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惜玉食不知味,用筷子戳著飯碗裡的米飯。
程展看了她一眼:“甄惜玉,你瘋了?”
甄惜玉回神,心中難過,差點哭出聲來,忙垂下頭掩飾,低低地應了一聲“沒”,便低頭扒飯。
程展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甄惜玉這人,可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
宋翊也看出不對勁了,忙道:“對啊,惜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跟我們說說啊,我們宋家雖然不是當地的大戶,但也算有幾分薄麵,不會任由彆人欺負你的。”
宋老爺子點點頭,說了一番和宋翊差不多的話。
甄惜玉搖了搖頭。
程展便問:“是京城裡的事?”
甄惜玉再次搖頭,竭力擠出笑容:“沒有的事,我隻是遇到一些彆的事所以心情不好。”說完,放下筷子,“我飽了,你們慢慢吃吧。”說完低著頭,快速離開餐廳。
第二天晚上,蕭遙饒有興趣地跟叔公叔婆在沙灘上燒烤,烤的大部分是海鮮。
海風輕輕吹著,三人在星空下,聽著海浪聲慢悠悠地燒烤,感覺十分美好。
但是這美好維持不了多久,因為程展帶著一個年輕小夥子來了。
程展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自從做了明星,我就不能隨心所欲地在外麵吃東西了,但天天握在家裡實在沒意思,所以厚著臉皮打擾了。”
叔婆和叔公相視一眼笑道:“原來你是個明星,難怪生得這麼俊。”一邊說一邊招呼程展和歐平坐下。
蕭遙也起身,給兩人分彆倒了一杯果汁,又示意他們吃烤盤上已經烤好的東西。
程展見蕭遙招呼自己吃東西,心情格外好,笑道:“那我先吃了,等會兒我也幫你們烤。”
歐平做了兩年程展的助理,還是第一次看到程展如此笑容滿麵的,他忍不住又去打量蕭遙。
看到蕭遙的臉,他垂下了眼眸。
的確比惜玉好看很多,可是,人家惜玉是白富美,她怎麼比得上惜玉這樣的白富美?
蕭遙雖然懶洋洋地燒烤,一派悠閒,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可是卻注意到,程展帶來的助理不時在打量自己,而且這打量的目光雖然稱不上惡意,但絕對也說不上是好意。
這是怎麼回事?
歐平吃驚地發現,眼前迷得程展七葷八素的美人,居然是個啞巴!
他更覺得,眼前這位美人比不上甄惜玉,配不上程展了。
約莫十點多,蕭遙便提議結束燒烤。
程展從善如流地站起來:“時間也的確不早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們的招待。”說完示意歐平上前幫忙收拾東西,直到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這才告辭。
坐車回去的路上,歐平忍不住問:“程展,那位小姐不會說話嗎?”
程展點點頭。
歐平聽了,便又問:“她是綠島人嗎?”
“是大馬的華僑。”程展說完,瞥了歐平一眼,“問這麼多做什麼?”
他都沒怎麼問過她的信息——程展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隻知道她叫阿遙。
不過,程展並不為此而沮喪,相反,他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他和她相識,和世俗的一切完全沒有關係,重在心靈上的交流。
歐平搖搖頭:“就是好奇。”他覺得,即使是大馬人,也還是比不上惜玉,配不上程展。
歐平跟著程展回到宋家,見甄惜玉坐在沙發上,似乎正在等他們回來。
歐平正想找個什麼理由跟甄惜玉說話,就聽到甄惜玉道:“歐平,你過來一下。”
歐平甄惜玉說完便出去了,於是看向程展。
程展心情很好,看了甄惜玉一眼,收斂了些好心情,低聲對歐平說道:“你去吧。她這兩天似乎心情很差,有什麼讓你幫忙的,你好好幫她,記得主動點。”
歐平點點頭,出去了。
甄惜玉站在夜空中,看著海邊的漫天繁星,忍不住問道:“程展他今晚是不是去看那個女人了?”
歐平道:“是,大家在海灘燒烤。程展喝了點酒,高興了便唱歌。”
甄惜玉縱使有心理準備,心臟還是痛得痙攣,她的身體晃了晃,隨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我要跟他出去走走,他說怕拍照怕引來麻煩,可是卻跟另一個人在沙灘上燒烤,還喝酒唱歌!”她說完,再也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歐平聽得難受不已,忍不住安慰道:“你彆難過,她比不上你的,隻有一張臉能看。”
甄惜玉搖搖頭,繼續低頭抹眼淚,過了許久才問道:“那個女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歐平想了想說道:“長得很美,比娛樂圈現役的小花都要好看。可是,她不是華國人,她是大馬人,而且是個啞巴。”
“大馬人?”甄惜玉馬上想到讓宋翊一見鐘情的相親對象,心裡湧起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程展和宋翊喜歡的,是同一個女人?
可是甄惜玉很快搖搖頭,否認了自己的這種猜測。
宋翊喜歡的是大馬人,可不可能是啞巴,畢竟宋老爺子是宋翊的親爺爺,沒有道理給孫子介紹個啞巴的。
甄惜玉想到這裡,又問道:“還有呢?”
歐平道:“她不會說話,回答程展都是靠寫字的,我沒好意思湊過去看她寫什麼,所以對她不了解。”
甄惜玉聽了,便問:“她看到程展喜歡她,對她好,是什麼表情?有沒有洋洋自得?”
歐平一愣,旋即想起自己今晚看到那個美人為何心裡一直覺得哪裡違和了,當下搖搖頭說道:“看不出她喜歡程展。從我今晚的觀察來看,程展似乎是單相思。”
“什麼?單相思?”甄惜玉心裡更酸了,又妒又恨,“憑什麼?為什麼?”
她那麼喜歡他,守了他十多年,他為什麼不喜歡她,反而喜歡上一個啞巴?
為什麼?
甄惜玉心如刀割,又氣又恨又妒,恨不得衝進去質問程展。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和立場質問程展呢?
程展壓根沒透露過他暗戀一個人的消息,她到時如何解釋她是從何處得知的?
甄惜玉想明白了這一點,更難過了,對歐平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肯告訴我這些,你先回去吧。”
歐平聽著她哽咽的聲音,忙問:“那你呢?”
“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待一陣。”甄惜玉低聲說道。
歐平見了,沒有走,靜靜地在旁站了很久,見甄惜玉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抖起來,知道她在哭泣,心裡更難受了。
他突然覺得,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啞巴實在討厭,她為什麼不能好好地待在大馬,而要來大陸搶走程展?
次日,程展又帶歐平出門,直奔蕭遙坐在那個店。
不過,他昨天在當地露麵剪彩了,很多人都知道他來了這裡,所以他不敢像以往那樣去找蕭遙,而是坐在車中,讓歐平先去看看。
此時是下午時分,沒多少遊人,蕭遙家的店裡,倒是有幾個遊客,但是此刻這些遊客都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歐平知道不能打擾客人,便放輕腳步走向廚房。
剛靠近廚房,就聽到那位老太太的聲音:“這次要去多久?……大概三天啊,行,如果要訪客多停留幾天,記得告訴我們。阿遙啊,這世人對入殮師有偏見,你還是換一份工作吧。”
歐平正要出聲的,聽到這裡,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入殮師?那個啞女居然是個晦氣的入殮師?
歐平聽到裡麵有腳步聲走動,擔心是他們出來會看到自己偷聽,忙下意識後輕輕後退幾步,隨後放重了腳步走進去,嘴上叫道:“有人在嗎?”
蕭遙聽了,和叔婆從屋裡走出來,見是歐平,便略帶著些訝異看向他。
叔婆則直接道:“是歐先生啊,請問有事嗎?”
歐平禮貌地說道:“程先生快要離開這裡了,臨走前想放鬆一下過來喝下午茶,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遊客。”
叔婆道:“有幾個遊客,他如果過來,隻怕很容易被認出。”說完想起程展不是來喝下午茶的,應該是來看蕭遙的,便又說道,“這些天阿遙等會兒去京城出差,得待幾天,我得去幫她收拾行李,就不招待你了。”
歐平馬上領會了叔婆的意思,告辭回到車上,將叔婆的意思原原本本告訴程展。
程展聽完,目光驟然亮了起來:“她下午要去京城?”問完不等歐平回答,馬上道,“歐平,你馬上幫我買機票回京,對了,你知道她幾天的機票嗎?”
歐平搖了搖頭:“我沒問。還要訂機票嗎?”
程展點頭:“買吧。”
歐平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問道:“要不要先問問甄惜玉?她是和你一起過來的,現在你要回去,她——”
程展打斷了歐平的話:“她是來這裡出差的,不適合我一起來的,不過是順路。”說到這裡,想起甄惜玉這幾天心情很不好,便又道,“算了,你問問她吧。如果她辦完事了,你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如果沒辦妥,就告訴她,我們先回去了。”
歐平聽到這話,很為甄惜玉抱不平。
程展對惜玉,實在太漫不經心了。
不過,這話輪不到他來說,所以他什麼都沒說。
歐平給甄惜玉打電話,將程展的意思說了,就問甄惜玉是否辦完事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甄惜玉一聽,馬上就想問程展和他暗戀的那個女孩是什麼情況,程展為什麼要回去,但想到程展肯定在歐平身邊,便沒有多問,隻是讓歐平幫忙多買一張機票。
歐平掛了電話,用手機買完機票,便看著窗外沉思。
他該不該將那個美人是個晦氣的入殮師這件事告訴程展呢?
以他對程展的了解,程展一旦發現自己被騙,會非常憤怒,甚至會和騙他的人從此絕交,半點情麵都不會給。
歐平很快決定,不告訴程展,想辦法讓程展親眼看見。
很多事,親眼看見,比道聽途說受到的衝擊要大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