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第 969 章(1 / 2)

賈禮覺得, 在外頭小太監的聲音傳來之後,禦書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向皇帝, 見了皇帝恐怖的表情, 頓時心驚肉跳, 額頭上瞬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皇帝咬牙切齒,殺意凜然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賈禮, 一字一頓地重複賈禮方才的話:“皇上等著就是?”他為了不讓外頭的小太監聽見, 特地壓低了聲音, 可是心中的怒火一浪接一浪往上湧,直湧得他氣血翻滾。

忍無可忍,他對著賈禮, 一腳踢了出去。

外頭小太監自以為得了好消息,特地來報喜,不想等了許久都沒聽到答應聲, 不由得看向賈禮的小徒弟:“這,你方才不是說,皇上在裡頭麼?”

那小太監大概知道裡頭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也明白, 如果皇帝仍然沒表示,隻怕會引起誤會, 屆時他這樣一個通傳的, 絕對會被當做替死鬼,想到這裡,試探著叫道:“皇上?”

皇帝聽到外頭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咽下喉嚨間的腥甜, 看向被自己一腳踢倒以至於青了額頭的賈禮:“還不辦事,是等著朕親自來麼?”

說完揚聲說道:“當真東宮有喜?好,好,好!”

賈禮顧不得自己額頭上灼灼的疼痛,馬上前去開門,笑著說道:“太子殿下喜獲麟兒,皇上大喜,一時來不及反應。你跟咱家進去罷。”

來報喜的小太監忙高興地跟著進去報喜,什麼東宮尊貴的長子,什麼應運而生,生得很順利,小皇孫身體健康雲雲,種種好聽話跟不要錢似的傾瀉而出。

對皇帝來說,這些話,每一句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在割他的心,如同淩遲一般。

他喉嚨間再次湧上腥甜,若非死死壓製,定會將一口心頭血噴出來,再眼一閉厥過去,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死死忍住,笑著說道:“好得很,重重有賞。去通知趙貴妃,命趙貴妃過去走一趟,朕忙完政務,即刻過去!”

賈禮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他看得出皇帝此刻很不對勁,因此對那小太監道:“還不快去?”

那小太監應了一聲,小跑著出去了。

賈禮跟著出去,將門關上。

他將門合上剛往回走,便聽到“噗”的一聲響。

賈禮抬頭,正好看到皇帝一口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而皇帝本人,噴血之後,軟軟地跌坐在椅子上,麵白如紙。

他嚇了一大跳,一邊焦急地跑過去一邊叫道:“皇上——”

賈禮走到皇帝跟前,卻見皇帝眼神有些渙散,聽到他的叫聲不僅沒有應答,嘴角還有血水不住地滴落下來。

賈禮嚇壞了,忙上前焦急地叫:“皇上?皇上——”見皇帝仍然沒有任何動作,心知再等下去很不妙,連忙去開門,叫來小徒弟,讓小徒弟去將張士奇請過來。

小太監聽了臉色變了變,遲疑著說道:“這,東宮有喜,皇上便請太醫……師父,可有什麼借口沒有?”

賈禮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道:“就說皇上初聞喜訊十分欣喜,激動得一下子厥過去。”

小太監頓時豎起大拇指:“師父您這一招可真是高啊。”

賈禮有幾分得意,道:“這人辦事啊,得明白主子的意思。”說到這裡心中一動,驀地想到一個毒計,便揮手讓小太監趕緊去請張士奇,自己則招了另一個徒弟過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通。

張士奇被請過來時,皇帝已經恢複了一些意識了,但他還是讓張士奇給自己紮針,然後再一次勒令賈禮儘快找到神醫。

說完找神醫一事,皇帝想起東宮有喜,便看向賈禮:“朕暈倒一事,你是怎麼對外說的?”

賈禮忙道:“奴婢說,皇上是因為太過激動和歡喜,才厥過去的。”

皇帝聽了,這才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賈禮有心在皇帝麵前表現,又湊到皇帝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皇帝頓時龍顏大悅,不住地點頭:“此計神妙,神妙!”

不過,在張士奇紮針過後,他的精神頭好些了,第一時間就沉下臉看向賈禮:“你原先與朕說過,宋良媛過幾天才生產,可是她今日便成功產子,而你的人絲毫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被打臉的奇恥大辱,他現在光是提起,便又有吐血的衝動了。

賈禮白著臉跪下:“皇上,消息都是東宮傳回來的,老奴委實不知是怎麼回事啊!”

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對著賈禮便砸過去。

賈禮心中一突,忙側身避過。

皇帝更怒,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賈禮:“你這個狗奴才,你敢躲?”

賈禮不住地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老奴辦事不力,皇上要殺要剮,老奴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此間躲閃,是因為生怕外頭問起,不好糊弄啊。老奴名聲不好也沒什麼,老奴就是怕損壞了皇上的名聲。”

皇帝一想也是道理,但一口氣著實咽不下去,當下指著賈禮:“朕慢慢再處置你。”

賈禮心中叫苦不迭,但是他實在不願意擔屢次辦事不力的罪名,便道:“皇上,放在東宮那些眼線傳來的消息,的確是宋良媛過幾日才生產的,如今消息與實際不符,說不得,是有人叛變了。”

皇帝冷冷地看向他:“人是你管的,有沒有人叛變你不知道麼?光是不知道,便算你的一條罪!”

賈禮忙道:“是,是老奴的不是。”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也說明,東宮在防著皇上啊。說不定,太子已經開始懷疑皇上了。”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凝重起來。

他一直在暗中行事,但是從未想過,太子會這麼快知道他不待見他。

若太子知道,一切便不好辦了。

未幾趙貴妃從東宮回來,過來給皇帝彙報去東宮一事。

皇帝看起來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他笑眯眯的,一臉溫和地問趙貴妃:“愛妃與朕說一說,太子膝下這小皇孫如何?身體強壯罷?”

趙貴妃笑道:“是個健康孩子,不過,興許是宋良媛懷胎時三翻四次出事,小皇孫的身體有點弱,哭聲也不大。”

皇帝聽了,心想怎麼不直接夭折了,麵上卻不顯,忙道:“那可得多賞賜些補品過去,愛妃多跑幾趟,去庫房翻一翻,不拘是什麼,隻要對小皇孫的身體有好處,便都收拾出來,送去東宮。”

頓了頓又道,“另外,宋良媛生子有功,還是太子目前為止唯一的兒子,怎麼也得抬一抬身份才是,你先去庫房收拾東西,收拾好了來朕這裡一趟,朕寫一份聖旨讓你帶過去。”

他暫時收拾不了東宮任何一個人,但是可以惡心人,例如,給宋良媛隆重的封賞,就可以惡心到身為太子妃的蕭遙。

蕭遙收到這個聖旨,倒不覺得惡心,也沒空惡心,因為她知道了皇帝“過於歡喜和激動”而暈倒的消息,馬上知道這可能是個套,所以第一時間修書一封,托姬長夜悄悄傳給建安侯府。

因太子喜獲麟兒,承恩公夫婦以及年輕一輩的主事者,都過來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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