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沉默地看著渾身濕透的你,眼神大概是“這是個什麼品種的呆瓜?”
你習慣小男孩的沉默了,小男孩的沉默不是拒絕,隻是一種靜觀,暫且性不拒絕,看看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反正他搞得定。
在男孩的沉默中,你學會了沉默,也沉默應對,在小男孩的默認下拿走他手中的雨傘,跟著小男孩的步伐一同向目的地走去。
雨水打在防水布料的雨傘上,發出細細碎碎的劈裡啪啦聲,營造出的氣氛正好,像是老天爺在大把地朝你們扔摔炮。
你移開看著前方道路的視線,小心去瞥身邊左側的小男孩。
秀氣的麵容,薄唇,挺直的鼻梁,如果小男孩不開口,被眼殘的人認成中性打扮的小女孩也不是不可能。
下著雨的春日深夜,一個清秀的小男孩,走在你的身邊,時不時身體貼上了你。
這是能讓人升天的幸福。
人在寒風中,但身邊人體柔軟的觸感、溫暖的溫度無比清晰,讓你產生了無上的內啡肽。
你美得都要冒鼻涕泡泡了。
你清了清喉嚨,裝作很自然地問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
你努力收斂起那副通常對待可愛冷漠小貓咪的,那副誘拐犯的興奮嘴臉。
小男孩的表情有點嫌棄,但還是聲音清楚地回答了:“伏黑惠。”
你控製了一下呼吸,努力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伏黑惠,名字真好聽。”
實際你心裡已經在嗷嗷地把這隻小貓咪揉揉捏捏了。
你捏著傘骨,繼續找話茬:“惠是謝謝惠顧的惠,還是聰慧的慧?”
伏黑惠應該是對你的謝謝惠顧有些無語,冷淡道:“謝謝惠顧。”
你彎了彎眼睛:“不客氣。”
……
伏黑惠沒有對你的冷笑話有所反應。
你的小貓咪好感大提升計劃失敗。
從你近乎一米九的視角去看伏黑惠,他真的是小小的一隻,堪比小貓咪,讓你產生你單手就能把他抱坐在你臂彎裡的錯覺。
你腦控住這一衝動,畢竟讓小男孩坐在臂彎裡這種情節,隻能是由父親這類可靠的長輩來做。
如果是剛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這樣做,隻能送進去橘子吃橘子了。
說到父親,你終於、姍姍來遲地發現了這個小男孩有什麼不對。
——這可是深夜,哪來的學校放得哪門子學。
你倒吸一口氣,無法住腦地開始想象出許多黑暗危險的情節。
主人公是弱小可憐的伏黑惠,他的父親或是反派在虐待他、或是被反派嗝了任由反派虐待他,總之重點就是弱小可憐的伏黑惠離家出了走,正等著你這樣成熟的大人去拯救。
你嚴肅下來神情,左手保持著給伏黑惠打好傘的姿勢,右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始不太熟練地打字。
你不熟練的姿勢讓伏黑惠多留意了一下,他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你打字,看著你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卻對此毫無知覺。
從伏黑惠的高度看不到你在搜索什麼詞條。
他有一點點好奇你在乾什麼,但那點微弱的好奇心被他掐滅,隻放慢腳步配合你的速度。
你終於做完了攻略,喃喃自語:“沒結婚的成年人要收養小孩,原來這麼麻煩。”
你看著身邊清秀,小小一隻的伏黑惠,無儘的勇氣又鼓了起來。
衝!為了可愛的伏黑惠衝!
伏黑惠麵無表情:“不管你剛才和現在在想什麼變態的事,都給我停下,你個變態。”
麵無表情罵你是變態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你手一點,手機裡那條沒配偶的成年人該如何收養小孩的求助谘詢帖就發了出去。
伏黑惠即使看不到你具體做了什麼,但看著你抿著嘴裝無辜、眼睛裡卻笑開了花的表情也足夠知道你沒做什麼好事了。
伏黑惠的眉頭又壓了下去,吊梢的眼尾微微抬起。
他向來不喜歡有人對他自作主張,他知道他心裡已經生了氣,但他看著你偷樂的表情,被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吸引,一時間忘了自己究竟在生什麼氣。
伏黑惠不爽的生氣轉成了憋悶的鬱氣。
伏黑惠扭回去頭,麵無表情地重新邁開了大步,腳下的積水被踩得嘩啦響。
你扶好有些歪歪扭扭的傘骨,傻笑著:“走吧,送你回家。”
伏黑惠一言不發,盯著前方走著路像在盯著什麼寶物一往直前。
而雨水依舊稀裡嘩啦地下著,並不是個適合出門探險的時間。
你隻好跟著伏黑惠的步伐,在他身後努力用傘遮嚴實他。
你想著伏黑惠的爸爸會是怎麼樣的人,待會要怎麼開口要孩子的事,手上不再懈怠地緊緊握住傘骨,牢牢給伏黑惠打好傘,卻沒看見伏黑惠的腳步微微慢了下來,慢慢和你平齊。
伏黑惠像是一隻驕傲的小貓咪,此刻卻願意在你的腳邊蜷縮安睡。
你想著自己的事,對此無知無覺。
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