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第 935 章(1 / 2)

蕭遙不知蕭二姑娘所想, 見她看著自己雙目含淚,再想到她讓吳公子周二公子將自己買走打算許配他人,不免覺得, 這蕭二姑娘極會做戲,當下微微俯身,用感動的嗓音道:“二姐姐——”

蕭二姑娘拍了拍蕭遙,嘴上說道:“家裡姐妹們都是好的, 三妹妹有什麼不懂,隻管來問我們,姐妹之間, 不必多禮。”

她一麵說一麵打量蕭遙,見蕭遙身上並無半點上輩子那種嬌媚輕浮之色,反顯得淳樸端莊, 不由得嘖嘖稱奇,覺得蕭二叔這次辦事十分妥當, 一直懸起來的心, 也落到了實處。

這三堂妹的氣質行事, 任誰說她是青|樓女子, 也無人信的, 故這開局,比上輩子好了不少。

蕭遙感激地看向蕭二姑娘, 並露出淡淡的不安:“謝過二姐姐。”

不知是二姑娘慣會做戲亦或是當真沒有什麼壞心眼,她在蕭二姑娘的臉上與眸子裡, 均看不到什麼惡意。

蕭二姑娘看到蕭遙拘謹與土氣的表現,再一次在心中叫絕。

若非她知道實情,看到這樣的蕭遙,她隻怕也要以為, 蕭三公子說的蕭遙的身世,便是真的。

蕭老太太又說了一會子話,看了一邊看蕭遙一邊抹眼淚的二太太,便對蕭遙道:

“家裡眾姐妹你都見過了,隻你大伯在衙門,晚間回來,你大堂兄則在書院念書,旬休才回來,等回來了,再見罷。你娘想了你這許多年,你同你娘回去,好好說會子話罷。”

又看向管家的侯夫人,“阿遙的院子並衣裳都安排妥當了罷?這孩子吃了這許多苦頭,你平日裡多疼愛她一些,吃的用的上心些,有什麼公中缺的你隻管來找我。”

侯夫人是個麵目溫柔的貴婦,聞言笑道:“老太太隻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又看向蕭遙,“三姑娘缺了什麼,或是下麵人不聽話,隻管來回我。”

蕭遙聽了,連忙行了禮,這才跟著一直殷切看著她的蕭二太太離開。

蕭二太太的院子在侯府西北角,離老太太那有些距離,但蕭遙一邊跟蕭二太太走一邊聽蕭二太太指點四周景致,也沒覺得有多遠。

蕭二太太指點四周景致,一方麵是為了拉近與蕭遙的距離,另一方麵則希望喚醒蕭遙關於小時的記憶,孰料她指點了一路,都沒見蕭遙露出熟稔之色,便知她已徹底忘掉小時的事,眼圈不禁更紅。

蕭遙見了,便露出忐忑之色。

蕭二老爺並蕭三公子見狀,一個安撫蕭二太太,一個安慰蕭遙,說蕭二太太難受不是因她之故。

蕭二太太聽到安慰蕭遙的話,以為蕭遙當真被自己嚇著了,忙擦掉眼淚,對蕭遙道:“阿遙,娘是激動,並不曾怪過你的。走,我們先回園中,我讓丫頭們準備了一桌菜,都是你愛吃的。”

蕭三公子一路護送蕭遙回來一路寫信,寫了不少蕭遙的習慣與愛好,故她便提前準備好了。

回到蕭二太太園中,蕭二太太怕蕭遙長途跋涉餓了,讓丫鬟侍候蕭遙稍微收拾,便催促著擺飯。

吃完飯,她將丫鬟婆子全打發了,馬上握住蕭遙的手:“阿遙,你告訴娘,這些年過得如何?”

蕭遙聽了,一時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快速思忖片刻,便道:“我這些年雖去了不好的地方,然因為年齡尚小,且麵容姣好,很受看重,故並未吃什麼苦頭。”

蕭二太太卻不是很信,忙問:“當真沒吃苦頭麼?你不必怕娘擔心便不說,你是娘的心頭肉,這些年丟了,娘從沒有一天睡得好的,總夢到你叫人欺負,吃了上頓沒下頓……”

她一邊說,一邊拭淚,喉嚨是壓抑不住的哭聲。

蕭遙見她麵容較侯夫人蒼老,知道她這是真話,便柔聲道:“的確不曾吃苦,隻是身處之地丟了府裡名聲,恐也會累及府中女眷。每每思及此,心中總是不安。”

蕭二老爺並三公子紛紛出言安慰二太太。

蕭二太太聽了蕭遙的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忙道:

“這非你之過,你不必為此而不安愧疚。若有什麼,娘與你爹一力承擔便是。再者,你的身份已然安排妥當,任誰說你出身青樓,你都不要認便是。我們雖不是什麼鐘鳴鼎食之家,然出身侯府,不會叫人欺負到頭上來的。”

蕭三公子馬上道:“沒錯,妹妹,無論誰問你,你隻管昂首挺胸告訴他們,你被郾城城郊一戶耕讀之家收養的,若有人提什麼青樓,你大耳刮子打過去,出了事,二哥幫你扛著。”

蕭遙感動地看向蕭三公子:“三哥,我曉得的。”

蕭二太太嫌棄二老爺和三公子打擾了自己和蕭遙說話,便將兩人趕了出去,這才看向蕭遙:“張媽媽回來說你要將肩上的紅痣改成燙傷,可是做了?若未曾做,不如便換個法子掩蓋罷,這燙傷,委實叫人難受。”

蕭遙見四周無人,隻自己和蕭二太太,便將左邊衣領扯下來,露出上頭那個已經結痂的燙傷,嘴上道:“已然好了,並不是多疼,娘不必擔心。這紅痣有不少人見過,還是毀掉保險些。”

二太太看著蕭遙那燙傷,心疼得什麼似的,連忙翻箱倒櫃找藥膏給蕭遙塗。

在蕭遙再三說傷口已經好了,不必上藥,她才肯放棄,可卻仍舊圍著蕭遙轉——她揚聲叫丫鬟,讓丫鬟將她這些年為蕭遙縫製的衣衫並購買的首飾全都拿出來給蕭遙。

蕭遙看著從小到大的四時衣衫,看著從稚童的簡單首飾到少女戴的華貴首飾應有儘有,鼻子發酸,眼睛瞬間模糊了。

原主的父母的確很愛她。

在她被拐走這段日子,他們一直沒有忘記她,一直牽掛著她。

為了原主父母對原主的這份母愛,她一定會努力守護侯府,不讓侯府重複上輩子覆滅的命運的。

蕭老太太的園子裡,蕭二姑娘在蕭老太太身邊坐下,逗著蕭老太太說笑幾句,這才道:“祖母,三妹妹好不容易尋回,乃一大喜事,我看不如儘快辦個宴會,讓三妹妹融入京中閨閣之中。”

蕭老太太並沒有馬上點頭,而是沉吟片刻,說道:“阿遙才回來,還沒學好禮儀,不宜這麼快出現在人前,等什麼時候她學好規矩,我們再叫她出現罷。下個月罷,下個月你爹生辰,正好要請他的同僚上峰並家裡的親戚吃酒。”

蕭二姑娘忙道:“祖母,三妹妹生得姝麗無雙,最怕有那些壞心眼的說三妹妹落到了不好的去處。若三妹妹如今這般天然去雕飾出現在人前,以後再有這種胡說八道的,也無人會相信。可等她學好禮儀再出現,難免叫人說嘴的。”

蕭老太太作為侯府的老封君,是知道蕭遙淪落風塵的,聞言悚然而驚,忙點頭:“是這個理。隻一樣,你三妹妹年紀尚小,又不年不節的,不好單辦宴會。我記得,過兩日,鎮國公府舉辦賞花宴,屆時你帶著她去罷。”

蕭二姑娘當即點頭:“好。”

蕭二太太一片慈母心,擔心蕭遙出現在人前因為行事土氣與小氣叫人看輕了,故第二日,便親自來教蕭遙談吐規矩。

蕭遙知道,原主在青|樓超過十年,不說曾苦學過,單說耳濡目染,便會不由自主露出媚態,故需要表現出與原先截然不同的性格,才會與原先區分開來,她在郾城便嘗試過,效果不錯,此時二太太再教,且教的還是端莊沉穩方向,她便學得十分用心。

兩日後,二太太幫她打扮好,一邊細心地檢查她的衣服首飾一邊說道:“你若待得不開心,便早些回來。有人欺負你,你告訴你大姐姐二姐姐,若她們不在,有人欺負你,你便欺負回去。”

蕭遙見二太太很是緊張,知道若非這個賞花宴隻有年輕男女,隻怕她要跟著去的,遂含笑安慰:“娘,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叫人欺負的。”

蕭二太太已經從二老爺和三公子那裡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個聰慧的,但是女兒長大後,第一次參加京中盛會,她如何能放心?

隻是她不放心也無甚辦法,最終將蕭遙親自送出去,又一再叮囑蕭大姑娘、蕭二姑娘好生看著蕭遙。

蕭大姑娘與蕭二姑娘連連保證,又有侯夫人表示會看著蕭遙,才將蕭二太太安撫好。

蕭遙坐上馬車,將雙手放在膝蓋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沉穩的做派。

蕭二姑娘看得出奇,一路上,不由自主地觀察蕭遙的行為做派。

見蕭遙始終一副沉穩模樣,她忍不住猜測,蕭遙會不會與她並她表兄一般,都是重活一輩子的。

隻是眼下在外頭,她委實不好問。

鎮國公府的賞花宴很是盛大,蕭遙一行人去到時,京中很多少男少女已經來了,男一邊女一邊,中間隔了幾株開得正豔的灼灼桃花,涇渭分明。

若要觀察心儀之人,隻需隔著桃花悄悄瞧上幾眼,便能瞧清。

蕭大姑娘、蕭二姑娘已有了婚約,從前也曾隔著桃林瞧過對方,更暗地裡見過一兩麵,故此時並不需要再瞧,至於蕭遙,她隻需要在人前亮相,婚事什麼,倒是其次。

故三人進入鎮國公府與侯夫人分開後,便安坐在石凳上,聽其他閨秀說話。

蕭大姑娘並蕭二姑娘是京中有名的閨秀,與京中的小娘子都有交情,坐下一陣,便將蕭遙介紹給自己的好友。

這些年輕的閨秀們不管是性格活潑亦或是文靜的,在人前都十分守禮,見了蕭遙,不管心裡想什麼,麵上皆一直帶著得體的笑容,說話語氣溫柔,仿佛好友閒談一般。

也有跟蕭大姑娘和蕭二姑娘不對付的,則坐到蕭遙身邊,一邊打量蕭遙一邊笑道:“三姑娘這相貌,可把我們都比下去了。趙四姑娘,你說是不是?”

趙四姑娘從前是京中最美的姑娘,聽了這話自然不悅,她打量了蕭遙一眼,笑道:“的確,蕭三姑娘容色極盛。便是如今不被侯府尋回來,再遲些說不得也會憑顏色驚動侯府,叫侯府去尋。”

這話就說得不好聽了,甚至算得上是過分。

一時,言笑晏晏的閨秀們,都有些尷尬。

先前拱火那少女,臉上露出歉疚之意,眸中得意之色卻十分明顯。

蕭二姑娘剛想開口化解蕭遙的尷尬,蕭遙卻已經率先開口了,她板著小臉,說道:“《禮記·昏義》說德言容功,容隻排第三位,何故趙四姑娘眼裡隻瞧得見容顏?便是我麵容姣好,以趙四姑娘的教養,也不必如此罷。”

四周閨秀們自從跟蕭遙說過兩句,又打量了她片刻,一直認為她行事小氣又土氣,此時見她板著臉如此說話,不免又覺得,她除了小氣土氣,也跟老學究似的,無味得很。

趙四姑娘被蕭遙當眾這樣說,臉上掛不住,反唇相譏道:“非是我眼中隻有容色,實在是我隻看得見蕭三姑娘的容色,故才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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