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夫人再也忍不住,拂袖而去。
她決定了,要讓天下人知道蕭遙的不孝,讓天下人指著蕭遙的脊梁骨罵。
汾陽公主看著氣急敗壞離開的蕭大夫人,笑吟吟地扭頭看向蕭遙:“她定是要去敗壞你的名聲了,你怕不怕?”
蕭遙搖搖頭:“不怕。”主要是怕也無用。
汾陽公主凝視著蕭遙的臉蛋,仿佛在透過她看某個人,嘴上道:“你這人挺好玩的,讓我助你一臂之力罷。”說完,輕移蓮步離開。
蕭遙很快便知道,蕭大夫人到處說她的不是,但是汾陽公主到處說蕭大夫人前腳罵完她後腳知道她手上有染布技術便去討好,討好不成,又到處抹黑她。
來傳話的是楊婉,她說話時神色有些怪異,說完之後看向蕭遙:“汾陽公主聲名狼藉,你最好不要與她走得太近。”
蕭遙自從聽鄭三娘子說汾陽公主不好惹,便特意打聽過汾陽公主這人,知道汾陽公主為人放蕩不羈,嫁人之後還養了許多麵首,聽聞她還與自家兄弟及小叔子私|通,是個聲名狼藉的女郎。
此時聽了楊婉的話,知道楊婉是好意,便笑道:“我曉得的。”
因打了李猛張和盧雲起,又跟崔大夫人交惡,所以在這賞花的園子中,蕭遙基本找不到可以說話的小娘子,隻有楊婉敢盯著眾人的目光過來同她說話,但蕭遙看得出,楊婉頂著這些壓力很是難受。
她不想再讓楊婉難受,因此便四處走動,便借著走動的功夫,看世家對蘇守之等義軍首領的態度。
看了不一會子,她便發現,這些世家看似十分中意蘇守之,但對唐守德及林見史等也青眼有加,仿佛所有首領都是英雄好看,讓他們難以取舍。
當日結束,再無彆的事發生了。
當晚回到客棧,蘇守之約蕭遙一起月下喝酒。
蕭遙拿著酒杯抿了一口,問蘇守之:“你怎麼看?”
蘇守之看著月下瑩瑩的玉顏,心中微暖,嘴角微微地揚起來,說道:“他們有意營造一種平衡。如無意外,他們並不會擇婿,等大局已定,才會送家中女郎入宮。”
蕭遙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手中流轉著酒香的杯子:“這麼一來,他們邀請你們來參加賞花會的原因便值得期待了。”說完捏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
“我聽說,唐守德出身貧農,不止一次對身邊人說世家那一套都是偽君子的做派,言語間似乎深惡痛絕。你說,會不會是他放出什麼對世家不利的風聲,嚇得世家辦這麼一個賞花會呢?”
她說最後一句話時,抬眸看向蘇守之,見蘇守之目光大盛,璀璨如同星河,不由得吃了一驚:“怎麼?”
蘇守之那一刻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他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酒杯,將洶湧的情意壓下去,點點頭,向來磁性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有這可能。”
彆人聽了蕭遙的話,定會以為蕭遙是異想天開,將世家想得太過不堪。
但他卻信她說的。
因為世家雖然龐大,有聯結天下的人脈網,更有部曲這等地方兵,但他很清楚,世家能對抗一個義軍首領,卻無法對抗天下的義軍首領——世家在朝中任職,掌管朝中大部分職位,卻在麵對義軍時無力扭轉朝廷頹敗的局勢,無法改變皇朝日暮西山的局勢,也正是因為如此。
因此,若唐守德說要攻打世家,並號召其他義軍首領攻打世家攢糧草,隻怕天下義軍都會蠢蠢欲動。
倒不是眾義軍都聽唐守德的話,而是世家富甲一方,若當真攻打成功,會有很可觀的糧草,這對捉襟見肘的義軍來說,是很值得冒險的事——到時推在唐守德身上,他們名聲不損,卻又得了糧草,何樂而不為?
之後幾日,蕭遙照常參加賞花會,但隻覺越來越無趣了。
李猛張和盧雲起自那日丟儘了臉,對蕭遙便添了許多恨意,見蕭遙孤零零一個,幾乎沒有女郎同她玩耍,心中大為快意,對崔妙道:
“你瞧,她那樣聲名狼藉的女郎,是不會有人搭理的。攀上蘇將軍又如何?蘇將軍明顯是要娶我們這些家族的小娘子的,哪裡會真當她是一回事?”
蕭大娘子知道,憑家世,自己是得不到什麼好姻緣的,盼博陵崔氏幫忙,等於靠彆人,不確定因素太多,若自家有寶山,那便不同了。
因此隔一日便勸蕭大老爺和蕭大夫人跟蕭遙重修於好,將染布技術拿到手,並分析有了這麼個染布技術,可日進鬥金,家族興旺便在眼前,蕭家甚至有可能成為中等世家!
蕭大老爺夫婦越聽越心動,忍不住又去找蕭遙,可惜铩羽而歸。
這次蕭大老爺也去了,卻被譏諷奚落,這讓他憋了一肚子火,回來便瘋狂罵蕭遙。
賞花會最後一日,楊婉等十大世家的小娘子便穿上了顏色格外鮮豔明麗的衣裳,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彼時,蕭遙麾下的布莊還沒鋪過來,美麗的綢緞是十大世家派人去靠近江南一帶買過來的,世家的勢力財力可見一斑。
世家們也不吝嗇,拿出幾匹顏色鮮豔的綢緞,受到了全場的追捧。
蕭大老爺夫婦和大娘子見了,嫉妒得發瘋,私下裡再次對蕭遙唾罵不已,罵她是白眼狼:“我定要讓她身敗名裂,被蘇將軍嫌棄。”
這一日,大家都在討論這些鮮豔的綾羅綢緞,賞花會名存實亡。
次日,蕭遙跟蘇守之分彆,帶著林楠和玉薑南下。
蕭大老爺不死心,追上來:“你沒有家族,嫁人時太吃虧。便是蘇將軍心悅於你,也不會給你地位,這次他沒有帶上你便是明證。你若回來,我們托崔家幫忙,你最起碼也能當個側夫人。至於其他家族,你這般離家,根本嫁不進去了。”
蕭遙的回應隻有一個字:“滾!”
把蕭大老爺罵走後,蕭遙再次上路。
剛走到城外,還沒跟手下彙合,道路兩旁忽然出現七八騎。
唐守德騎在馬上,居中而立,居高臨下看向蕭遙,目光萬分灼熱:“蕭家二娘子,既蘇守之不要你,你不如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