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鬆開蕭瑜, 看向湯暖, 臉上沒有半點尷尬,笑道, “親愛的, 你來了?”
湯暖看了一眼對自己露出得意之色的蕭瑜,氣得發抖,目光直直地看向金先生,“你不打算對我解釋一下嗎?”
金先生聳聳肩, 狹長的眼眸半掩,嘴角邊挑起一抹細碎的笑容, “解釋什麼?就是玩玩罷了。”
本來正無聲地向湯暖示威的蕭瑜聽到這話, 臉色一僵。
湯暖咽下心裡的暗恨, 斜睨了蕭瑜一眼,對金先生說道, “玩玩自然是沒問題的, 但是也得有個檔次啊。這樣的貨色,你也不嫌臟。”
蕭瑜馬上被這羞辱弄得眼睛發紅,“姓湯的, 你說什麼呢?我臟?男未婚女未嫁,玩玩怎麼了?還有,彆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我是怎麼樣的,你也是怎麼樣的!”
湯暖不屑地看向湯暖,“彆把你和我相提並論, 你不配!見了男人就睡,說你不臟,誰才臟啊!”
“說得你自己很乾淨似的,自己說著說著,難道真以為比我高貴嗎?”蕭瑜說到這裡,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們畫油畫的,沒有靈感就需要找靈感,有多少是通過跟人睡得到靈感的?以你的水平,要不是跟金先生睡了有靈感,你的畫,難道有資格拿銅獎嗎?”
湯暖冷笑,“好教你知道,我就算和金先生睡,也是在交往期的正常行為,不像你,不管人家有沒有對象是不是未婚,癢了就想勾搭。”
說完不想再理會蕭瑜,轉身看向金先生。
卻發現,金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走了。
蕭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好一個交往期,人家連走了都沒有叫上你。”說到這裡,臉上帶上了惡意的笑容,湊近湯暖,
“他剛才走的時候,一臉的厭煩。可能,不喜歡看到我們吵架吧?他一定覺得,煩死了,就這破事還要吵一架……你說,他會不會打算和你分手了?”
湯暖心中又氣又難過,卻沒讓這份脆弱流露到臉上,而是冷笑,“我想,這和你沒什麼關係吧。”說到這裡眼珠子一轉,“你知道和蕭遙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嗎?是周氏的周槐。”
蕭瑜一聽“周槐”這個名字,內心頓時一片火熱,再想到他英俊的臉龐,那火熱幾乎成了熊熊大火,不過她卻做出不在意的模樣看向湯暖,
“你這樣禍水東引,是害怕金先生喜歡上我嗎?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這麼不自信,不過金先生真的很多情,我和他才聊了那麼兩句,他就——”
啪——
蕭瑜還沒說完就挨了一巴掌,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湯暖。
湯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蕭瑜反應過來大怒,馬上上去追湯暖,“你給我站住!”
外麵有人來往,蕭瑜捂住被打得辣痛的臉,沒有再追出去。
她的名聲已經夠壞了,如果出去被人發現臉上的巴掌,少不得議論起來,到時她的名聲會進一步變差。
蕭遙和周槐一起,慢慢地欣賞著展出的作品。
這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幅畫都有讓人值得學習的點,甚至有很多可以引發人的共鳴。
看著看著,忽然聽到不遠處蕭瑜嬌滴滴的聲音想起,“你這喜歡這幅《冬日寒山》嗎?這是趙道子趙先生在京郊遊覽時心有所感所作 ,畫中……”
“這位小姐是解說員?”周槐冷淡的聲音響起。
正打算繼續說下去的蕭瑜有些尷尬,但很快大方地笑道,“抱歉,我不是解說員,我隻是見先生您看得認真,以為你很喜歡這幅畫,正好我又了解一些,就多嘴了一句。如果打擾了先生,我向先生道歉。”
她研究過了,有錢人家都喜歡大方得體的女子的。
周槐道,“那是我誤會了這位小姐的好意,抱歉……我已經看完了,我看他們似乎挺有興趣的,就不打擾這位小姐了。”
說完衝蕭瑜點點頭,走到旁邊看另一幅畫了。
蕭遙看了一眼蕭瑜一刹那變得有些狼狽的神色,一下子笑了起來。
蕭瑜看到蕭遙看著自己笑,心裡氣得吐血。
搭訕周槐不成功,還要被蕭遙笑。
不過現在人都等著她講解,她不能翻臉說不想講解了,因此隻得忍著氣,繼續講解。
講解完這幅畫,她連忙找了個理由走了。
慢慢走到蕭遙身邊,蕭瑜低聲道,“蕭遙,你很得意是嗎?”
蕭遙早吧之前看到的拋到腦後了,驟然聽到蕭瑜的聲音,便看了她一眼,這一看,看出蕭瑜的左臉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蕭瑜被湯暖扇了一巴掌,覺得丟臉至極,見蕭遙看自己的左臉,以為她看出什麼了,便借著換姿勢,正臉看向蕭遙,“你看我做什麼?”
蕭遙見了她這不自然的反應,馬上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再想到一直沒看到金先生和湯暖,便笑著低聲問道,“你被湯暖打了?”
蕭瑜剛才敢勾搭周槐,想來也是敢勾搭金先生的,而金先生據說是個浪|蕩|成性來者不拒的人,沒準剛才就被蕭瑜勾搭上了。湯暖不在畫展現場,左右可能就是撞破了奸|情,扇蕭瑜一巴掌就走人。
蕭瑜的臉一下子綠了,馬上緊張地看向四周,見大家似乎沒有聽到,再不敢在蕭遙跟前晃了,說了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趕緊走了。
周槐看向蕭遙,“以後不要理這樣的女人,毫無廉恥之心。”
本來是有男伴的,可是來了之後,先是勾搭金先生,又勾搭他,實在太不像話了。
蕭遙點點頭,她從來不打算理會蕭瑜。
兩人之後繼續看畫,看得很認真,很仔細,直到當天閉館,才終於看完。
剛回到周家,蕭遙就接到美術獎組委會打來的電話,得知國外的植物科學繪畫師看過她獲獎的作品之後,對新技法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想和她進行交流,組委會已經把她的電話號碼給了他們。
蕭遙對此是不介意的,她希望和其他畫師進行交流,多討論,共同推進新技法,讓行業有更多的機會崛起。
這一天,普通網友對植物科學畫的關注達到了巔峰——之前蕭遙出名時,他們也了解,可是大家也明白,蕭遙的畫之所以能賣出去,除了真的畫得很好,和她這個人是分不開的。沒有她那樣的臉蛋以及天賦,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畢竟花同樣的時間學彆的,他們可以找到一份高薪工作,沒有必要畫植物科學插話,每個月隻能拿到三兩千塊錢。
而現在不同了,有了新技法,植物科學畫很有可能被納入藝術畫,從此以後地位水漲船高。
比起在畫室裡作畫,因為生活安穩而更有追求的很多網友,更向往在山野高原上作畫,一邊賺錢,一邊實現理想,還能一邊看平日裡不會看到的景色。
很多人的心中,都種下了一顆種子。
而很多正在學畫的人,也琢磨著,如果新技法能進一步成熟,植物科學畫真的從此納入藝術畫,那麼,他們也會考慮轉行畫植物科學畫。
蕭遙之後的日子變得異常忙碌起來,因為很多國外的植物科學畫家跟她聯係,請教新技法。
由於接到的電話有點多,蕭遙和林曉商量了一下,決定在華國搞個國際植物科學繪畫交流大會,專門針對植物科學繪畫家的。
不過蕭遙打算五月份之後到西南或者西北的流石灘采風和畫畫,所以會議不能拖太久。
對此,林曉辦事很利索,兩天內就申請到了場地,並定好了會議時間,在第三天,就把邀請函發出去了。
時間是一個星期後,蕭遙加緊時間準備到時應該怎麼講,怎麼展示自己融入畫作裡的技法。
她的英語是啞巴英語,是沒辦法進行這種專業性的溝通的,但是請翻譯也麻煩,因為對於畫壇的一些專業術語,很多外行是不懂的,而真正懂的譯員,一來要價高,二來不是那麼容易找到。
周槐知道她的困擾之後,笑著道,“我幫你翻譯。”
蕭遙大喜,“那太謝謝你了。不過到時會有一些專業術語的,你這裡沒問題嗎?”
“沒有。”周槐搖了搖頭,他除了跟蕭遙學素描,也一直在看關於西方油畫的一些書籍,有時為了更準確領會意思,他看的是原文書,所以對油畫方麵的專業詞彙,是完全沒問題的。
至於國畫方麵的,突擊一個星期,怎麼也可以應付了。
不過,其他國家的翻譯,還是要多找幾個的,畢竟他一個人不可能完全忙得過來。
國外接到邀請函的植物科學繪畫師得知要在華國開交流會,而且時間這麼緊,馬上做起準備來。
當然,也有一些是不打算去的,他們倒不是看不上這種新技法,而是覺得,這種多看看,琢磨琢磨,自己再練習,基本上就能畫出來了,完全不需要到華國去進行交流——就算去了華國參加交流會,華國的人也不可能半點不藏私,什麼都說啊!
因此,他們自己不想去,還叫一些同行的朋友也不要去。
然而很多畫家都沒聽他們的,很快收拾好出發了。
在植物科學畫中融入新技法的人,即使不肯傾囊相授,也值得一見啊!
阿曆克斯是個山姆國植物科學繪畫師,由於畫作精美,在業內的名聲一直不錯。
隻是,這些天,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在下榻的酒店裡,他見了植物科學畫家中的佼佼者戴維斯時,忍不住坐過去進行攀談,談著談著忍不住道,“你知道嗎?我這些天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
戴維斯笑了起來,“覺得難以置信是嗎?我也一樣。我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植物科學畫中融入了新技法,植物畫並沒有因此而失真。她真是太聰明了!”
阿曆克斯點點頭,“她的確很聰明,我也的確因此而興奮,但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知道,華國的植物科學畫隻傳了四代,基本不可能再傳承下去了,我過去對他們隻有同情,總之,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有點不願意相信,能做到這個創舉的,竟然是個華國人!”
在他的國家,植物科學畫雖然沒有辦法像油畫那樣賣出高價,但也可以當做藝術畫一般賣出相對可觀的價格,所以這個行業,一直不錯。而華國呢,由於價格低廉,這個職業幾乎沒人了。
因為知道這種現狀,他心裡一直是帶著一種不知名的優越感和同情。
可是那種優越,瞬間被打破了。
而且,是以這種石破天驚的方式。
戴維斯收起臉上的笑容,“阿曆克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會有偏見。好吧,即使你有偏見,我覺得你更應該這樣想,一個在行業內幾乎後繼無人的國家,突然發明了新技法,這更值得我們尊重!”
“我當然尊重,真的,我很尊重她。”阿曆克斯苦笑起來,
“但我就是有點不能接受,這是個華國人做到的 。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山姆國人,或者高盧國人,腐國人,好吧,就是倭國人,我也覺得很正常。可她偏偏是個華國人,我情感上覺得,這真叫人不舒服。”
戴維斯聳聳肩,“阿曆克斯,讓你失望了,就是華國人做到的。而且,交流會那天,你還得像個學生一樣跟她好好學新技法!”
“難道你心裡一點都不會不舒服的嗎?”阿曆克斯撓了撓頭發問。
戴維斯搖了搖頭,“不,我不會。這個世界那麼多文明,能一直流傳從未斷絕的,隻有華國。他們從古到今就有很多藝術,一直很聰明,你不能因為它近兩百年發展弱了,就看不起它的國民。”
說到這裡,他站了起來,拍了拍阿曆克斯的肩膀,“阿曆克斯,不管你心裡如何不願意承認,以後植物科學畫的曆史上,都有華國和蕭遙的名字,作為新技法的濫觴,地位還很不低!”
一個星期後,植物科學繪畫師交流大會如期召開。
蕭遙從林曉那裡知道與會人員名單時有些吃驚,她以為由於時間緊,國外畫家未必有空過來,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來。
而國內,對植物科學畫感興趣的業餘愛好者,則基本都來了。
有些沒空來,或者囊中羞澀沒能買票千裡迢迢過來的,則打了電話拜托林曉錄製視頻,對此,林曉全都答應了。
這個世界上,林曉可能是最執著於讓這個行業傳承下去的人了。
阿曆克斯沒得到戴維斯的認同,之後有些沮喪,不過這樣想的不止他一個,還有三個,因此他和那三人倒是聊了好一陣子。
交流會開始那天,四人進入會議室時,仔細打量,看到蕭遙時,目光都閃過驚豔和詫異。
“哦賣糕的,她可真好看。不過,她滿18歲了嗎?華國人真的沒有騙我?”阿曆克斯十分震驚。
另外三人也不住地點頭,看了看蕭遙,搖搖頭,又看了看蕭遙,發現不是自己的幻覺,都有點不知所措。
他們忍不住在心裡猜測,蕭遙會不會是被推出來的代言人。
不過左右看看,見大家的表情都很認真,就沒敢東張西望了。
技術交流會,說是交流,但其實在座的畫家更想看到的,是蕭遙給他們展示新技法。
所以交流會一開始,戴維斯幾個名氣大的象征性地說了一些話,就向蕭遙請教她的新技法了。
他們都有些忐忑,生怕蕭遙藏私,不肯說。
蕭遙已經為此做了一個星期的準備,見大家讓自己說,便說了起來。
周槐站在她旁邊給她進行同步翻譯。
蕭遙一邊說一邊演示,傾囊相授,沒有半點藏私。
這些人和她一樣,都熱愛著植物科學畫,都希望植物科學畫得到更進一步的發展,她願意把自己懂的都告訴他們!
戴維斯等人見蕭遙不僅肯說,而且還同步演示,都很吃驚。
吃驚過後,就是自慚形穢了。
華國人很大方,在技法上沒有任何藏私,是他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戴維斯等人拿出紙筆,認真記下自己領會到的東西,
阿曆克斯和三個誌同道合之人的表情一開始有些不以為然,但是聽著聽著,就坐直了身體,再看到蕭遙演示時熟練的手法,完全打消了她是被推出來的代言人這個想法,並且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到後麵,他們發現需要注意的東西很多,忙也認真地做起筆記來。
在場這麼多人,領會最深的是林曉等華國人。
畢竟同樣的語言,總是有些好處的。
蕭遙講解完新技法和自己的一些想法之後,就讓大家指正。
她並不認為新技法就是完美的,她覺得互相交流,可以促進技術的進步。
戴維斯等人當即就拿出自己的工具,現場試了起來,一邊試一邊和蕭遙交流,果然提出了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
這樣交流會開得很成功,結束的時候,不僅戴維斯等人對蕭遙心悅誠服,就連阿曆克斯也不再有原先那種華國人當不起的資格。
臨走時,阿曆克斯看著蕭遙,“我原先對你有些誤會,在這裡,我認真跟你道歉!我想說,你是很棒的,華國也是個很棒的國家!”
蕭遙自然不知道他原先的想法,聽了笑著道謝,“謝謝!希望我們植物科學繪畫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