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回北平 宋暘穀自己看時間,差不多半個……(2 / 2)

東家[民國] 張大姑娘 9807 字 6個月前

“為什麼不能帶走?”

“因為,因為,因為我要帶走的我小狗,我的房間太小了,哈哈哈——”自己捂著嘴笑,也不知道笑什麼,她可能覺得這個事情很有意思。

扶桑商量的,給你個玩具房,你隨便放你的東西,但是你雜亂無章的東西,最好有個地方放起來,不要到處亂放。

她是沒有時間收拾的,宋暘穀也沒有,家裡阿姨跟不上收拾的話,看見一點也會覺得亂的。

知道小榮情況,二太太也不敢惹扶桑,背地裡就跟宋暘穀講了,“這樣子不好開刀的,萬一手術失敗,人就沒了,而且很多開顱當時確實是割了,但是後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還是有問題,而且腫瘤這個東西,割了還會再長出來。”

你有可能腦袋裡麵還會長,有可能延伸到彆的地方去,都說不準的。

你沒有辦法控製,不如就彆動,看命吧,二太太這個年紀呢,也是覺得看命,何苦受罪了呢,它要是不長,你有個命在那裡,它就不會變大。

它要是繼續長大,壓迫了血管破裂之類的,又或者很倒黴的其它器官繼續長,你隻能受罪,手術不晚的,沒幾次人就扛不住了。

腦子裡麵又不是隨便劃開又縫起來的東西,“該吃吃,該喝喝,人不過是早晚一步的事情。”

晚上跟二老爺講,也覺得兒媳婦可憐,“你說什麼命,賺錢是能賺錢,拚命三郎一樣的,人人都說我們家裡娶了個女財神,可是你看多不好,身邊的親人,最後有幾個在她身邊兒的呢。”

自己就落淚,可憐自己兒媳婦。

一塊兒長大的哥哥這是,一個師傅出來的,師傅沒了,就倆人相依為命的,姑太太什麼的感情都得差一點兒,這好容易回來了,到底是好好活幾年啊。

越想越覺得傷心,直挺挺躺著在那裡,“好容易內地安穩下來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北平也好,山東老家也好,我這輩子,還能回去嗎?”

她跟小榮一樣,這些出來奔命的,無論有錢沒錢的,就是想家啊,想那個胡同口兒,想家裡的門檻兒過道,想那些流水一樣記不清的日子,就連西牆上的一點暖光也想的慌。

日子最怕懷念。

懷念最怕來不及。

左也煎熬,右也煎熬。

扶桑就在車裡落了那一下淚,聲音都沒發出來一點兒,就再也沒提過這個事情,她小榮唯一的家屬,她說了算,這個事情不提,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小榮不知道。

都瞞著,扶桑跟宋暘穀講過,“他不願意手術的,手術也不一定成功,概率很低,人身體也會變差很多,不如痛痛快快活幾年,我做該做的事情。”

至於其它的,很悲哀的,交給命運吧。

人的成長成熟,是從長輩親人的離彆開始的。

去一個,長大一次,因為能為你遮風擋雨的人又少了一個。

直到你上麵沒有人擋著了,沒有親人長輩在了,下一個就是你自己了。

所以說,大家都喜歡有長輩齊全的家庭,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給下麵的人遮擋風雨的。

她把自己手頭上東西都慢慢套現,等年前的時候,手裡麵資金全部回流。

金庫的話,全部入香港這邊了。

數目是多少,也沒有跟宋暘穀說,宋暘穀開始還會問,後來兩個人都不提了,因為錢確實是太多了,太夠花了,最後聽到的就隻是數字。

她給北平市政府寫信,表明願意捐助很多錢,支援新國家建設。

北平市政府回信很快,很感謝。

扶桑跟宋暘穀的事情的話,大家也進行討論,兩個人為舊政府做過事情,效力過的,但是確實是為民族為國家發展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北平市政府那邊的話,是同意探親的。

需要遞交的手續也很多,但是很歡迎,開了綠色通道。

扶桑真的是,拿出來了一半兒,她把戶頭給了人家。

現在是建設的熱潮,扶桑這個是美金折合過來的,數字就很大,北平那邊講一句玩笑話,“我們一個養雞工廠,參考美國產業化生產,你捐助建設這個錢的話,我們可以在全國建設一百五十個這樣的工廠才可以。”

雞肉,雞蛋,各種加工產品,供應整個北平的需求上麵,這麼大的一個工廠,扶桑的錢能建設一百五十個,各種先進的設備,先進的儀器機器,可以供應全國的雞肉雞蛋需求。

這是個比方,不能去建設工廠的,咱們現在是百廢待興。

扶桑跟宋暘穀,身份上是不太合適的兒,很敏感的身份,還是從香港那邊回來的,所以小榮也沒想到能回北平。

扶桑就插著口袋,她走的時候打扮的特彆的漂亮,“可以回去的,也很簡單,咱們回北平過年去,我們回去探親去。”

總有街坊,總有舊友,還有熟悉的同胞骨肉們。

“內地的報道天天都是熱火朝天的做建設呢,精神麵貌很好,跟咱們多少年前在圍房裡麵做事一樣的,人人都奔著勁兒呢,師兄你彆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等著回去了說不定還能挖防空洞呢。”

扶桑身上的顏色亮眼,帶著行禮就跟小榮家裡去了,宋公館已經沒有了,姑太太掛念著倒簸萁的房子,“那是咱們的祖產,你爸爸跟我,還有扶美都是在那裡出生的呢。”

她還帶著鑰匙呢,哆哆嗦嗦打開,院子一片枯草,西牆倒了一半兒了。

進去姑太太一邊扯著草,一邊就開始哭。

沒想到還能回來了。

房子沒法住人了,隻有她保管著鑰匙跟房契好好兒的。

回家的心情,大概就是這樣子的,迫切的又忐忑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有最深處的精神靈魂棲息的地方。

姑太太的一輩子,都是在倒簸萁度過的。

扶桑跟小榮,最惦記的還是黃桃斜街。

她高高瘦瘦的,又漂亮而溫和,在北平臨近年關的胡同裡麵,有不一樣的冷清跟哀傷。

她一眼看過去,看到的是很多很多年前,胡同口老是擺攤兒的賣芝麻醬哨燒餅的,一口漆黑的熱鍋,溫溫地小火做著油炸鬼焦圈兒,再往裡麵,總是影影綽綽的影子。

柳先生的,小柳的,大柳的,咿咿呀呀地總是拉著弦子跟吊嗓子,時而在月光清冷的夜色裡,柳先生總愛拉著弦子,她輕輕地路過,月色不可描述的美。

還有大力叔一家子,妞妞那麼大一點兒,小力在胡同裡麵總是跑著,跑著來家裡,跑著從家裡出去。

還有她師傅,總也坐在正堂裡麵,冬天的時候她擱著窗戶的影子,他總貼著窗戶紙跟她囑咐幾句,夏天的時候在走廊下麵的椅子裡麵,拿著個扇子,廚房裡麵老馬總也忙不停,總有菜板的聲音在院子裡飄蕩。

她的心跳的劇烈且有力,她臉色的神態,總讓街道辦的人員不知道說什麼,近來探親的人,總是這樣的多。

扶桑才發現,原來她想家,很想很想。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不惦記這裡的。

可是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記得那麼的清楚,是那麼認真地想念,一草一木,在回憶裡麵梳洗的不得了。

她愛這裡啊。

她愛這個城市。

也愛這個國家啊,愛這裡所有的一切。

因為她的骨血裡麵,是傳承一致的東西,那樣強烈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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