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上馬車,便聽到李永真的聲音:“世子,世子夫人,這廂有禮了。”
蕭遙扭頭,見是李永真,便問:“你怎麼還在京城?年前是不打算回江南了麼?”
李永真點點頭:“鋪子才開起來,需要忙的事情還有許多,我便給我娘去信,說過了年再南下。算算日子,信已經送到我娘手中幾日了,想必伴月和圓月姑娘已經動身北上了。”
蕭遙謝過他,又道:“既然少東家年前留在京中,什麼時候有空,便來侯府坐一坐,千萬不要客氣。”
李永真凝視著雪中的蕭遙,見她含笑而立,眉目如畫,卻眸子澄澈,知道她是當自己是朋友,才邀請上門的,心中有些茫然若失,又有些激動,忙道:“若有機會,定去叨擾,隻盼世子並世子夫人莫要嫌棄我擾了清淨才是。”
秦越擺擺手:“少東家說笑了,你是客人,如何會擾了清淨?”
兩廂說定,彼此便分開了。
蕭遙和秦越坐進馬車裡,才感覺馬車開出去,便聽到外頭有人嗬斥道:“你是什麼人,不知道擋道了麼?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蕭遙聽得那人嗬斥“商賈”,想到方才在門口的商賈,最有可能是李永真,便掀開簾子回頭去看,見林家幾個男女正站在門口等著上馬車,他們旁邊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正對著門右側馬車上李永真的車夫嗬斥,倨傲得很。
李永真此時還未上馬車,似乎不欲爭執,便讓馬車讓到遠處去。
林家那管事見了,露出笑容來,隻是笑容裡帶上了幾分倨傲:“原來是林公子的馬車麼?這廂謝過林公子了。林公子看起來心思靈活,為人又溫和有禮,難怪能做皇商呢。”
言語裡大有李永真夠識相知進退,才做得上皇商,當然,也暗示了李永真此刻給林家讓道是因為識相。
蕭遙看得不悅,瞬間想起原主當日在林家人那裡受辱的事,當即喝道:“停車——”說完看向秦越,“我看不慣林家這做派,想回去教訓他們。”
秦越幽深的眼眸閃了閃,點頭道:“好。我陪你。”說完率先跳下車子,又扶蕭遙下去,冒著雪走向大門口。
才走近,秦越便看向正要走向遠處馬車的李永真,目光在他腳下打了個轉,旋即看向林家眾人:“我倒不知林家竟有如此大的威風,連我的客人也敢嗬斥。”
林公子縱容聽泉將他被蕭遙和秦越欺負的事告訴兄弟姐妹——當然,說的是簡化和歪曲版,很是引起了林家人的同仇敵愾。
出來看到李永真,林家眾人知道他跟蕭遙認識,而且關係不淺,是故意讓管家欺壓李永真的。
他們奈何不了安寧侯世子,難道還會怕一個區區皇商麼?事實上,若非聽聞皇上對秦越相當待見,他們甚至不會將秦越這個安寧侯世子放在眼內。
如今的官場上,文官的地位可比勳貴高,那些沒有實權又不被皇上待見的勳貴,什麼都不是。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親眼看到離開的安寧侯府的馬車,居然折返,而且明火執仗地質問他們。
儘管覺得憋屈,林公子還是不得不站出來跟蕭遙和秦越道歉,又嗬斥家裡下人過於囂張。
秦越冷笑:“林公子得罪的又不是我,跟我道歉做什麼?”
林公子聽到他居然讓自己跟李永真道歉,瞬間漲紅了臉,惱怒地看向秦越:“安寧侯世子何必要與在下過不去?”
李永真不過是個商賈,有什麼資格讓他道歉?
秦越接過碧玉拿過來的傘,遮住蕭遙,這才冷冷地看向林公子:
“難道不是林公子瞧不上我這勳貴出身的世子,跟我過意不去麼?我包下的院子,林公子硬闖,我邀請上門的客人,林公子縱容家奴嗬斥。不如林公子同我到京兆尹跟前好好說道說道?若怕京兆尹不夠公正廉明,進宮也是使得的。當然,不想麻煩,願與我打一場更好。”
林公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比原先更紅了,俊臉上除了露出被羞辱的惱怒,還有膽怯,他拱了拱手道:“世子誤會了,某絕無此意。”他知道自己該道歉,可是實在拉不下臉跟一個商賈道歉。
這時林公子身後一個年輕姑娘上前一步,對蕭遙道:“世子夫人何必因當初的恩怨而讓世子出頭欺人?若當真說開來,怕是有損世子夫人的閨譽。”
蕭遙笑了,笑意卻沒到達眼底:“當初的恩怨?林三姑娘是指林家忘恩負義見利忘義的悔婚行徑和悔婚了還要對我這個恩人之女冷嘲熱諷的無恥行為麼?我倒不知,此事叫世人知道,我的閨譽如何有損了?不如林三姑娘好生與我說道說道?”
林三姑娘以為自己這樣說,蕭遙便會打退堂鼓,畢竟那是丟臉事,可斷然想不到她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直接叫破當初的事,一張臉頓時臊得通紅。
此時又有一撥客人從雅舍裡出來,聽到這話,雖然沒說什麼,但都忍不住對林家眾人行注目禮。
林家眾人被這許多人看著,都覺得萬分丟臉,恨不得有條縫鑽進去。
蕭遙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向林三姑娘:“林三姑娘怎麼不說了?難不成也知道,林家忘恩負義見利忘義是丟臉的事,不宜對外聲張?”
林三姑娘羞憤欲死,強自辨道:“我們林家何曾忘恩負義了?世子夫人莫要含血噴人。”
蕭遙輕笑一聲:“你既然不願意承認,那麼今日我們便好生掰扯清楚罷。”
林家眾人本來便壓力大,再聽到蕭遙要掰扯清楚,頓時都如墜冰窟。
蕭遙是破落戶,不怕丟臉不怕閨譽有損,可是她們怕!
林家二姑娘心知當真掰扯下去,他們縱然能中傷蕭遙,但自己的名聲也不能要了,當下連忙暗中扯了扯林公子,希望他跟李永真道歉,儘快轉移話題。
林公子也不敢讓蕭遙跟自己掰扯下去,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原是說我們家的家奴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客人的,怎地又說起彆的事來了?沒有好好管束家奴,是某的不是,某這便跟李公子道歉。”
說完對李永真一叉手,認真道歉:“某管教不善,以至家奴無狀,辱及李公子,實在抱歉,還望李公子海涵。”
李永真感激蕭遙為自己出頭,但是聽了蕭遙和林家人的話,知道蕭遙當真說下去,少不得損及她本人的閨譽,也不想多追究了,便道:“林公子這致歉某便厚顏收下了,希望林公子以後約束家奴,正一正家風才是。”
秦越蕭遙為李永真出頭,李永真卻直接接受林公子的道歉,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心裡頭有些不高興,可聽完李永真的話,頓時笑了起來:“李公子說得有理。”
說完,不再理會林家眾人,扶著蕭遙走向馬車,打道回府去了。
林家眾人見安寧侯府和李家的馬車都走了,也紛紛上了馬車。
坐進馬車裡,林家三姑娘異常惱怒:“欺人太甚!一個小小商賈,一個勳貴世子,竟敢諷刺我們林家家風不正!”
林家大姑娘看了她一眼:“你若想我們林家更丟臉,隻管大聲嚷嚷,好叫滿京城的人都聽見。”
林三姑娘聽了,隻得閉上了嘴。
可想起當初能譏諷蕭遙不自量力想攀附林家,如今卻隻能由蕭遙譏諷,還不得不跟蕭遙道歉,心中怒意和憋屈之意控製不住地往上湧,怎麼也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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