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見兩個道士一起走了, 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產生一股濃濃的劫後餘生之感,將心神放回和班主任的通話中。
這一細聽, 便聽得出班主任的欲言又止, 便問道:“周老師, 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班主任歎了口氣:“哎,我也不瞞你了。就是, 剛才校領導給我打電話, 說教育局有人打電話過來問你學籍和戶籍的問題,你才得罪了周家,我擔心這事和周家有關。就跟領導探了一下口風, 領導說,很不好辦, 恐怕你得交借讀費。”
蕭遙問道:“周家才涉事,怎麼膽子還這麼大?還有,教育局那邊怎麼還會聽周家的?不是該和周家劃清界限麼?”
她的思維漸漸清晰起來, 馬上便想到這些問題。
班主任道:“這是我的猜測,你先彆慌,我再打聽打聽。不過,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蕭遙憂心忡忡地掛了電話。
她現在不僅窮,還危險, 可能讀不起書, 得做個學問不高的妖怪了。
店長越看蕭遙越滿意,見蕭遙掛了電話, 馬上再次問蕭遙可以兼職的時間。
蕭遙看向店長,不答反問:“這店裡,怎麼會有道士啊?”
店長笑道:“我們這附近有座道觀, 今年又是什麼佛道大會,所以很多道士下山來。”她對蕭遙極有好感,又補充一句,
“不止道士,還有個寺廟呢,裡頭住的是大和尚。大和尚比道士有錢,常下來吃素餐。不過他們多數中午下來,你以前沒見過也正常。”
蕭遙忙問:“這個大會大概什麼時候開始?”
店長道:“本月末開始,會開一個月,到下個月末才會結束。”
蕭遙聽了馬上說道:“還沒開學,我暫時還不確定兼職時間。要不等我確定了再說?”
店長連忙說道:“沒問題,你到時記得來啊。對了,我們先加個微信吧,加了可以常聯係。”
蕭遙加了店長的微信,想著馬上出去的話,身上龍蝦味如果吸引了沒走遠的兩個道士,下場未免淒慘,便又在店中待了片刻,待得聞不到龍蝦的鮮香味,這才走人。
她也不找工作了,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飛快地收拾東西,做搬家事宜。
這地方實在待不下去了,不僅有和尚還有道士,若被認出,她一定會被吃掉的!
第二日下午,蕭遙再次接到班主任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班主任循例問蕭遙媽回來了沒有,問過後,便道:“蕭遙,事情有點不好。校長說,周太太娘家來頭比較大,這次雖然周離出事,但周太太娘家沒事,故周太太可以給我們學校施壓。”
她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原本你成績好,我們校長是打算死保你的,可是這個借讀費,極有可能出紅頭文件,所以我們也很為難。還剩幾日便開學了,學習上的事拖不得,所以,要不你還是先回原籍讀書?”
蕭遙馬上道:“好。”知道有那麼多道士和和尚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經常出現,她就想搬家了,隻是苦於麵對班主任不知道用什麼借口好。
班主任聽到蕭遙答應得如此爽快,有點吃驚:“你這孩子,真麼快想通啦?是了,你是不想我們為難,你向來是個好孩子。”她的聲音感傷起來,“原本還想帶你呢,沒想到,實在沒有緣分。”
蕭遙安撫了班主任幾句,正想掛電話,就聽到班主任問她什麼時候離開。
她想了想,以周太太的個性,說不得在她走後,會找和她相熟的出氣,若見班主任常和自己接觸,隻怕會對班主任下手,當下忙道:“我得收拾東西,要過幾天呢。”
可是當晚,她便收拾了些自己的衣物以及原主媽比較寶貝的東西,還有原主媽特地給她製作的遮陽傘,急匆匆地南下回原籍了,高鐵行駛一個小時後,她才發信息告訴班主任,並拜托班主任,若原主媽找來,讓班主任說一下她回原籍一事。
下了高鐵,是夜裡十一點多。
蕭遙餓得肚子呱呱叫,可是沒錢買吃的,而且她也沒錢住酒店。
隨著人流走出高鐵站,蕭遙正為難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又該去哪裡時,一陣風帶來了濃濃的水汽。
附近有水澤!
蕭遙頓時興奮起來,馬上翻出手機查看地圖,見離站不遠的確有一條大江,忙點了導航,直奔那條大江。
夜裡的旅人很多,等家人接的,打車的,坐公交的,更有走路的,蕭遙被人當成走路的,雖然因為她生得好而多看幾眼,但是並沒有人管她去哪裡。
蕭遙走進黑暗裡,確保四處無人了,忙加快了腳步。
到了江邊,蕭遙將行李藏好,自己落入江中,變出本體,一邊快樂地遊來遊去一邊放開肚皮大吃特吃。
吃飽喝足了,蕭遙懶洋洋地在江中浮遊,看著天空中的繁星,忍不住猜測,原主媽會不會被某個道士或是合和尚給殺了,不然怎麼會一直杳無音信?
想了一會兒無果,她一邊拍打著江水一邊想兼職賺錢的事,想了一圈也沒想到合適的,不免歎氣,心想自己是個天生的玩水行家,如果有職業是玩水多好啊。
她一定能勝任的,這樣就不用愁找兼職賺錢了。
天亮後,蕭遊又在江中飽餐一頓,這才悄悄上岸,懶洋洋地躺在沙地上,用手機搜索和水相關的兼職。
翻了一圈,兼職沒看到,倒是看到很多人說,遊泳有天賦的話,可以加入市隊訓練,將來去參加奧運會,如果拿到冠軍,會有豐厚的獎金,足可以改變命運。
蕭遙的目光盯著“豐厚的獎金”這幾個字出神。
但想到讀書,還是忍住了,繼續看介紹。
等看到拿了奧運冠軍之後,可以進入全國最高學府進修,她的血液一下子沸騰了起來,覺得這是最適合自己的職業了,當下連忙查看更多和遊泳以及水相關的項目。
跳水、跳台、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個人混合泳、自由泳接力泳……花樣遊泳,項目多得蕭遙眼花繚亂。
蕭遙放下手機,伸出指頭數了數,心裡樂開了花。
如果她參加所有項目,那麼她可以拿好多金牌,到時她就發達了!
不過,如果有道士和和尚看到她比賽,認出她的真身,那實在太不妙了。
蕭遙飄飄然的心,終於落回了遠處,接著又沉到了穀底。
她拿起行李,想起自己如今身無分文,再次發愁起來。
沒錢的話,她便租不起房子,也吃不起飯,難道今晚繼續住在這大江中,餓了吃江裡的魚,想休息直接在江裡飄?
可以是可以,但她怕像原主媽說的,一天到晚待水裡,習慣了,以後回到陸地難以忍受。
蕭遙長長地歎了口氣,深深地體會到了一文錢難死英雄的感覺。
正為難著,遠處傳來了長長的鳴笛聲。
蕭遙的目光緩緩落在大江上。
三分鐘後,蕭遙手裡提了一大桶活蹦亂跳的小魚小蝦,直奔江邊。
江邊也有一些人家,此時正在刷牙。
蕭遙提著魚,物色了一個看著和藹可親的大娘,上前問道:“大娘,要魚蝦麼?剛從江中撈上來的。”
大娘低頭一看,桶裡的魚蝦歡蹦亂跳,新鮮得不得了,連忙點頭:“要的,你這個魚蝦怎麼賣?”
蕭遙道:“大娘你看著合適,開個價吧,合適我就賣。你如果全要,還可以便宜點。”
那大娘常在江邊,有的是工具,聽了拿來工具一稱,笑著說道:“有十二斤,我全要了,這河鮮我常買,裡頭石爬鮡比較多,80一斤,你看怎麼樣?”
蕭遙不懂行,想到全部賣掉馬上就有八百多,起碼夠吃住幾天了,連忙點頭:“沒問題,都賣了。”
五分鐘後,蕭遙卡裡多了九百多,馬上出去找車。
坐公車回到多年前原主和原主媽住過的那個區,蕭遙發現,那附近的房子全都租出去了。
沒辦法,蕭遙隻得找附近的,但是房租普遍貴了很多,她手上那幾百塊,根本不夠租一個月,更不要說,剛開始租時,得押二付一,要交一大筆錢。
奔波了一整天,天色漸漸黑了,蕭遙吃了點東西,決定再到江裡講究過一夜,天亮再多弄點魚蝦賣,而且全抓石爬鮡,爭取賣出高價。
她走到江邊,將行李藏好後,漸漸走向江中。
剛踏入江水中,她便發覺了不妥,忙看向右邊,正好和一雙看過來的驚得瞪圓了的雙眼撞了個正著。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蕭遙吃驚地問:“你想自殺?”
卻不想,聲音一出,卻是二重奏。
顯然,右邊那人也是這麼想她的。
蕭遙馬上道:“我才不是想自殺呢!”話音剛落,發現又是二重奏。
蕭遙又道:“你不是自殺你來江邊做什麼?”
再一次二重奏。
對麵那少年忍無可忍:“你為什麼學我講話?”
蕭遙覺得他這是倒打一耙,也有些生氣:“分明是你學我講話!”見那少年還要說話,便道,“你不許開口,聽我說。我來江邊,是想遊泳的,並不想自殺。而你,看起來就很像自殺了。”
少年馬上道:“你亂說什麼,我隻是覺得熱,所以下來江裡泡泡而已,哪裡是自殺了?”
蕭遙一時也摸不準這少年是不是想自殺,她想了想道:“你不是自殺,怎麼還不回去?”
少年的語氣有些衝:“你都不回去,管我回不回去?”
蕭遙心想,你若不回去,我就沒法子到江裡又吃又喝又睡了,但表麵上不顯,道:“要不,我們一起回去?”
少年見她不再催促自己回去,便點頭:“行吧。”說完招呼蕭遙回去。
走出幾步,少年看向蕭遙:“你不是說自己是來遊泳的嗎?怎麼沒有行李?”
蕭遙腳步一頓,心想這小子也太較真了,一邊想,卻還是一邊去將自己藏好的行李翻出來。
少年看了一眼蕭遙那個大行李箱,腳步一頓,又沉默了片刻,道:“相聚就是緣分,今晚我們說話還經常異口同聲,想來除了有緣分,還挺投契的,不如一起一起去吃個飯?”
蕭遙卻猜測,少年是懷疑自己想自殺,而且擔心他離開後她會繼續自殺,便點頭:“好啊。”大不了,她和昨夜一樣,大半夜過來就是了。
卻不想,吃了宵夜後,少年說他家距離這裡不遠,問她要不要住一晚。
蕭遙吃飽喝足,著實不想動了,但是擔心少年是饞自己的身子,連忙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