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敏看向蕭遙,目光中帶著淚意,“你們怎麼救?她有父母,根本就不可能離開,你們怎麼救?我的辦法是最好的,讓他們永遠沒有接觸她們的機會。”
說完又憤怒起來,瞪著蕭遙,“要不是你,我還可以把剩下的兩個人渣一起殺了!都怪你!”
“殺人並不是唯一的手段。”蕭遙道。
張曉敏冷笑,“不,殺人是最好的手段!”說完看向蕭遙的目光帶著哀求,
“我已經有兩條人命了,我不怕背負第三條第四條,如果你放了我,我馬上去把他們解決了,再回來和你自首。你也是女人,你應該幫我們這些可憐人的,是不是?”
蕭遙點頭,“我會幫你的,你把人名告訴我,我馬上派人去拘捕他們。你放心,這種人進了監獄,是最底層的存在,他們不會好過的。”
楊蕾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就看向張曉敏,義憤填膺,“沒錯,他們不會好過的!我跟你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活著坐牢,被牢裡其他人欺負,那才是折磨!”
張曉敏懷疑地看向楊蕾,“你騙人,他們會出獄的。”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楊蕾說道,“我們不可能放了你的。你如果不說,那兩個小姑娘就要繼續受苦了。”
張曉敏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了。
她長了口,接下來的審訊就很快了。
張曉敏自己小時候也遭受過來自親生父親的猥|褻,她什麼都不懂,所以從來沒有聲張。等到略微大了些之後,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做了什麼,可是她父親已經去世,她滿腔的怨恨無法排解,對任何一個男人都充滿了懷疑。
到正常的結婚年齡了,她沒有辦法和任何一個男人組成家庭,她怕自己的孩子也會遭遇自己遇到的一切。在日複一日的隱忍和折磨中,她無意間覷見了王國慶對他女兒所做的一切,心中的憤怒和仇恨一下子噴湧而出。
她要保護那些和她一樣天真無知的女孩子,她要懲罰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
於是她開始密切關注任何和女兒關係密切的男人,同時利用自己汽修店工作人員的身份接近這些有嫌疑的男人,並在私底下默默策劃著如何殺人。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在適當的時機把人約出來殺死。
第一次殺的人是王國慶,殺人之後,她想起這個男人可能會用嘴,用手,用……她仿佛看見了自己死去的畜生父親,拿著石頭惡狠狠地砸王國慶的嘴。
等把人的臉都砸花了,她清醒過來了,控製住自己不要再砸,並馬上收拾現場走了。
為了統一,她殺張金生時,用強大的自製力控製自己不要再砸人泄憤。
至於不在現場的證明,她是乾汽修的,工作不用按部就班,又加上住在龍蛇混雜的城中村,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遮掩去,例如到街上閒逛,那裡攝像頭不多,隻要有人有印象見過她就行了。
中午的時候,這案子就結了。
雷國明拿到口供,讓隔壁組的人去逮捕張曉敏說的兩個畜生。
蕭遙坐在辦公室裡吃午餐,吃完了揉了揉腦袋,決定下午請假去醫院檢查一下腦袋,至於去不去找心理醫生,先檢查了再說。
吃完午餐,蕭遙帶上包從辦公室出來。
其他同事看到她紛紛打招呼,打完招呼忍不住讚揚,“蕭遙姐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凶手了。”
“那個薛明明,屬於你辦公室的,得多管管了,還沒到獨當一麵,就開始陽奉陰違了,真是世風日下!”
“我聽說上次那個案子,她說自己有90%的把握,這次又讓小路按她的側寫查,沒把你放在眼內,我覺得不能再姑息下去了。要她真有水平,那讓她上還好,可她沒有水平啊!”
蕭遙不想跟他們背地裡道人是非,就道,“警局不講究論資排輩那一套,薛明明能力不錯,也願意證明自己,我覺得應該給她這個機會。”
說完衝眾人點點頭,轉過頭往外走。
這一側頭,就看到臉色發白的薛明明,蕭遙衝她點點頭,很快出去了。
其他人也看到薛明明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薛明明看了眾人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留在大辦公廳裡的眾人彼此看看,擠眉弄眼,低聲嘀咕,“能力不大,脾氣還挺大的。”
“我們也是實話實說,可沒有故意捏造。”
一人看了看電腦站起來,“行了,彆再說了。我剛收到消息,老方被調走了。咱們局裡啊,還是看本事的,鑽營的手段再厲害也沒用。當然,整天BB不乾活的也呆不長。”
一番話出來,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也不午休了,坐下認真工作。
薛明明跑上天台,忍不住抱住自己哭了起來。
輸給蕭遙她心裡已經夠難受了,還要聽到那些閒話。
哭了一場,薛明明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不信自己不如蕭遙,蕭遙去年底的表現很明顯,短板也很明顯。
薛明明相信,自己好好積累,假以時日,是可以代替蕭遙的!
蕭遙在醫院拍片做檢查。
拍片的醫生臉色有些凝重,“你這腦袋是陳年舊傷,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管過,年紀大了,威力就出來了。”
蕭遙摸了摸腦袋,皺了皺眉,“原來這樣。難怪我有時會頭疼,記憶力也跟著下降。”
原主小時候在養父母家和親生父母家都過得不好,即使摔傷了腦袋,家裡有藥會搽點藥,沒有藥的話,估計塗點口水了事,腦袋有舊傷也不奇怪。
至於舊傷這麼多年不發作,現在發作,可能是受不住重壓的精神給引發的。
“隻是症狀之一,你拿著檢查結果去找李醫生吧,他會給你開藥的。”醫生道。
蕭遙點頭,拿著檢查結果走了。
腦袋受過傷,時不時會頭疼,記憶力衰退,情緒不穩,焦慮、注意力不集中,這是典型的腦器質性精神障礙。
這種腦器質性精神障礙在精神症狀上的表現是精神分裂和焦躁症,需要藥物治療和心理乾預。
也就是說,她目前已經不適合留在工作崗位,而是該休長假治療。
可原主的結局是精神病發,在醫院待一輩子的,她不確定心理乾預能治好病。如果治不好,她又一事無成,總感覺是不合格的。
蕭遙不知道這個“不合格”從何而來,但她就是知道,自己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離開醫院,蕭遙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看心理醫生。
一旦她去看了,被刑偵大隊知道,她會被強迫休假的。
而且,她手上壓根沒錢。
原主從前是個伏弟魔,除了一輛N手車值錢,彆的都是超級便宜貨,手上也沒存下錢。
上個月倒是發了一個月的工資和年終獎,工資挺高,但年終獎由於年尾出錯,比往年低很多。
蕭遙為了斷原主父母的後路,直接捐出去了,手上的錢也就夠日常花用。
上了公交車之後,蕭遙發現雷國明給自己打電話,便打了回去。
雷國明道,“沒事了,剛隔壁市打來電話,說有個一家七口被滅門的慘案,到現在還沒有頭緒,想找你去援助,我還沒聯係上你,那邊又要得急,薛明明自告奮勇去了。”
“那行。”蕭遙點頭,既然不用她,她就拿時間來休息了。
這時雷國明那裡似乎有人進來,低聲說了什麼,雷國明有些頭疼的聲音很快響起,“哎,有自稱是你爸媽和弟弟的人來了,說要找你,我看他們來者不善,你要不要避一避?”
蕭遙道,“不用了,我回去和他們說清楚。”
她剛走進警局大門口,楊蕾就迎上來,“你怎麼回來了?要不出去躲躲?那對夫妻領著個巨嬰在裡頭罵你,說你不給錢養家,說你是白眼狼。我艸,還要求你存錢給那巨嬰買房娶老婆,極品得我想打他們!”
“不躲了,我躲了他們還會繼續來的。”蕭遙說著進去,打算把這問題解決了。
蕭父蕭母看到蕭遙進來,馬上站了起來,揚聲道,“大家幫我評評理,我生她出來,又養大她,她難道不該給錢我們夫妻嗎?”
楊蕾道,“阿姨,該給你贍養費,但是不需要給你的寶貝。”
“那怎麼行,我家寶貝是她的弟弟,她難道不該養?”蕭母馬上叫道,“反正我不管,她如果不給錢,我就要跟你們領導反映,說她道德敗壞,不肯養父母!”
蕭遙看了一眼,發現即使平時很看不慣自己的,此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充滿了同情,不由得有些感慨。
看來原主混得真的很慘的,先是想報社的人同情她,接著討厭的人也同情。
蕭父開口,“蕭遙在大城市工作,沒空陪我們老兩口,全靠寶貝陪我們,就因為這麼地,寶貝沒辦法掙錢,蕭遙難道不該給寶貝開工資?再說,她是賠錢貨,就該賺錢給我家寶貝,讓他娶老婆傳宗接代!”
蕭遙不想聽這種繁殖癌廢話,從包裡拿出一份捐款證明,“我沒錢,以前的工資全給了你們,上個月的捐出去了,手上沒錢了。”
“捐出去?”蕭母尖叫,向著蕭遙撲過來,“你這個白眼狼,你又沒有錢你學人家裝什麼大款?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有錢給彆人都不給你父母,你不得好死!”
陶賀一把揪住蕭母,“在我們警局打人,我們可以拘捕你!”
“我打我自己的女兒不行嗎?她是我生出來的,命都是我的,我怎麼不能打了!”蕭母一邊罵一邊掙紮,掙紮不開,又罵蕭遙,“早知道就不接你回來,讓你跟你養父母住,讓他們打死你!”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氣,看向蕭遙的目光更同情了。
原來蕭遙竟然還曾經被送給彆人養過!
蕭遙有些為原主心疼,這樣的父母竟然還覺得他們對她好,卻不知因為他們,原主都有精神病了。
抬頭見蕭母罵得凶,就道,
“彆說得你多好了,要不是你的寶貝出生了,我姐淹死,你需要人回來看孩子,你會接我回來?總之我不欠你們的,就算欠前麵幾年也還清了,以後每個月隻給你們贍養費,彆的不用想。你們要去舉報我,隨便,我領導就在這裡,你們去吧。”
她說得風輕雲淡,好幾個女孩子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雷國明站出來,沉著臉看向蕭父和蕭母,“法律上規定,蕭遙每月給你們贍養費就可以了,你們來跟我辦理一下吧。”
“沒門!”蕭母還想撒潑。
何誌成站了出來,“我可以證明,前幾年蕭遙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給了你們,她不欠你什麼了。”
就算他孝順,認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此刻也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因為她要和你結婚,所以才不肯養我們?你個挨千刀的!”蕭母指著何誌成大罵。她看過蕭遙發回來的照片,認得出何誌成。
陶賀輕笑一聲,拿著手銬對蕭母揚了揚,“我們這裡是警局,你真的打算跟我們橫?趕緊去跟雷隊反映,讓雷隊做個見證,以後蕭遙隻給你們贍養費。不然……”
他沉下俊臉,又揚了揚手銬。
明明是一張英俊無雙的臉,可蕭母愣是覺得,這張臉很可怕。
一番混亂之後,蕭父蕭母總算領著他們的巨嬰兒子走了。
蕭遙剛想出去吃晚餐,就被一大幫同事拉著安慰。
蕭遙笑笑,“這沒什麼,擺脫他們就好。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用想太多,專注手上的工作吧。”
眾人見蕭遙一笑,好似驕陽下春花綻放,美不勝收,一時都看呆了。
蕭遙見大家都在發呆,搖搖頭,起身直奔食堂。
難得手上工作不多,她可不想再吃外賣了。
走出沒多遠,陶賀跟上來,和她並排走,“你說你怎麼這麼蠢呢,被他們壓榨了那麼多年。”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不提了。”蕭遙搖搖頭道。提起來,不過是談資,原主並不會因此而幸福。
原主是個女孩子,從小被重男輕女的思想洗腦,以為父母愛弟弟冷落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自己不能傳宗接代。她一直渴望來自父母的愛,認為自己有用,父母就會愛自己,所以有錢了毫無怨言地交錢回家,期望得到父母的讚揚。
這種思想是不對的,原主修心理學之後也知道,可是她控製不了自己。
她荒蕪的心靈期望得到愛。
可惜,最終所有的愛都失去了。
蕭遙不是原主,她不會像原主那樣渴望得到那些渣渣的愛。
陶賀沉默,走了一會兒問,“你怎麼突然大徹大悟了?”
“這個嘛……”蕭遙想了想笑道,“很難說清楚,佛陀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大徹大悟了。”
陶賀看著她笑得充滿陽光的臉,心裡沒來由地煩躁,“彆笑了,醜死了!”
蕭遙側頭看向他,“你才醜!”莫名其妙生氣,有病啊!
“我是公認的警草,哪裡醜了?”陶賀一邊說一邊靠近了蕭遙,試探著問,“哎,我幫你揍何誌成一頓吧?”
蕭遙還真想揍何誌成一頓的,在原來的軌跡裡,他是原主精神分裂全麵爆發的□□,不過她打不過,陶賀是同事,打了人也不好,於是搖了搖頭,“不用了。”
“你可真是長情啊,還舍不得打他。”陶賀陰陽怪氣地說完,大踏步走了。
蕭遙再次覺得他莫名其妙,摸摸餓得發疼的肚子,加快腳步去食堂。
她吃完飯回辦公室,就聽到同事們說,陶賀打了何誌成一頓,打得還不輕,雷國明暴跳如雷。
蕭遙頭疼得很,起身去找陶賀,找了一圈沒找到,又被楊蕾拉著,說是有新案子,便跟著出外勤了。
這次的死者是女性,蕭遙到達之後,第一輪走訪已經結束了,這名死者是個賣肉的小姐,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自己的出租屋。因四周的住戶對她很有意見,所以一問就問出來了。
蕭遙進屋,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她定了定神,聽到趙方跟雷國明報告,
“死者被捅了七八刀,手段極其殘忍,屋內有被翻過的痕跡,財物全部丟失,凶手殺人之後,粗略打掃過房間,初步沒有留下明顯的線索,需要仔細排查。”
雷國明聽了點點頭,一邊把手上的資料遞給蕭遙,一邊道,
“這是兄弟部門遞交給我們的案件,兩天前城東有小姐被殘忍殺害,財物被搶走,五天前城北也有小姐被殘忍殺害,財物被搶。從作案手法來看,凶手為同一人。前兩名死者體內有同樣的精|液,也可以證明一點。我們初步懷疑,凶手是嫖|客。”
蕭遙點點頭,將雷國明手上的資料接過來,到門外倚著牆,認真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