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上去沒多久,秦越便又上來了,推她下去。
這裡著實寒冷,蕭遙隻待了一陣,便冷得發抖,因此並不想繼續待下去,但是,她也並不想秦越留在這裡,便看了看四周,說道:“現下已經天黑,想必沒有人來找我們了,我們守在這裡也無濟於事,還是一起下去罷。”
秦越想著若自己留在這裡,遲些蕭遙肯定要上來替換,隻得點頭:“既如此,我們便下去罷。”
隻是,下方的冰窖雖然比上方暖和,但到底不及燒了炭的溫暖房間,所以隨著夜深,蕭遙和秦越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忽然,蕭遙身上一暖,便被一件帶著濃烈的男子氣息的大氅給包圍住了。
耳邊同時傳來秦越的聲音:“蕭姑娘,這袍子你蓋著罷,我練了功,不怕冷的。”
蕭遙並不信他不冷,因此一邊將大氅拿下來往秦越所在的方向遞過去一邊道:“你趕緊穿上,不然半夜裡再有什麼變故,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
若說她不用大氅,秦越肯定不會穿的,所以她另辟蹊徑,讓秦越“負責任”。
秦越卻不接:“我當真不冷。便是有變故,我也能護住你的,你不要怕。”說完生怕蕭遙不聽,忙運功,隨後點燃火折子,讓蕭遙看,嘴上道,“你瞧瞧我,是不是臉色紅潤?”
蕭遙看著他在火光中異常英俊的臉,說道:“你有內功,運行一周天自然臉色紅潤。”說完將大氅遞過去,“快穿上。”
秦越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出蕭遙朱唇發紫,知道她定是冷得狠了,哪裡願意將大氅拿回來?
他用雙腳將火折子夾著,拿過大氅,再次披在蕭遙身上,道,“我是真不冷,倒是你冷得厲害,你穿著才合適。”
他知道,縱使這麼說,蕭遙也不聽的,便絞儘腦汁想辦法引開蕭遙的注意力,忽然想起一事,目光一亮,道,“我竟忘了這事,著實不該。”
蕭遙聽了便看向他,倒想知道,他又想出什麼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越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笑著說道:“這是宮裡最負盛名的桂花糕,味道極佳,在彆處吃不著。我特地叫禦廚做的,想著出宮時讓你嘗嘗。來,你嘗嘗——”
他將油紙包遞到蕭遙跟前,含笑看向蕭遙。
蕭遙看著微弱火光中秦越的臉,見他俊臉上滿是笑意,比什麼都溫暖,比陽光還耀眼,心臟忽然急促地跳了起來。
秦越見蕭遙怔怔地看著自己,便將油紙包往蕭遙跟前遞了遞:“蕭姑娘,吃啊……”
“噗”的一下,火折子燒完了。
秦越那張滿是溫暖笑容且亮到人心裡去的臉,瞬間從蕭遙的視線裡消失。
蕭遙看著眼前的黑暗,心裡頭突然湧上一股恐慌,情不自禁叫道:“秦越——”
秦越聽出蕭遙聲音裡的慌張,忙上前一步,走到蕭遙跟前,輕聲道:“蕭姑娘,我在——你彆怕,我就在你麵前,一直在你麵前。”
他恨不得湊近蕭姑娘,將她擁入懷,讓她不要害怕,可是他不能。
蕭遙聽到秦越近在咫尺的聲音,壓下心中湧上那股恐慌,臉上有些發燒,輕聲說道:“剛才火折子突然黑了,我有些不習慣,沒事的。”
黑暗中,秦越的聲音響起:“好。”頓了頓,又道,“蕭姑娘,吃桂花糕啊。”
蕭遙心中忽然湧上了極端的渴望和饑餓之意,她說道:“好。相信一定是很好吃的。”她伸出手,摸索著向前。
她的手碰到秦越溫暖的大手,隨後,被那隻手牽引著去拿桂花糕。
隻聽秦越溫柔地道:“蕭姑娘,桂花糕在此處,你吃完了再來拿,位置還是不變的,我保證。”
蕭遙抿了抿唇,低聲道:“好。”她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裡慢慢地吃了起來。
她在江南吃過很多糕點,可是都不及此刻吃的這一塊。
吃完一塊桂花糕,蕭遙低聲道:“很好吃,你也吃。”說完往原先的地方伸出手,又拿了一塊桂花糕,摸索著,塞進秦越的大手裡。
秦越滿心歡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蕭遙遞給他的桂花糕。
總共四塊桂花糕,轉眼前,便吃完了。
秦越發現,蕭遙之後便沒有再說話,心裡有些擔心,便叫:“蕭姑娘——”
蕭遙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後道:“秦越,你坐過來些。”
秦越的心跳急促了起來,下意識向前走一步,可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後,他連忙後退兩步。
蕭遙聽著先近後遠的腳步聲,又道:“我很冷,你過來。”
秦越聽了,顧不得避嫌,快速掠到蕭遙身邊,急道:“怎麼突然很冷?你沒披我給你的大氅麼?”
蕭遙感覺到他來到自己跟前了,便道:“披上了,可還是冷。你坐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來。”
秦越卻忍不住伸手去摸蕭遙的額頭,摸到手上的溫度,鬆了口氣:“不曾燒起來。”
蕭遙一把握住他的手:“秦越,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秦越被蕭遙軟綿綿的手握住,心跳加速臉上發燒,止不住的喜悅和幸福從心底湧上,腦子裡暈乎乎的,覺得自己在夢中一般,可是聽到蕭遙的話,所有的喜悅和幸福,一下子如同泡影一般消失無蹤,恍若在夢中那中飄飄然的感覺也疏忽消失不見,他重新落在了地上,心裡湧上無儘的羞愧。
是啊,他是有妻子的人,怎麼能與蕭姑娘這般親近呢?
蕭遙感覺到秦越的手在掙紮,便握緊了,問:“你喜歡我,是不是?”
秦越的臉上又燒了起來,可是心裡頭那團火焰上,始終壓著一層大雪,他聲音乾澀地道:“我、我……沒錯,我喜歡你,蕭姑娘,我愛你。可是,我已經娶妻,我配不上你。”
蕭遙又問:“你知道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麼?”
秦越心裡發苦,嘴上說道:“她姓蕭,與你一個姓,單名一個‘遙’字。”
“逍遙遊的遙,是不是?”蕭遙又問道。
秦越輕聲道:“沒錯。”一邊說,一邊嘗試著掙脫蕭遙的手。
已經有了妻子,卻還如此對蕭遙,他覺得是對蕭遙的褻瀆。
蕭遙仍然沒有放開他的手,反而緊緊握住,又說道:“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麼?我叫蕭遙,逍遙遊那個遙。”
秦越呆了呆,回過神來之後,心中苦澀,道:“這、這挺巧的……”
蕭遙鬆開了他那隻手,繼續說道:“我其實也已經有了夫君,隻是我嫁過去時,他命不久矣。他是世子,我是借住在親戚家的孤女,原本,他是我二表姐的姻緣,但由於命不久矣,這姻緣,便成了我的。”
秦越聽到第一句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心中的愧疚和自厭幾乎淹沒了他。
可是越聽,他越覺得熟悉,聽到最後,被巨大的熟悉和難以置信給驚得忘了說話。
除了熟悉和難以置信,還有一中濃濃的驚喜,恍若夢中卻又怕期待成空的驚喜。
蕭遙見秦越許久不曾說話,便問:“秦越,你想明白了麼?”
秦越回神,點頭道:“想明白了。”
蕭遙聽了這話,卻沒等來下文,也沒等到他有什麼表現,不由得蹙眉:“嗯?”
秦越的聲音忽然結巴起來:“我我我我覺得自己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怎麼能有這樣的好運呢?蕭姑娘那麼好……一定是因為我冷得厲害,所以產生了幻覺。”
蕭遙聽著他激動中帶著難以置信的聲音,忍不住想笑:“你不是說,你有內功,一點都不冷,還臉色紅潤的麼?怎麼冷得產生幻覺?”
秦越一呆,但是下一刻,他一下子跳了起來,落在地上之後,循著蕭遙的呼吸聲,精準地跳到蕭遙跟前,一把握住蕭遙的手,激動地問道:
“蕭姑娘,蕭遙,我沒有聽錯,是不是?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所以你和她才有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遭遇,我沒有理解錯,是不是?我沒有做夢,也不是在幻想,切切實實的,你是蕭遙,是我喜歡到發瘋的蕭姑娘,也是我的原配發妻,是不是?”
蕭遙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臉上燒了起來,有些羞澀有些歡喜,忍不住逗他:“興許不是呢?”
秦越又是一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蕭遙心說,他該不會真的傻了罷?
想了想,便開口:“秦越——”
剛叫了個名字,就被秦越一把抱住了:“蕭姑娘……不,阿遙,阿遙,沒有不是,沒有不是,你騙我的罷。我沒有理解錯,我沒有理解錯,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心上人,是我喜歡得發瘋,喜歡得心也疼了的蕭姑娘。”
蕭遙感受著他的喜悅和激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抿了抿唇,將大氅解下來遞給他:“冷得產生了幻覺的秦世子,趕緊將大氅穿上。”
“不用!”秦越馬上道,“阿遙,我不用穿大氅的,我不冷,你穿就好。我熱得發瘋,真的!”
他叫著叫著,忍不住鬆開蕭遙,快速地跳起來,一連翻了幾個筋鬥。
蕭遙聽著亂七八糟的動靜,揉了揉眉心:“可是我冷。所以,你穿上,再抱著我。”
秦越呆了呆,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上,他的俊臉一下子燒了起來,耳朵、脖子、身體,全身上下都燒了起來,幾乎沒燒成灰燼。
他渾身發抖,慢慢來到蕭遙身邊,抖著手,接過自己那件大氅,披上,隨後,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將蕭遙抱在懷裡。
當意識到懷裡的人是真實的,他的雙手,忍不住漸漸用力,嘴裡急切地叫:“蕭遙——”
“嗯。”蕭遙感受到秦越用力環住自己的雙手,想了想,便放鬆了身體,靠在他身上:“兵部尚書在宮宴上,似乎認出我來了,也不知會不會發難,會不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你好生想一想,他會不會為難你。”
秦越覺得這一生,從未如此幸福過,他咧著嘴笑道:“他認出便認出了,我們可不怕他。他身份雖然高,可斷沒有說我們夫妻如何如何的道理。他管不著!天皇老子都管不著!”
蕭遙聽著他傻乎乎的話,便又道:“那你想好,為何原先當我是你的朋友了麼?”
秦越聽到這話,終於從飄飄然的空中落回了地上,他腦子一轉,馬上道:“我就說,原先我家對你不住,逼走了你。你生氣了,便在江南安家。我一路追著你賠不是,還在江南住下。在你原諒我之前,我都不敢對外說我們的關係。”
他說到這裡,小心翼翼地問:“阿遙,你願意告訴我你的身份,是願意做我的妻子了,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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