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玉!”
突然鬨這麼一出,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小女孩連忙去追,但徐岷玉已經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不過那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要去仗劍天涯,更像是倉惶逃命。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誡堂內便有人高舉著寶劍衝了出來,麵目扭曲地喊:“孽障!給老夫站住!”
“錚——”
寶劍冷不丁地被擋了下來。
“又是哪個小兒敢攔老夫?!”
賈永安怒氣衝衝地抬起頭,入眼卻先瞥見一柄斷劍。
他的第一反應是——
哇,好劍!
下一秒:可惜是把斷的。
這種殘次品,他一個人可以打十個。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老夫正忙呢麼——”他正要再罵上兩句,卻冷不丁地看清來人的正臉,瞬間臉色一僵,所有的臟話全都卡在喉嚨裡,像是活見了鬼一樣。
他脫口而出:“唐明黛?!你怎麼在這!”
喲,還是個認識的?
明黛下意識地翻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最後隻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約莫七八年前被她一劍擊敗的身影。
明黛挑眉,“仙長這話可真有意思,什麼叫我怎麼在這兒?難道你們西薑峰上藏了什麼秘密,我來不得?”
賈永安:“……”
他自知剛才嘴快說錯了話,在心裡把惹事的徐岷玉暗罵了一通,麵上卻笑著說:“怎麼會呢,唐…長老您誤會了,我隻是太意外了。”
“前兩天聽說您重傷昏迷,我還擔心了好一陣——您什麼時候醒的?這可是件大喜事,怎麼不見通知?”
賈永安自覺反應迅速,沒漏出什麼破綻,除了最初那聲“長老”有些燙嘴之外,剩下的奉承就像倒豆子似的一連串地往外蹦。
卻不知道常年縱覽學生各類小動作的明黛早已將他這一係列的反應全都收入眼底,看穿了他的虛偽。
於是她也懶得多費口舌解釋什麼,利落地收了劍,趕在賈永安開口之前說:“找個地方談談?”
……
小半分鐘後,在賈永安強裝鎮定的帶領下,明黛抬腳邁進了西薑峰的誡堂。
一進門,她就瞧見了大廳中央摔倒的桌椅花瓶。七零八碎地摔了一地,甚至連水跡都還沒乾。
很顯然,這些都是之前兩人在屋子裡搞出來的動靜。
這會兒兩個穿著外門服飾的弟子正在低頭打掃,聽見有人進門,其中一人抬起頭來瞅了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像是生怕惹上什麼事似的。
“弟子頑劣,讓長老見笑了。”賈永安邊說邊招呼明黛落座,企圖風輕雲淡地將事情揭過。
但仔細聽,這話中似乎又隱晦地帶著點其他意思。
徐岷玉雖然在西薑峰學習,但名義上卻仍然是青山峰的弟子,說他“頑劣”,不就是在暗諷青山峰家教不行麼?
表麵上對她畢恭畢敬,背地裡卻含沙射影?
明黛在心裡嗬嗬兩聲,麵上卻歎了口氣:“見笑倒不至於,不過俗話說得好,教不嚴,師之惰。”
賈永安還以為她是在反思呢,心中頓時更加輕蔑了,笑著附和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可下一秒,明黛卻話鋒一轉:“好在這些弟子們現在還小,都還沒定性,一切都還來得及。”
賈永安愣住:“弟子們?”
“對啊。要我說,岷玉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能因為那些弟子們老是欺負同門師姐妹就去和人打架呢?簡直無法無天!”
她拍了拍賈永安的肩,語重心長地說,“所以說,為了西薑峰,為了咱們劍宗的未來,賈老師今後還得繼續努力才行啊。”
賈永安:“……”
好家夥,被擺了一道。
先不提那句“無法無天”的語氣實在是過於耳熟,“賈老師”又是個什麼稱呼,這種領導視察工作的既視感又是怎麼回事?
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以為旁邊坐的是他們峰主!
“嗬嗬誤會,都是誤會。幾年不見,唐長老倒是學會說笑了。”賈永安乾笑兩聲,戰術性地抿了口茶。
想想又覺得憋屈,他轉移話題道:“說起來,唐長老既然醒了,怎麼不在家多休養幾天?大病初愈,可得好生養一養才行。”
明黛歎氣:“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
賈永安:“嗯?”
明黛:“不過聽說我家弟子被人打了,隻好親自過來走一趟了。”
賈永安:……
神他麼被人打了,明明是徐岷玉把彆人家小孩給打了——等等,難道她是指他教育徐岷玉的事?
“唐長老啊。”
賈永安皺著眉將茶杯放回桌上,發出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響,“有些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之前看在徐峰主的麵子上,有些話我不好多說,但徐岷玉那孩子是個什麼德行,您剛才也看到了。恕我直言——”
明黛:“我沒看到。”
賈永安頓時噎住。
那麼大個人從門口衝出去,她竟然好意思說沒看到?!
明黛:“我並未親眼看到徐岷玉和人發生爭執,甚至到目前為止,我都沒看見參與打鬥的另外幾個人,所以仙長如此武斷地興師問罪,恐怕不太合適吧?”
“這有什麼好看的?其他弟子自然是回去療傷去了。”賈永安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再說了,難不成還能是其他幾人聯合起來誣陷他不成?這事可是徐岷玉自己都承認了的。”
“六個人都去療傷了?”
“……當然。”
說這話的時候,賈永安又抿了口茶,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明黛的視線,明顯是在心虛。
但沒想到明黛聽完卻話鋒一轉,說:“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仙長你的不是了。”
賈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