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著夢裡英俊的天王巨星程展, 韓初夏浮想聯翩,想著想著,她又睡了過去。
在夢中, 她又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夢, 都是還沒發生的事——準確來說,不像是在做夢,而是像重新經曆一些事。
而且這些事, 還是可以連起來的!
天亮之後,韓初夏醒過來,躺在床上怔怔地出神。
她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那些夢, 是真正的夢還是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畢竟那麼真實。
吃完早餐,韓初夏一邊想昨夜連續的夢, 一邊下意識到張季家附近徘徊。
要證實是做夢,還是未來發生的事,去看看張季和蕭九妹的相處情況就知道了,夢中村裡影影綽綽有傳言說張季玷汙了蕭九妹就是剛放暑假的事, 也就是這個時候。
韓初夏在張季家附近轉了一早上, 什麼也沒發現, 才想起蕭九妹下午才會去張季家幫忙帶孩子的,當下回家,打算下午再去看一看。
剛走近家門口,她就聽到了自己母親的慘叫以及父親發瘋的聲音:“你這個掃把星, 自從娶了你老子的運氣一直不好,逢賭必輸, 掃把星!”
而她的母親一邊慘叫一邊大聲反駁,說她不是掃把星,說不管是誰, 隻要去賭錢都是十賭九輸,又勸父親不要再賭。
韓初夏握緊了拳頭,冷笑出聲。
勸一個賭瘋了沒有良心的男人不再賭根本就沒有用!
她這麼想著,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屋裡,她的父親拿著皮帶,對著她的母親就抽,母親已經被打得倒在地上了額,抱著頭哀嚎,還不忘勸自己的魔鬼丈夫不要再賭錢,顯得可憐又可悲。
韓初夏看到自己母親衣服上出現的血痕,再也忍不住,拿起掃把衝上去:“垃圾,彆打了!”
但是她隻有第一棍是打在自己人渣父親身上的,再想打第二棍,掃把就被搶過去了,隨後,她和她可憐的母親,成了挨打的那一個。
直到韓奶奶從外頭回來,才阻止了這慘劇。
韓初夏看著遍體鱗傷的自己和母親,再想到夢裡出現的程展,忍不住哭了起來。
如果夢裡那個程展能成為自己的救贖多好啊,會幫她將人渣父親送進監獄,會保護她和她的母親。
抱著這樣的想法,即使渾身都疼,韓初夏下午還是悄悄去了張季家徘徊。
上午,她還隻是有些想法,當成獵奇一般,並不認為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被打過一次,她瘋狂地希望夢裡發生的是真的,甚至成為執念了。
韓初夏在張季家附近,遠遠看到蕭九妹來了,十分緊張,忙悄悄躲在張季屋後,透過窗戶看裡麵看。
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蕭九妹抱著孩子,跟孩子咿咿呀呀說話。
後來,張季的兒媳婦出門了,蕭九妹懷裡的孩子睡著了,張季便進來了,他將門反鎖,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蕭九妹,喘著粗氣:“九妹,把寶兒放床上。”
說完把手機遞給蕭九妹看,又拿出十塊錢遞給蕭九妹,便開始剝蕭九妹的衣服。
蕭九妹把錢放進口袋裡,津津有味地看手機,任憑張季脫她的衣服,之後又把她放在床上,並壓了上去。
韓初夏頓時嚇壞了,差點沒忍住叫出來。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蕭九妹的爸爸一邊推門進來一邊道:“九妹,家裡的鑰匙——”才說了這麼半句,他就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旋即暴怒,“張季你他麼在乾什麼?”
一邊叫一邊拿起一張椅子,對著脫光了的張季便砸。
張季一邊扯衣服一邊躲,嘴裡不住地道:“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個村的兄弟……”
“我草|泥|馬——”蕭九妹爸爸眼睛都紅了,繼續砸張季,一邊砸一邊看著光溜溜急著拿被子遮掩的蕭九妹狂罵:“你這個賤丫頭,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爛貨!”
韓初夏嚇壞了,她沒敢動作,捂住嘴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裡頭先是打,打了一陣,張季提出給一千塊賠償,這事就算了。
蕭九妹爸爸不肯,討價還價,最終以五千塊成交,條件就是不會往外說,但是張季以後不能碰蕭九妹。
韓初夏看到蕭九妹的爸爸拿了錢,拎著哭得眼紅紅的蕭九妹離開,整個人都木了。
韓初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回到家之後,怔怔地出神。
直到她弟弟跑回來,說蕭九妹不知怎麼,挨打了,差點沒被她爸爸打死,她才回過神來。
這時有鄰居來她家裡串門,一進門就把她|媽媽拉到屋裡低聲說話。
韓初夏看著這和夢中完全一樣的場景,神使鬼差地湊到窗戶底下偷聽,果然便聽到了張季睡了蕭九妹的消息,而且鄰居的轉述也跟她夢裡看到的一樣:
“聽說蕭九妹爸去找蕭九妹拿鑰匙,直接就撞見了,打了張季一頓,回家又把蕭九妹打兩了個半死,有人去打聽,兩家都說沒這回事。張季說身上的傷是摔的,蕭九妹家說蕭九妹不聽話,這才打的。呸,誰信呢。真想不到,張季是這樣的人,他那個兒媳婦跟他住一塊,不知道……”
韓初夏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她連忙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出神。
今天發生的事可以證明,她昨晚做的夢是真的。
蕭遙會死,程展是個有權有勢的紅三代,程展對跟他因漂流瓶結識並通信的筆友很好,好到不怕身份曝光和緋聞纏身幫筆友報仇。
如果跟程展通信的是她……韓初夏的心難以控製地急跳起來。
如果她是程展的筆友,平安長大,程展應該會對她很好吧?
她長得挺好看,又是個健康的人,不像蕭遙,是個叫人忌諱的啞巴,那麼,程展甚至有可能通過通信愛上她……
如果程展愛上她,那麼,他會帶她脫離苦海,讓她和她的母親永遠不會被人渣父親毒打。
韓初夏無法控製自己想下去,想著想著,手臂碰了一下牆,牽扯到身上的傷,她才清醒過來。
漂流瓶雖然是她撿的,可跟程展通信的人不是她,而是蕭遙。
這可怎麼辦呢?
韓初夏站起來,急得團團轉。
她努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理出幾分來——當務之急,先跟程展聯係上。
要跟程展聯係,就得找到漂流瓶。
韓初夏馬上衝出家門,去了蕭遙家裡。
蕭遙還沒回來,蕭芸坐在房間裡玩遊戲。
韓初夏說想找蕭遙借書,問能不能進房間。
蕭芸正在玩遊戲,頭也不抬道:“她的書在她床那邊,你自己找一下。彆把東西翻亂了……哎呀,差點死了。”之後,她便埋頭打遊戲,再顧不上說話,更顧不上注意韓初夏在做什麼了。
韓初夏在蕭遙的床鋪上下看了看,很快在床底找到了那個漂流瓶。
她按住急跳的心,將漂流瓶裡麵的紙條倒了出來,展開,又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拿著照片回到家,韓初夏馬上加程展的QQ,在備注上寫上:“我是撿到你漂流瓶那個人。”
或許是因為眼下正好放暑假,程展那邊很快通過了申請,並問道:“蕭遙,你買手機啦?”
韓初夏的手掌心瞬間出了汗,她擦了擦汗,又咽了咽口水,這才開始措詞回複:“我不是蕭遙,但我是撿到你那隻漂流瓶的主人。”
那邊發來幾個問號。
韓初夏的腦子飛快地轉起來,手指也飛快地打字:“漂流瓶是我撿到的,但是送給——”她打了這麼幾個字,馬上刪掉“送給”兩個字,並且神使鬼差地改為:“但是被蕭遙給搶走了!”
她將這些文字發了出去,心臟砰砰直跳,目光緊緊地盯著聊天框,等待程展的回複。
過了半晌,程展那邊才回道:“你說我就信?搞笑呢。”
韓初夏覺得自己很熱,可是手指卻發冷,她絞儘腦汁想自己是撿到漂流瓶的第一個人,想啊想啊,終於叫她想起一事來,馬上快速打字:
“我記得那個漂流瓶的塞子,是可樂的。我當時在海邊撿到漂流瓶,隨手擰開放一邊,結果被海水衝走了。蕭遙搶了漂流瓶,但是她沒見過漂流瓶的瓶蓋。你不信,可以問蕭遙知不知道漂流瓶的蓋子是什麼樣的。”
這一次,程展那邊,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韓初夏卻屏息靜氣地坐著等,仿佛在等救命的契機。
又過了許久,程展才回複:“那又如何?我不care是誰撿到我的漂流瓶的,跟我通信的才是我的朋友。”
韓初夏看到這話,頓時傻眼了。
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啊。
程展知道蕭遙搶了她的漂流瓶跟他通信,將那麼機緣巧合的事情變成了掠奪,應該很生氣才是啊,為什麼他不在意?
韓初夏的手心再次出了冷汗,她的腦袋也再次急促轉起來。
很快,她重新打字:“她還騙了你,她不是小姑娘,她是大人,而且是個裝神弄鬼的神婆,她專門哄騙各種少年,我們這很多人都很討厭她。”
程展正準備將韓初夏拉黑,但是看到這段話,卻遲疑了。
蕭遙在信中展露的思想的確不像個小姑娘,反而像是一個飽經風霜和苦悶的成年人——思考生死,懂得寂寞是什麼,他不止一次因為這個覺得違和。
就算蕭遙經曆過很多,作為一個孩子,也不可能有這樣蒼老和世故的心情啊。
如果蕭遙真的是個成年人,那就說得通了。
這時,QQ又響了,提示有信息進來。
程展抬頭,看向聊天框。
“你如果不信,可以問蕭遙,可以讓她跟你聊天,聽聽她的聲音。不過,蕭遙一向狡猾,她一定會說,她是個啞巴,沒辦法說話的。”
程展看著這段話,沒有再回複,而是關了聊天框。
隨後,他整個下午都沒有出門,而是翻出蕭遙跟自己的通信,認真看了起來。
越看他越覺得,小雅展露出來的思想,的確不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她仿佛見過太多,受過太多的傷害。
程展心裡覺得很不舒服,這一天心情極不好。
到了第二天,他給死黨發信息:“你們有沒有認識X省Y市白鶴村的人?”
死黨沒多久回複:“我有個朋友的表弟的堂弟在那邊,他家裡想讓他爸爸好升一點,所以放到那塊曆練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程展問:“你讓他問一下,蕭遙這個人如何。”
韓冉想著昨天自己當麵說蕭遙是啞巴,蕭遙那委屈的表情,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一整天心情都很不好,但為了招待特地來南方海邊玩的堂兄,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當日陳文提議一起到鎮上的KTV唱K,韓冉想著不知道帶堂兄去哪裡,去唱K的話,唱完了到海邊溜達,倒是不錯的,於是便同意前往。
到了K房,韓冉看到張小瑩也來了,也沒多想。
張小瑩看到韓冉,卻很高興,馬上拉了韓冉到一邊說話:“韓冉,關於我們談戀愛,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嘛?你又不喜歡蕭遙那個啞巴,不如跟我談啊。”
韓冉這兩日一直在因為自己說了蕭遙是啞巴而不舒服,此時再聽到張小瑩這麼說,瞬間變了臉色:“你閉嘴!再叫我聽到你叫蕭遙是啞巴,彆怪我不客氣!”
張小瑩一臉不解和委屈:“大家都是這麼叫的。再說,你又不喜歡她,我們怎麼叫有什麼關係嘛。”
韓冉聽到“喜歡”兩個字,有些心慌,就道:“你管我喜不喜歡,她以前給我抄過昨夜,我不喜歡有人這麼叫她。”
張小瑩隻得點頭:“行吧,你不喜歡我不叫就是了,我們談戀愛怎麼樣?”
韓冉馬上搖頭:“小學生早戀什麼?”說完扭頭出去點吃的了。
韓冉的堂兄正在點歌,點著點著發現手機響了,忙點了接聽,聽完了有點不可思議:“我就在白鶴鎮,你問這個做什麼?行行行,我不就好奇嘛,你等著,我幫你打聽下,一回回複你。”
說完掛了電話,左右看看,沒看到韓冉,目光就落在張小瑩身上。
這個女孩子膽子大,長得又不錯,是個可以交流的對象,於是便坐到張小瑩身邊:“你認識蕭遙嗎?”
“認識啊。我們一個大村的,她——”張小瑩剛想說“她是個啞巴”,就想起剛才韓冉的不痛快,便咽下到嘴的話,但實在不樂意說蕭遙的好話,想了想就一臉嫌棄地道,“她是個神婆,經常裝神弄鬼,而且摸死人,給死人入殮。”
韓冉的堂兄聽了,也是一臉嫌棄:“居然是入殮師啊?太晦氣了!”說完再沒有心情打聽,一邊跟張小瑩說話,一邊低頭給朋友回信息。
那頭很快打了電話過來:“真的假的啊?”
“難道還能騙你不成?人家一個村子的,住得不遠。”韓冉的堂兄說道,“哎,彆說了,太晦氣了。”
程展看著截圖上“神婆、裝神弄鬼、給死人入殮”這些文字,臉色變得異常陰沉,隨後,他一下子將手機砸在了地上。
難怪她經常會跟他討論生死的問題,而且還深有同感,原來是個入殮師!
對他來說,入殮師不可怕,可怕的是入殮師背後代表的意義——能做入殮師的,都是成年人!
程展覺得自己被騙了,他砸了手機,想想不解恨,又要回去將蕭遙給自己寫的信燒掉,可是拿起信,想到通信中顯示出來的知己之情,又舍不得燒掉,可因著這份舍不得,他更憤怒了。
虧他那麼信任她,看到她難過的話挖空心思安慰她,還擔心她會想不開,卻不想,她是個騙子。
她騙了他!
程展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他馬上坐到書房,拿起紙筆給蕭遙寫信,問她是怎麼撿到漂流瓶的,還記不得記得漂流瓶的瓶蓋是怎樣的,能不能加他的QQ跟他聊聊天,又為什麼那麼喜歡討論生死的問題。
這次的信,他寫得很短,寫的全是自己想知道的。
為了儘快得到回信,他這次用了加急,還說自己準備出門旅行,讓蕭遙加他的QQ聯係,或者加急回信。
蕭遙回到村子裡的第二天,就收到了程展寄過來的加急信。
她這兩天雖然因為給逝者入殮,把逝者體麵地送走而心情略有好轉,但是一想到韓冉那天說的話,心情就很低落——韓冉喜不喜歡她,她是無所謂的,因為她也不喜歡他,可是,她把他當做朋友了,他還用那樣的語氣說她是個啞巴……
想著這件事,再想起原主經曆的,又想到自己自從幫人入殮之後,失去了韓初夏這個朋友以及以往那些會跟她一起玩的小夥伴,她的心情罕見的低落——似乎,沒有人會跟她交朋友了。
幸好,天地之大,她還有個筆友程展,他們能聊很多話題,能聊得很開心,比現實中擁有一百個朋友還好。
但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看完信,她的心情糟糕透頂。
程展在懷疑她,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她沒有騙過他,所以她是不怕的,而且她很珍惜這個可以說心事的朋友,畢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了,所以當下便起身出門,到鎮上買手機和手機卡——有什麼誤會,即使交流或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