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第 834 章(1 / 2)

抵達大馬之後, 蕭遙入目全是濃鬱的南亞風情,陽光炙熱得似乎能讓空氣燃燒起來,因著這個, 她的心情,也忍不住跟著高揚起來。

叔公踏入大馬的土地後, 告訴蕭遙和蕭子萱:

“大馬的華人相對其他華僑來說,是一個非常團結和念舊的群體, 我們曾用鮮血為代價捍衛了母語教育, 所以這片大地上的華人, 漢語都說得很溜。另外, 雖然已經不是華國人,但我們都是華國魂, 我們很愛華國。”

蕭遙聽得有點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叔婆趁機看向蕭子萱:“你還是堅持入籍嗎?其實華國國籍很好, 大陸也很棒, 大陸國籍比任何國籍都要珍貴。”

蕭子萱聽不懂這些,她隻知道,移民就變得很了不起, 所以很是堅持:“我要移民。”她的年紀畢竟還小,看得出自己這麼回答之後,兩個老人有些不高興, 但卻不知如何緩解, 隻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隨後又戒備地看了蕭遙一眼。

叔婆看向蕭遙:“你呢?要加入大馬籍嗎?”

蕭遙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入籍。

叔公叔婆見了,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說道:“好孩子。”

蕭子萱聽了, 抿了抿唇,看向蕭遙的目光越發不善。

叔公叔婆見狀,相視一眼,也讚了蕭子萱一句。

叔公叔婆住的是一棟麵積頗大的彆墅,彆墅內綠化很好,看得出很明顯的華國味道。

蕭遙和蕭子萱到達時,家裡的傭人已經收拾出兩個女孩子住的房間了,裡頭全是小女孩喜歡的元素。

蕭遙見狀,便笑了起來,倒不是她很喜歡這樣的房間,而是通過這樣的裝扮可以看出,兩位老人會對她好的。

蕭子萱驚呆了,忍不住就上手到處摸起來,之後一直很亢奮。

對蕭遙來說,在大馬的日子很簡單,也相對快樂,隻有兩個缺點,第一個,就是她不能再去給人入殮了,一來她沒有門路,二來她年紀小,根本不會有人找她,第二個,就是蕭子萱顯然是把她當做會分寵的對象,時常針對她,還莫名露出惡意。

蕭遙不願意跟蕭子萱浪費時間,但也不打算對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當蕭子萱在兩位老人麵前告她的黑狀時,她沒管,但是在蕭子萱打破了花瓶推到自己身上時,她便不客氣了,當著兩位客人的麵,祭出一張招鬼符,在蕭子萱嚇得尖叫時,指指地上的碎花瓶,看向鬼魂。

死狀恐怖的鬼魂毫不猶豫伸手指向蕭子萱。

叔公叔婆目瞪口呆,壓根忘了安撫已經崩潰的蕭子萱,結結巴巴地問蕭遙:“蕭遙,這、這是?”

蕭遙在小本子寫:“我懂一點招魂術,所以請它出來作證。”

叔公和叔婆看到上麵的字,愣了好一會兒,才被蕭子萱的尖叫聲拉回神誌。

蕭遙又寫字:“蕭子萱,你告我黑狀我懶得搭理你,但是你最好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如果你不知道,我會一直用這個方法提醒你的。”頓了頓繼續寫,

“當然,下次再被我發現你這麼做,我就讓鬼魂每晚站你床邊看著你入睡。”

叔公叔婆看到蕭遙這另類的辦法,都驚呆了,馬上去哄蕭子萱,然後將蕭遙的意思告訴她。

蕭子萱嚇壞了,尖叫道:“我不會了,我再也不會汙蔑你了,你快讓它走,快讓它走啊!”

叔婆卻看向蕭遙:“這個鬼是我們這彆墅裡的嗎?當初我們請過大師看過的,怎麼還會有鬼魂?”

蕭遙在小本子上回答:“可能大師不夠專業吧。不過,就這一個,而且不會傷人的,不用怕。”

叔公叔婆見蕭遙沒提送鬼魂投胎之類的話,知道她是要留著鬼魂威懾蕭子萱,就沒說什麼,但當蕭子萱不在時,馬上問蕭遙能不能把鬼魂送走。

蕭遙知道,兩位老人和世人一樣,對鬼魂有些忌諱,便點點頭,送走了鬼魂。

叔婆安慰蕭遙:“你放心,我們絕不告訴子萱你已經把鬼魂送走了。那孩子人品上有些不好,是該有些東西鎮著她的。以前她在我們跟前告狀,我們其實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信過她的。”

蕭遙點點頭,衝她笑了笑,在小本子上寫上:“謝謝。”

叔婆見了,十分感慨:“阿遙,你很好,是他們不好,是老天爺不好。”居然讓這麼好看善良的一個小姑娘啞了。

蕭遙擺擺手,又在本子上寫:“不用管彆人,也不用管老天爺,我會好好的,誰也不能打倒我。”

寫完這些,她心裡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仿佛擁有這樣思想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感覺到這一點之後,蕭遙覺得有些迷茫。

是什麼影響了她,讓她先前總是心情低落和倍感寂寞的呢?

那種情緒仿佛一個牢籠,把她牢牢地困在裡麵,讓她不再是她,仿佛變成了真正的原主。

如果她沒有掙脫出來,或許,那將是她一輩子的性格了——追求朋友,追求認同,將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寄托在彆人身上。

叔婆聽到這裡,臉上閃過讚賞,再次伸出手摸摸蕭遙的腦袋:“好孩子,我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的。”

叔公則想,他們這次收養了一個很了不得的孩子呢。

蕭遙在國內讀完了小學,所以在大馬,直接進入中學開始學習。

她進的是大馬獨立中學,主要教學用語是華語,英語和馬來語則是必修外語。

一晃,五年中學便過去了。

蕭遙十六歲,她決定到山姆國留學。

叔公叔婆的年紀更大了,雖然十分舍不得送蕭遙出國,但也明白,這才是蕭遙的出路,所以十分支持。

大馬的放假時間跟大陸不一樣,他們一年之中,有四個假期,都是上一段時間便開始放假,但是每個假期都不長。

由於開學和放假的時間和山姆國不同,蕭遙畢業後,有一個很長的假期,她哪裡都沒打算去,而是決定留在家中陪兩位老人。

兩人老人年紀大了,她能陪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在有時間的情況下,她希望儘量多陪陪他們。

假期第四天,蕭遙正跟兩位老人享受下午茶時光時,叔婆的電話忽然響了。

叔婆接聽完電話之後,臉色很難看,嘴上道:“怎麼會這樣?抓到凶手了嗎?行,好的,請節哀……”

掛了電話,她的心情很低落,告訴蕭遙和叔公:“林家那位正值壯年的老大,被殺死在家裡了。警方雖然來了,但目前還是沒有破案。”

叔公十分吃驚:“怎麼會這樣?是惹了什麼仇家還是入室搶劫?”

叔婆道:“聽說室內的財物被搶走了,應該是入室搶劫。”說到這裡忍不住歎息,“好像才三十來歲呢,太慘了。”

蕭遙雖然學了手語,但是由於很多人不會手語,她很少跟人交流,所以對這個林家,也僅限於知道,認識不深,故沒有怎麼關注這件事。

隨後幾日,她斷斷續續地從叔婆嘴裡知道,這件事牽扯上了馬來人,變得有些複雜,雖然沒有打起來,但是也讓當地的華人和馬來人彼此之間有些仇視。

這天,蕭遙從書房練字出來,就聽到叔婆說道:“當地殯儀館是馬來人,因為之前起過爭執,便找借口不肯幫忙入殮。如今林家正在到處找入殮師呢,可就是外頭的入殮師,也多數是馬來人,又怎麼那麼容易找到?”

叔公問道:“那怎麼辦?總得入殮,讓死者入土為安吧。”

叔婆擺了擺手:“林家也正在煩惱呢。”

蕭遙聽到“入殮”,想起自己很多年沒接觸了,有些心動,便拿過自己的小本子,飛快地在上麵寫字:“我在大陸時幫過幾個逝者入殮,如果找不到入殮師,我可以幫忙。”

叔公叔婆聽畢,驀然想起蕭遙在大陸的確是做過入殮工作的,但是下一刻,兩人同時搖頭,叔婆道:“阿遙,你就不要去了。做入殮這一行,很遭人嫌棄的,尤其是女孩子。你遲些不是要去山姆國讀大學麼?多複習英語吧。”

蕭遙寫道:“我不怕,我希望可以幫逝去的人入土為安,讓他們走得安詳一些。”寫完生怕兩位老人不同意,又加了一句,“我喜歡這份工作。”

叔公叔婆看到最後這一句話,都有些吃驚,可是看到蕭遙眸子裡的堅持,最終還是沒有再勸。

蕭遙跟著叔公叔婆去林家,準備幫林家老大入殮。

林家得知找到了入殮師,大喜過望,但是知道入殮師居然是蕭遙,不免大吃一驚。

林家老四看著蕭遙移不開目光:“蕭小姐這樣的人物,怎麼能做入殮師這樣的工作呢?”

蕭遙對他眼中的情意視而不見,在本子上寫:“入殮師是一份值得尊重的工作。”說完便等著林家主事的人帶自己去給死者入殮。

林家也著實沒辦法了,見蕭遙堅持,隻得死馬當活馬醫,但是不忘提前給蕭遙打預防針:“由於是遭遇凶案死的,所以死狀十分恐怖,我們自己家裡人看了也做噩夢,你要有心理準備。”

蕭遙點點頭。

主事者林老太見蕭遙絲毫不懼,便指向一個房間:“就在裡頭,你進去吧。”竟是不打算帶路的意思。

蕭遙見了,便知道,逝者的死狀十分恐怖,以至於他的至親都不敢看他。

隻是,她是女子,力氣不大,怕是沒辦法搬起逝者那樣的大男人,便看向林老太:“我一個人恐怕搬不動逝者,希望來兩個人幫忙。”

林老太聽了,有些為難,但也知道,蕭遙說的的確是問題,當下費了些周折,找了兩個男人來幫忙。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蕭遙看到死者,還是覺得出乎意料之外——死者的臉,根本看不出樣子了,眼睛鼻子什麼的,全都分不清了。

那兩個男人也嚇了一大跳,紛紛道:“原先聽說,臉差點被砍成了肉醬,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又看向蕭遙,見她年紀還小,而且生得好,不禁有些心軟,

“你要是害怕,就到一邊去,我們幫他換好衣服,臉上隨便遮一遮,出去就跟林家說,我們已經儘力了。”

蕭遙這些年雖然沒有接觸入殮,但是卻仔細閱讀過相關的信息,知道該怎麼做,聽到這裡,就在小本子上寫道:“沒關係,我可以試一試。”頓了頓又說道,

“現在,先幫他清理身體,換上壽衣吧。等換好了,我再給他化妝。”

兩個男人聽到蕭遙還要給逝者清理身體,嚇得連連擺手:“那不行,你是女孩子,這活兒你不能做。”說完一咬牙,“你告訴我們該怎麼做,我們來。”

蕭遙想說自己既然要做入殮師,就不怕看男人的裸|體,但她在本子上寫了字,兩個男人看也不看一眼,嘴上道:“你不用多說,我們是不會同意的。你和我女兒一樣大,怎麼能讓你乾這個?”

蕭遙見他們不看本子,便打手語,可惜仍然被忽略了。

她再一次覺得,如果自己能說話就好了,她若能說話,就不會被人隨意忽略意思了——她知道,兩人是為了她好,但是到底不合自己的意願。

然而不管她多惆悵,兩個男人已經開始了。

蕭遙怕他們不會,做了無用功,於是拿出各樣工具遞過去,並快速在紙上寫字,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

兩個男人拿了本子,直接將蕭遙推到一邊,將她按在距離逝者最遠的一張椅子上,不許她靠近。

蕭遙哭笑不得,但反對無效,隻得在椅子上坐著,等著他們幫逝者換衣服。

足足半個小時後,兩個男人打理好了逝者,才招呼蕭遙過來。

蕭遙過去,看了看逝者身上的衣服,再看向他的手和手指,見收拾得很是妥當,便衝兩人豎起大拇指,隨後拿起清潔的工具,幫逝者重新清理了一遍到處是縱橫交錯刀傷的臉,清理好之後,她拿出針線開始縫合。

兩個男人看到這裡,到底支撐不住,露出想要嘔吐的神色,到一邊去了。

蕭遙一開始還有些手生,但是慢慢地,她的動作就熟練了起來,拿著針小心翼翼地給逝者臉上縫合,臉上皮膚、鼻子、嘴巴……足足一個小時,蕭遙才將原主的臉縫好。

縫好之後,她有些累了,便甩了甩手休息片刻,開始給逝者化妝。

逝者臉上縫合多,便很需要遮瑕,蕭遙如同給古董字畫做舊一般,認真地描畫,小心翼翼地上妝。

做完這一切,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這期間,主人家見蕭遙一行人很久都沒出來,很是擔心,以為蕭遙嚇壞了,不時到窗邊往裡看,見蕭遙一直在忙碌,這才鬆了口氣。

等蕭遙終於停下,林三忙站在窗外問:“蕭遙,好了嗎?”

蕭遙仔細看了看逝者,又看向逝者的照片,見可以了,便轉過頭,衝林三點點頭。

那兩個男人知道沒他們什麼事了,早出來了,一直在跟人說逝者多恐怖之類的話,林家人知道情況的,都不願再聽,而且很是擔心蕭遙無法給逝者入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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