沒眼力勁吧,這時候坐在一邊兒,也覺得不大對勁了,伍德一邊檢查,一邊兒給她安排,“得去醫院檢查看看去,這樣最穩妥,你不去我就隻能判斷,有點疼,我摁過去的時候你跟我說疼不疼。”

扶桑點頭,咬著牙,非常配合,宋暘穀就冷笑起來了,我摁那麼一下,你就跟吃人一樣,如今,嗬嗬。

疼死你活該。

想走,但是腳就跟粘住了一樣,伍德不太熟悉她倆人關係,但是看扶桑都換女裝了,這倆人還在一起,扶桑也不避諱,很信任,他知道扶桑這小子之前心眼多少,一米七的個子裡麵,能有一米六九的心眼兒,給人下套一個接著一個的。

能跟她這樣的人做朋友的,都是好人,最起碼真的人品好,他習慣拉著家屬商量了,跟宋暘穀到一邊兒去說話,扶桑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之前宋暘穀就收拾差不多了。

他一千一萬個不好,脾氣再差勁,但是他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伍德擦了擦眼鏡,“怎麼弄得?”

又補充一句,“您是先前宋府的少東家吧,她之前提起過你,我之前教習她外文的,算是她半個老師吧,可以跟我說。”

宋暘穀還是說的很含糊,大體上都說了,不是瞞著,是知道的太清楚了,對伍德也不太好,知道眼前這幾個人,直接殺了日本人嗎?

伍德心裡沒有負擔嗎?不會擔心嗎?

肯定會,所以宋暘穀非常模糊,“跟人發生衝突了,不太好,後麵大概有些麻煩,得躲避一下,也許風聲緊的話,離開北平也是有的,您心裡有數兒。”

所以得,嘴巴緊一點兒,句句不說矛盾,句句都是矛盾,伍德聽了一下就明白了,這樣的情況,按照宋家在北平的關係,要出城去躲避的,指定是因為日本人。

“為了什麼?”

宋暘穀這個就不說了,現在也說不明白到底是搶馬車的,那說不準馬車搶了,看裡麵有人的話順便把人給搶了呢。

真晦氣,他跟伍德就是這麼說的,“晦氣!”

不是晦氣遇不上這樣的事情,不是國運晦氣不能讓這些人在這裡橫行霸道。

他這會兒,真的是打心眼裡麵,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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