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德被舊部追得如同喪家之犬, 還被一邊追一邊罵,不知多憋屈和憤怒,此時聽到四周的喊聲, 知道蕭遙的大軍到了, 幾乎沒紅了眼圈, 馬上高呼道:“眾將聽令, 合力剿滅叛軍,殺!”
錢龐方三人如此辱他, 他要將他們五馬分屍才解恨。
王三郎在唐守德身旁負責保護他,聽到這話,心中不屑, 麵上則一派誠摯地道:“唐將軍,錢龐方三人的手下都是你的兵,你該將他們收編, 而非殺掉。”
花都尉正愁不知怎麼勸睚眥必報的唐守德, 聽到這話點頭如搗蒜:“正是如此。將軍該喊話‘降者不殺’才是。”
唐守德一想也是,忙再次高喊:“跟著錢龐方三人的兒郎們,我知道你們是被他們利用, 本身無錯, 因此若投降,本將不會追究責任。降者不殺!”
錢龐方三人聽了, 生怕手下當真叛變, 都厲聲道:“休聽他胡言,軍中誰不知唐守德這廝殘暴成性酷愛殺戮?諸位跟了我們反他, 他定是恨極了爾等,一旦投降,定會被他所殺, 無法分屍不為過。”
三人的手下見被包圍了,心中恐懼,原是打算投降的,但聽了錢龐方三人的話,一時躊躇不定。
蕭遙和林楠遠遠瞧見錢龐方三人軍中士兵的異動,相視一眼,大概知道他們擔心什麼,因此林楠命人接二連三高喊:“蕭將軍律令,降者不殺!”
蕭遙則指揮手下發起進攻,給錢龐方三人的手下添加幾分壓迫感,讓他們儘快拿定主意站邊。
錢龐方三人的兵並非膽小之輩,但此時見四麵八方皆是敵軍,擂鼓聲陣陣,喊殺聲沸騰,屬於戰場的慘烈和殺意似乎將他們包圍其中儘情吞噬,俱都膽寒不已,再聽到四麵八方高叫“降者不殺”的聲音,幾乎沒有多想,便放下手上的刀投降了。
錢龐方三人一共六萬大軍,投降者不知其數,不投降的則努力突圍,不住地揮刀想離開。
錢龐方三人見頹勢已現,又驚又怕又怒,死命揮刀,希望儘快殺出重圍。
唐守德見了,樂得哈哈大笑:“哈哈哈,惶惶如喪家之犬,你們也有今天!”說完咬牙切齒道,“等你們落到我手上,我要將你們五馬分屍,讓你們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而來,瞬間沒入他的脖子。
“啊……”唐守德慘叫一聲,從馬上摔下來,栽倒在地上。
王三郎、花都尉以及唐守德的親衛都在看戰場上的廝殺,根本沒想到錢龐方三人這個時候還會偷襲唐守德,因此直到唐守德慘叫一聲跌落在地,他們才驚覺,忙下馬施救。
錢都尉聽到唐守德的怒罵,心裡很清楚,絕對不能落在他手上,因此分了些注意力給唐守德,就那麼巧,正好瞧見了這一幕,當即大喜,高叫道:“唐守德死了,唐守德已被我們所殺。”
他料想著唐守德應該是被他們的人所殺,因此便這麼喊出來。
他忠心耿耿的親衛一聽,知道這是個讓突圍者士氣大增的好機會,當即高喊:“唐守德已被我們花都尉所殺,唐守德不過爾爾,衝啊,我們突圍。”
那些正突圍的手下聽到了,頓時士氣大增,勇猛了許多。
然而,他們士氣大增,蕭遙的手下亦絲毫不受影響,進攻和抵擋都十分勇猛。
錢龐方三人突圍的手下士氣大增之後突圍了片刻,發現無法突圍出去,不由得都有些泄氣,再聽到仿佛洗腦一般的“降者不殺”,心中生了降意,再看到四周揮舞著刀劍砍殺過來的敵人,心中膽寒,直接投降了。
錢龐方三人見勢不妙,又跑不掉,心中絕望不已,生怕蕭將軍因為他們殺死“唐守德”而惱怒不接受他們的投降,最終選擇了自刎。
此戰結束後,蕭遙收編唐守德麾下大軍約莫九萬三千多人,包括原本跟隨錢龐方三人的降兵。
這些人數雖然沒有蕭遙想象中的十萬那麼多,但也隻是差一些,最重要的是,和蕭遙原本的兵加在一起,足夠二十萬大軍了!
二十萬大軍,在這片大地上的任何地方,都是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蕭遙將新收編的大軍聚集在一起,在他們的見證下,命人收斂唐守德及錢龐方三人的屍骸,並命人寫四篇墓誌銘,將四人的優點缺點寫明,這事便算完了。
因錢都尉的手下曾高喊錢都尉殺了唐守德,因此唐守德的手下從沒懷疑過蕭遙,又知蕭遙兵強馬壯,對歸附蕭遙都沒什麼抵觸之心——雖然蕭遙是一介女流,可是一介女流之身卻擁有二十萬大軍,這不證明了她的確厲害,比許多才俊都優秀麼?
營帳內,林楠笑吟吟地看向蕭遙:“恭喜將軍進一步增加兵馬。”
蕭遙笑著說道:“這也是你的功勞,同喜同喜!”
林楠笑著跟蕭遙互讚了幾句,很快收起笑意,問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回安陽休整?”
蕭遙搖了搖頭:“不回去。我們既有二十萬大軍,正好順勢統一西南。”
唐守德的藍巾軍跟赤眉軍在西南一帶打了多年,互有勝負,都打出了真火,恨極了彼此,她如今手上有二十萬大軍,正好順勢去打赤眉軍,統一西南。
林楠的眉頭皺了起來:“藍巾軍剛被收編,未曾經過融合,到了戰場上不僅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拖後腿。我建議還是先回安陽休整個一年半載,讓藍巾軍徹底融入我們,我們再來攻打赤眉軍。”
蕭遙笑道:“我知道你的擔心。隻是,藍巾軍和赤眉軍打了那麼多年,彼此都有恨。我們利用藍巾軍的恨意,趁勢帶他們攻打赤眉軍,他們不僅會賣力打,贏了還會對我心服口服。”
到時讓他們融合,就不用太多時間了。
林楠想了想,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我們姑且試一試。”說完看向蕭遙,恍然道,“將軍提前派人守住四周,不許老百姓出城,也不許往外傳遞消息,便是為了攻打赤眉軍?”
蕭遙笑著點點頭:“安陽一代雖好,但若被林見史或是蘇守之率領大軍攻打,終究難守。所以,要儘快打敗赤眉軍,統一西南,以西南為據點進攻中原地區。”
至於安陽一帶,由於土地富饒,是有名的糧倉,又有她和林楠經營多年的綢緞布莊,她是不會放棄的。
拿下西南,隻是確保多一個窩而已。
林楠顯然也想到江南的富饒,當下忙道:“江南也不能丟。”說完在腦海裡快速過了一遍地圖,目光湛湛地道,“打下赤眉軍之後,長江以南都沒有什麼大勢力,便等於長江以南都是我們的地盤。這樣一塊地,我們必須守著。”
蕭遙點了點頭:“是這麼個道理。”頓了頓又道,“從前我們悄無聲息地壯大己身,不曾威脅到其他首領,才一直沒有被大勢力攻打。如今我們露出獠牙,就需要應付許多兵強馬壯的大軍了。”
林楠笑著說道:“我們猥瑣發育完成,可以出山強殺了!”
蕭遙見林楠支持自己,便命玉薑去將幾個都尉都請過來準備開會。
花都尉以及苗都尉原本各統領藍巾軍兩萬兵馬,並入蕭遙的大軍之後,仍舊負責統領這職責,隻是多了蕭遙派去的副都尉,因兩個副都尉並未多插手事務,花苗兩人都還可以接受。
剩下幾萬兵馬,則由蕭遙派人去做都尉,又從軍中提一人上來做副都尉。
這幾萬人都是降兵,以為會被折磨與排擠,不想有此待遇,心中都十分感激,對隻是空降了個都尉這事,毫無抵觸心理。
此時玉薑去請,就將藍巾軍的九萬多兵馬的都尉都請了過來。
花、苗都尉等聽到蕭遙說要去攻打赤眉軍,幫從前的藍巾軍了結恩怨,從此藍巾軍徹底並入紅妝軍,喉嚨一下子哽咽了,紛紛對蕭遙叉手行禮:“君如此為我,我等必以死報君!”
蕭遙忙親自去將兩人扶起,說道:“從前聽聞兩位極具君子風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從今日起,我們乃一家,不分你我,因此,無須客氣。”
花、苗二人聽了更感動,再次叉手表達他們的感激。
蕭遙與他們互相吹捧了片刻,做足一副識千裡馬的伯樂模樣,這才話鋒一轉,提起赤眉軍一事:“唐將軍宣布並入蕭軍之後,藍巾軍大亂,素來與藍巾軍交戰的赤眉軍探聽到消息,有了非分之想。”
“我收到消息,赤眉軍兩日前已經出發,打算趁藍巾軍內訌之際發動襲擊,趁機滅掉藍巾軍,統一西南。我率領大軍收編藍巾軍的消息應該還未傳到赤眉軍那裡,因此我們可以在他們知曉之前提前埋伏偷襲。諸位以為如何?”
花都尉聽了,眼睛一亮,道:“此計甚妙。”
苗都尉目光一閃,問道:“將軍不怕赤眉軍已經知道我們的動作了麼?畢竟他們是有斥候的。更不要說,從前他們也往我們這裡派探子,這會子說不定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了。”
蕭遙道:“這倒不必擔心,自我命人馳援這裡時,我便命人封鎖城門隻許進不許出了,沒有人能將消息傳出去。”
苗都尉目光大亮:“將軍可以保證麼?”
林楠沉下俏臉:“苗都尉這是什麼意思?將軍豈容你質疑?”
蕭遙笑著擺了擺手:“我忝為將軍,自當善於納諫才是。苗都尉有疑則問,並無不妥。”說完看向苗都尉,“我手下的斥候乃奇兵,可確保消息準確。”
苗都尉見蕭遙對自己的質疑絲毫不生氣,臉上多了幾分信服,說道:“既將軍敢肯定,不知將軍膽量如何?可敢同我玩得更冒險一些?”
蕭遙看向他:“苗都尉有何妙計?”
苗都尉捋了捋胡須:“既赤眉軍不知道我們的消息,我與花都尉可裝作兵敗潰逃之師往赤眉軍方向奔逃,見著他們之後求他們相救,再引他們並入埋伏之處。”
蕭遙聽了,正色說道:“此計果然甚妙,隻是並非我不信任兩位,而是我不願兩位有任何閃失。兩位假裝求救時,赤眉軍必起疑心,要再三試探,說不得還要殺人進行試探,如此一來,兩位危矣。”
花都尉和苗都尉在蕭遙說話時,都凝神打量蕭遙的神色,見她目光清正,裡頭帶著隱隱的擔心,並無任何躲閃之意,顯然所說之話皆出自內心。
當下,花都尉起身說道:“將軍所言甚是。”說完看向苗都尉,“還是將軍原本的計策更精妙,更萬無一失。依某看,便依將軍的計策行事最為穩妥。”
苗都尉原本是想表現自己的智謀,希望得到蕭遙的看重的,此時聽了蕭遙和花都尉的話,知道自己所思所想的確不夠妥當,當下叉手道:“既如此,便依將軍所言。”
隨後,眾人紛紛就著沙盤演練該在何處埋伏,到時前軍中軍該如何突襲,根據地形擺出何種進攻陣型,如何勸降,收編赤眉軍後如何撤退等,踴躍地討論了起來。
因為急著打時間差,在途中埋伏赤眉軍,因此蕭遙和眾都尉沒有商量太長時間,於一個時辰後點兵出發,打算在路上商議勸降以及勸降後撤退的相關事宜。
一路急奔,兩個時辰後,終於抵達原定的埋伏地點。
各大軍率領著自己的手下按照計劃分彆埋伏下來,便凝神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