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月死死握住手機, 才不至於讓手機從手中掉下去,但是由於手心出了冷汗,拿著手機的手被電得麻麻的。
手機裡, 傳來溫思思仍舊憤怒的聲音:“媽咪,你聽到了嗎?既然蕭遙也在酒會現場, 你也彆給她麵子了,當眾問問她想要乾什麼, 告訴她我們會起訴她!”
蘇晴月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她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思思, 媽咪這裡有事, 先不說了。”說完不等溫思思回答, 便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 蘇晴月的目光下意識在酒會中尋找蕭遙的身影。
蕭遙今年十六歲, 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華, 她光是站著就是一道風景, 全場無數人的目光總是下意識落在她的身上。
蘇晴月知道, 她不能去質問蕭遙, 因為她還什麼都不了解,上去就是自取其辱,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慌張,將手機放進包中,擠出得體的笑容, 以從容不迫的步伐往外走。
每一步,她都走得異常艱難,可是她不住地在心底給自己打氣:“沒事, 你可以的。”
當初她從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兒走到有名有利的溫太太,不也走得格外艱難嗎?這根本不算什麼,這和當初一樣,隻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個小挫折,她可以跨過去的。
蘇晴月剛走出兩步,便被傳媒大亨吳先生攔下了,吳先生笑容真摯:“溫太太,我旗下的記者想采訪你,不知道是否方便呢?”
蘇晴月馬上便知道,這是想讓她回應網上蕭遙對她的出擊,她馬上擠出一臉抱歉的笑容:“抱歉,改天可以嗎?我剛接到思思的電話,說良川摔著了,而且還挺嚴重,我得趕回去。”
在還沒想到如何應對之前,她是絕對不會接受采訪的。
吳先生笑道:“居然這麼巧呢?真是可惜了。”
蘇晴月怎麼看怎麼覺得吳先生話中有話,但是她不可能停留,所以衝吳先生微微頷首,又說了抱歉之後,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她剛走到大門口,就被一大群記者給包圍了:“溫太太,蕭遙說你是小三,說你先生溫良川十多年前謀劃了一處殺豬盤掠奪季家的富貴,如今的溫氏,就是靠季家的錢做起來的,請問這是真的嗎?”
“溫太太你去極河村跑一趟,是為了看昔日的白富美如何落魄的嗎?”
“溫太太你們不敢直接去請蕭遙針灸,真的是因為心虛嗎?”
蘇晴月縱使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被這麼多記者圍在中間追問,問的話一句比一句紮心,還是差點受不住崩潰了,不過她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還是控製住了自己,擠出笑容道:
“抱歉,我先生有些不舒服,我得趕回去。等有時間,我一定會公開回應此事的。現在麻煩大家先讓一讓。”
然而記者哪裡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他們緊緊地圍著蘇晴月,讓蘇晴月根本走不開。
蘇晴月不得不退回來,找酒會主辦方接保鏢。
酒會主辦方的主事沒在這裡,隻有幾個說不上話的分部負責人在此,他們得知蘇晴月的要求,一臉為難:“這原是不該拒絕的,但是我們安保不多,都得留守現場,不然出事了,我們擔不起責任的,所以很抱歉。”
蘇晴月再一次明白落地的鳳凰不如雞的感覺,她壓下心中的屈辱以及憤怒,問道:“既然如此,可以讓我見一見你們的負責人嗎?我來跟他溝通。”
分部負責人道:“我們老大剛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地出去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要不這樣,我把電話給您,你自己跟他聯係?溫太太,實在抱歉,我們隻是辦事的,擔不起責任,幫不上你。”
蘇晴月擠出笑容:“我理解的,你們不用自責。”她很清楚,主辦方不想得罪蕭遙和殷維,所以不可能幫她的,但是又不想名麵上跟溫家交惡,所以才這樣處理。
縱然知道這是人之常情,蘇晴月還是出離憤怒了。
可不管如何憤怒,她也隻能咽下這口氣,乖乖給負責人打電話。
如她所料,負責人的電話打不通,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蘇晴月又驚又怒又氣又恨,恨不得將手機砸了,也恨不得弄死蕭遙——她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困境,全是拜蕭遙所賜。
沒奈何,蘇晴月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讓秘書帶保鏢過來。
當然,這也意味著,她得在酒會現場繼續待一段時間。
這真是個十分糟糕的體驗。
蘇晴月心情惡劣地找了個地方坐著,耐心地等待著。
片刻後,一向和溫家不對付的曾先生含笑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溫太太,蕭遙是個小孩兒,她說話難免過分了些,不懂得給人留情麵,真是辛苦你了。不過,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所以,蕭遙說的應該是真的吧?”
蘇晴月很想一巴掌呼過去,但是她知道,自己沒這個囂張的資格,不說性彆帶來的力量差異,單說曾家的家世,就不是溫家可以動手的。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做出一臉不解的表情問道:“蕭遙說什麼了?我剛接到電話,良川摔著了,一心趕著回去,無心關心其他事,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曾先生一臉關心:“那溫良川他沒事吧?唉,瞎了是真的不方便,各方麵都很不方便。”頓了頓繼續道,“溫太太是要等保鏢過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告訴你蕭遙說了什麼吧。”
蘇晴月聽到他說溫良川瞎了便不舒服,再聽到他要將一切都告訴自己,差點沒吐血,她急促地呼吸著,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強笑道:“不必了,我現在也沒有心情關注彆的。”
可是心情,還是無法避免地焦躁起來。
曾先生搖搖頭笑道:“這可不是彆的事,而是和你們溫家有關的。而且和溫良川也有很大的關係,你這麼關心溫良川,不關注可不行。”說完不顧蘇晴月已經沉下的俏臉,繪聲繪色地將蕭遙在網上發布的內容說了出來。
他是故意的,難得找到機會惡心溫家人,此時當然要儘可能地惡心蘇晴月了。
所以儘管看得出蘇晴月不情願,還擺明了不想聽,他還是堅持說,完整說,不僅如此,他還貼心地將網友的評論都告訴蘇晴月,讓蘇晴月知道,溫家如今的口碑有多差。
蘇晴月覺得度日如年,心裡的憤怒以及焦躁幾乎衝破身體爆發出來,但是她還是死命忍著——在這樣的場合,一旦她真的爆發了,就會成為一場笑話。
所以她繼續一聲不吭,露出不想和曾先生多說的表情,默默地催眠自己,熬著,曾先生說完就會滾蛋的了。
孰料曾先生說完,並不肯離開,而是看向她,繼續問:“溫太太,這事是真的嗎?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當初我和溫良川是同學,知道他的家境如何的,後來看到他大手筆創業,我還奇怪他怎麼突然能拿出這麼多錢呢,沒想到,是季家的啊。”
蘇晴月的身體抖了起來,她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馬上就想否認,但是看到不遠處看過來的蕭遙,猜測自己一旦否認,蕭遙那愣頭青估計會直接過來跟她對線,所以陰沉著臉,幾乎是從牙縫裡將話擠出來:“曾先生,我並不知道這些事。”
曾先生點頭:“原來你不知道啊。那你知道溫良川腳踏兩條船為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大擺殺豬盤的事嗎?”
蘇晴月的手抖了起來,這是氣得,她現在恨不得弄死曾先生,但是她做不到,所以隻能繼續陰沉著臉:“良川不會這麼做的。”說到這裡,看了不遠處的蕭遙一眼。
她肉眼可見地看到蕭遙沉下俏臉,心中不由得一緊。
曾先生一臉不解地追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這麼做?當年他突然變得那麼有錢,你不覺得奇怪嗎?以你們當時的經濟條件,你能住進那麼昂貴的月子中心,你不好奇那麼大一筆錢的來曆嗎?”
蘇晴月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害怕、憤怒、焦躁和怨恨幾乎支配了她,她硬邦邦地道:“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