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蕭遙冒出來,不敢對抗,可是又舍不得常悅,便用生硬的普通話囁嚅道:“她家裡人把她嫁給我了。”
蕭遙問:“有證嗎?”
男人小聲道:“現在都不用辦結婚證了。”
蕭遙似笑非笑:“是嗎?你等著,我問問耗子,是不是結婚都不用辦結婚證了。”
男人好不容易將蕭遙這話聽懂了,臉色順便變得異常難看,他連連搖頭,然後鬆開常悅,去找常悅爸媽說話。
常悅爸媽也不敢開罪蕭遙,可是又舍不得到手的錢財,於是陪著笑臉看向蕭遙。
蕭遙不等他們開口,便說道:“我到底不是管理基地的人,出手管這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這樣吧,我把嘯哥和耗子叫過來,問問他們這事該怎麼管。”
常悅爸媽黑了臉,連說不用找他們,然後按著滴血的心臟去跟那男人溝通了。
蕭遙直接叫常悅跟上自己。
常悅擦乾眼淚,飛快地跟蕭遙走了,走出老遠,才一臉慶幸和感激地跟蕭遙道謝。
蕭遙擺擺手:“這沒什麼。隻是我剛才說讓你做助手,隻是權宜之計,因為我目前還用不到助手。”
常悅連忙擺擺手:“沒關係,有你的名頭鎮著,我爸媽會消停一段時間的。”
蕭遙這才鬆了口氣:“這就好。”等嘯哥和耗子他們弄出各種工廠,常悅就可以到工廠去做工了。
第二天,是華國的國慶節,嘯哥沒有任何表示,基地裡也就沒有什麼氣氛,可是很多餓得麵黃肌瘦的華國人偷偷用手機上網,或者走到街上開店鋪的店門口看電視上關於國慶節的活動和報道。
蕭遙到街上走了一趟,發現很多人在看國慶活動時,臉上都露出難過、懷念和憂傷的神色。
“就是那款麵包,我以前看都不會看一眼,覺得很難吃。”
“我那時候也很奢侈,我媽煲的靚湯,我從來不吃湯渣,隻是純喝燉得濃香的湯。”
“我國慶節一般不在家裡,而是趁著假期出門旅行,那時抱怨人多,一直羨慕國外人少……”
很多人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明明隻是很普通的生活,可是現在想起來格外難過和心酸。
不少其他國家的人看著電視上播放的華國人的國慶活動以及大街小巷的人,目光中都露出濃濃的羨慕和向往之色。
那樣平靜安穩沒有危險的生活,其實隔得也不是很久,也就幾個月,可是現在想想,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
蕭遙看得揪心,傍晚和池放一起去食堂時,忍不住就問:“國家沒有派飛機或者彆的交通工具撤僑嗎?”
池放道:“派了,可是逗留在國外的人太多了,帶回去之後得檢測和隔離,國內一時沒有辦法深入各處將在外的華國人帶回去,隻在某些時段派飛機、輪船或者汽車過來,但都沒有辦法深入腹地。”
他說到這裡,見有人走了過來,便隨口說了一句彆的,等人走遠了,才繼續說道,
“再者,現在各國都忌憚華國,華國要想進入彆國領土也很困難。目前過來一趟航班,也需要付出不輕的代價。通過多給東西援助來換取多派飛機派車也不行,彆國認為我們有趁火打劫的意圖,根本不批。”
蕭遙聽到這裡,便明白了。
派人來救助華國人,不僅國內有困難,就算國內願意付出大代價也辦不到,因為還有國外的因素,這樣的情況,除非撕破臉打起來,不然華國根本不能派人進入彆國領土。
想到這裡,蕭遙忽然想起一事:“這麼一來,這個基地豈不是很危險?”
各國既然如此忌憚華國,那麼這個以華國人為老大的基地,肯定也會被各國懷疑和忌憚。
池放點了點頭:“一直在忌憚,但是吳倍嘯還算強大,各國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出手將這個基地滅掉,加上還有大陸看著,所以也不用太多擔心。但是,需要居安思危就是了。”
蕭遙道:“看來嘯哥忘本,完全不管國慶節也還算有點兒好處。”
池放聽到這裡,神色冷淡了下來:“他誌向遠大著呢。”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提嘯哥,而是看向蕭遙,目光暖了幾分,低聲道,“你專心搞研究,彆的就不要多管了。不管是政治還是彆的什麼,於你而言都太黑暗了。”
蕭遙點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在研究中心搞研究對她而言,也太過黑暗了。
可是,這又是必須搞的,因為一旦有研究成果,能救很多人,甚至能讓華國在國際上好過一點。
然而饒是蕭遙做足了心裡建設,在研究中心接觸到那些被當做試驗品的異能者時,心情還是一直很壓抑。
這裡的異能者,各國國家的人都有,說普通話和英語的,她能聽懂,但是說彆的語言,她雖然聽不懂,卻也能看懂這些異能者眼裡的悲傷。
看得多了,蕭遙不免反思戰爭的存在以及合理性。
不過這份不適在其他基地的異能者入侵時,減少了大半。
那是附近兩個異能者基地合作,在天黑之後發起對大林基地的進攻。
蕭遙當時在家裡看書,打算到十點鐘便休息。
可是她放下書,剛躺到床上,就聽到了尖利的警報。
隨後,基地內響起了廣播,說有其他基地的異能者入侵,需要援助,所有人都需要行動起來保護基地。
蕭遙不敢遲疑,馬上穿好外出的衣服往外跑。
她跑出不遠,就看到秀兒急匆匆地跑來。
秀兒見了蕭遙,喘著氣道:“蕭遙,耗子讓我通知你,不要到外麵去,也不要待在自己的彆墅,而是找地方藏起來,你快跟我走吧。”
蕭遙仔細看了一眼秀兒的神色,才點點頭跟著秀兒走,但是心裡暗暗戒備起來,嘴上則問:“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秀兒聽了這話,臉色難看,說道:
“剛剛耗子哥來叮囑我帶你藏好,我聽了一耳朵,由於外來的異能者是突襲的,所以我們守城的人死了很多,不排除有異能者已經進入我們基地。現在,所有人都動員起來了。耗子哥擔心他們會路走你,所以讓我帶你藏好。”
蕭遙很快看到含笑以及一些異能者的家人,這些人都臉色慘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人去地下室躲藏。
蕭遙仔細觀察片刻,見當真是帶大家去躲藏的,這才暗暗放了心。
之後一整夜,蕭遙都能聽到外麵劇烈的廝殺聲音。
有人咬牙切齒:“這些狗日的,明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了,他們還要侵略我們。”
蕭遙聽到“侵略”兩個字,愣了一下,心中也湧起了無儘的怒火。
這時馬上有人雙手合十做祈禱狀:“希望嘯哥他們能將所有異能者都拿下,放到研究中心去做實驗。這些狗日的不是喜歡侵略彆人嗎?不是喜歡殺人嗎?也該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麼叫痛苦!”
蕭遙再度一愣,隨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可歎她當初還要反思戰爭,其實,作為侵略者才需要反思,作為被侵略者,努力抵抗侵略,為什麼要反思?
是反思自己不該反抗,反思自己沒有引頸受戮,反思自己不乖乖受死滅族嗎?
去他大爺的反思!
至於她同情那些被做實驗的異能者,這隻能說,不該虐待俘虜,可是想想那些慘死在這些都入侵者手中的普通人,又該怎麼說?那些人就該死嗎?
第二天,蕭遙從防空洞中出來,走向城牆,見一路上到處都是屍體,不時有人抱著死去的人在哀哀哭泣,稱得上哀鴻遍野,更覺得自己原先所謂的反思就是一場笑話。
一個有些眼熟的異能者踉蹌著走來,用沙啞的聲音大聲道:“統計死亡人數,儘快將死者燒掉,免得引起大麵積的瘟疫,另外,死者的家屬去登記身份,我們基地對付出生命保衛基地的烈士,是有補償的,補償將由家裡人來領。”
蕭遙等他說完話,便走上前去:“情況很不好嗎?”
那異能者點頭:“很不好,我們被偷襲了,基地裡有奸細,所以傷亡人數很多。”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一抹殺氣,“不過他們也不好過,大多數異能者都被我們拿下了。不將他們的血清使用個徹底,不足以報這次的大仇!”
蕭遙點了點頭。
反抗侵略,保家衛國,從來都是正義而不需要任何反思的!
異能者看了蕭遙一眼,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那個經常和你一起來食堂吃飯的池放,他這次表現很棒,因為他我們基地才不至於被滅掉,而且到後來,他還幫嘯哥擋住了異能者一擊。如果他能撐過去,未來,絕對是我們基地的元老!”
蕭遙一怔,連忙問:“傷得很重嗎?”
異能者點點頭:“很重,當時就昏迷了。具體如何,我就不大清楚了,當時忙著打那些狗日的侵略者,我們顧不上太多。不過,嘯哥剛才已經帶人去醫院了,希望沒事吧。”
蕭遙謝過那個異能者,沒有馬上去醫院,而是在基地內走動,看到受傷需要包紮的,都上去幫忙——池放傷得如何,她早去遲去都不會改變的,還不如留在這裡,多儘自己微薄之力幫忙呢。
直到饑腸轆轆,基地內的傷者都被轉移了,死者也被帶走了,蕭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食堂吃飯。
這次她隻點了一碗麵便埋頭猛吃。
耗子和嘯哥恰巧也在,見她隻點一碗麵,都粗聲道:“多點些自己喜歡吃的,好不容易活下來,一定要好好犒勞自己。”
蕭遙搖搖頭:“你們出去作戰的多吃些就是,我沒有幫忙,隨便吃些就好。”說到這裡,看向桌上注定會浪費的豐盛菜式,又忍不住道,
“嘯哥,你剛打了勝仗,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不如少吃一些,省下錢獎勵所有來幫忙的人?”
嘯哥聽了這話,忽然想起昨天池放還沒倒下時說的話——其實和蕭遙說的是一個意思。
池放是這麼說的:“從古到今,得到愛戴的,都是以‘仁德’服人、善待百姓的人,像漢高祖劉邦……”
之後他又舉了幾個例子,嘯哥不記得了,但是那個意思他卻是明白的。
當下,嘯哥的目光閃了閃,忽然大聲說道:“來人,將桌上的菜式拿出去分人,隻留下四碟夠我們吃的就是了。以後,我們的菜式也減少一些,省下來的錢和食物,都分給跟我們作戰的兄弟姐妹。如果不打仗,就分給工人。”
蕭遙不管嘯哥心裡怎麼想,她自己的目的達到就行了。
吃完飯,蕭遙打了一份飯去探望池放以及跟他一起過來的人,她猜測那個美女是蔣青櫻。
池放還在昏迷中,但由於他救了嘯哥,所有醫生和護士都對他很重視。
蕭遙問主治的醫生池放的情況,得知暫時脫離了危險,隻等醒過來,這才鬆了口氣,拿著盒飯去探望蔣青櫻。
她雖然認識蔣青櫻,但在基地裡沒遇上過,找不到由頭,所以從來不主動去探望蔣青櫻,此時去,還是在基地裡第一次跟蔣青櫻見麵呢。
見了麵,兩人也不敢表露身份,隻做了簡單的寒暄就算了。
之後,蕭遙再進研究中心,再看到那些異能者,或者說看到更多的異能者,心裡雖然覺得這樣對他們有些殘忍,但到底不像原先那樣受到巨大影響了。
池放醒後,給嘯哥出謀劃策,在國際上賣慘被其他基地攻擊,引起了國際上廣泛的議論,並且得到了廣泛的支持。
這些,蕭遙都不怎麼關注,她仍然埋頭在研究中心進行研究。
不過她覺得,研究的樣本數量是夠的,種類卻不足。
她覺得,自己還想看到感染者進化為喪屍那些人的所有數據。
當下,連忙去翻找,並進行研究。
這天下午,蕭遙正在忙碌,副院長張又道忽然興衝衝地跑了過來:“蕭遙,嘯哥打來電話,讓你馬上去行政樓找他!”
蕭遙看到副院長這神色,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
副院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嘯哥說,是特大好消息,我聽得出,他的聲音特彆激動。”
蕭遙見問不出什麼,便放好桌上和電腦裡的資料,起身直奔行政樓。
她到了行政樓,看到一臉激動的嘯哥,以及總醫院的院長,不由得心中一動。
這時,嘯哥也看到蕭遙了,他紅光滿麵地站起來,搓著手說道:“蕭遙,你果然是個大師!過去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蕭遙微微一笑,端出了高人姿態,問道:“是不是那批感染者全部進化為異能者了?”
嘯哥和耗子等異能者全都激動地點頭,看向蕭遙的目光,比平時多了幾分鄭重以及敬佩。
特地跟過來的含笑也用忌憚的目光看向蕭遙,心裡一再告誡自己,以後絕不能得罪蕭遙,就是嘲笑也不行,總之,儘量遠離蕭遙,如果近了,不得不接觸,那就得拿出尊敬的態度來。
含笑想到這裡,暗暗慶幸自己大哥衛海昌有先見之明,讓表叔張又道幫蕭遙。
蕭遙看到大家那目光,想起自己需要進化為喪屍的感染者的數據,當下道:“我算到,轉化為喪屍的感染者的數據對我也有用,所以以後,我還希望做這方麵的實驗。”
嘯哥馬上大手一揮:“沒問題,你要做什麼實驗,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