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想了想, 對女鬼道:“我幫你進去,但是你不許傷害小孩子和無辜的人。”
女鬼馬上暴躁起來:“不行,他們弄死了我的女兒,我也要弄死他們的女兒報仇, 我還要讓周華那王八羔子斷子絕孫!”
蕭遙聽到“周華”這名字一愣, 因為她記得, 周華正是周瑩瑩和周青青的大伯。
到想不到他們家上一輩居然發生過這樣的事。
女鬼見蕭遙不說話, 馬上哀求道:“求求你幫幫我吧。我這些年一直懷著一個背著一個在村子前走來走去, 始終走不進去, 求求你幫幫我吧。”
蕭遙不為所動:“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便幫你。”她願意幫冤魂報仇, 但是並不願意見到冤魂濫殺無辜。
女鬼滿心怨恨以至於幾乎成為厲鬼,哪裡肯輕易答應?她假意哀求片刻, 發現蕭遙不為所動,便又厲聲咆哮起來,和背上的鬼娃娃向蕭遙咆哮和出擊,想製服蕭遙。
蕭遙見狀,沒有客氣,強勢打回去,用尋常揍鬼魂的方法揍女鬼,對鬼娃娃則拎起來, 對著屁股拍拍就是幾巴掌,隨後,將鬼娃娃扔回女鬼背上, 一揮手, 將他們扇到大老遠,自己跟著飛過去,對女鬼道:
“你既不願意, 便仍舊在外頭踱步罷。”
她由於教王予初道術,消耗的圓球有點多,需要多積攢些圓球,增強自己的實力才行。
女鬼以為蕭遙是威脅自己,因此怨毒的目光盯著她不說話。
可是下一刻她傻眼了。
因為,蕭遙直接飄走了!
蕭遙飄出沒多遠,又停了下來。
因為她察覺到,村子東北角有個厲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村子有兩個厲鬼就夠駭人了,如今看來,不止兩個,起碼有個。
這太罕見了!
難道,有什麼人對著村子下過什麼禁製?
蕭遙馬上聯想到入贅到白骨家的林炎。
難道是那個兩代還宗的男人乾的?
蕭遙一時也想不透,因此飄向東北角的厲鬼所在之處。
那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鬼,瞧著約莫五六十模樣,她恐怖的鬼臉有些恍惚,但是目光中露出怨毒駭人的光芒,身上同樣有烏光,正在向厲鬼轉變。
不過和普通的鬼魂不同,這個女鬼身上的肉隨著她走動的動作不住地往下掉,她撿起來糊上去,但很快又掉下來。
在女鬼走動的動作中,她不住地重複撿皮肉的動作。
蕭遙見這女鬼進入一戶人家中,對著床上一個五六十的男人就掐,隻是她雖然使勁使得青筋畢現,可還是掐不到男人,男人熟睡的鼾聲始終那麼平穩。
女鬼見狀,一邊咬著牙用力掐男人一邊細細碎碎地罵,罵了一陣,又去另一個房間門,掐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的脖子。
隻是,結果和她掐男人一樣,根本毫無作用。
女鬼開始淒厲地罵起來:“老天沒長眼睛啊,讓這樣的狗東西活著。可恨,為什麼總掐不死他們,為什麼,都十多年了!老天你不長眼啊!”
蕭遙飄了過去,問道:“你要做什麼?”
女鬼扭頭,看到是蕭遙,愣了一下馬上說道:“我要掐死他,你試著幫我掐一下。”
蕭遙問:“你為什麼要掐他?”問出這話時,蕭遙猜到,肯定又是一個令人發指的故事。
可是老婦的敘述,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老婦因為生病沒法工作,拖累了家裡,又不肯離婚,於是被丈夫和婆婆一起請了個神棍來給她辟邪,初時她不懂,也以為自己總生病是因為中邪了,因此欣然同意。
在神棍辟邪時,她一切都照做,包括坐進一個大蒸籠裡,讓神棍將她身上的邪祟蒸出來。
可是結果是,她被蒸死了,邪祟始終沒出來。
一開始,發現自己被蒸死了,老婦並沒有多想,她在無儘的痛苦中,隻覺得是自己命苦,沒能活下來。
因為死得太痛苦了,又舍不得孩子,她的靈魂便留在原地。
這一留,她便聽到了丈夫和婆婆得意的竊竊私語:“可總算弄死了那個病秧子了,以後能輕鬆好多了。”
通過這話,老婦知道自己被蒸死,不是命苦,而是兩人和神棍合謀故意的!
他們要殺了她!
可憐她,操勞了半輩子,吃得少乾得多,死時還不到四十,看起來卻像六十歲,付出了這麼多,卻被當成多餘的東西處理掉。
老婦從此便恨上了丈夫和婆婆,年年都想報仇,弄死丈夫和婆婆,但一開始因為孩子還要靠兩人養活,所以她沒下手,等孩子了,她想下手,才發現根本動不了丈夫和婆婆。
蕭遙聽完,才知道老婦的皮肉顏色為什麼那麼奇怪,為什麼走路時肉會往下掉。
她光是想象了一下,便無法忍受那樣的痛苦,當下對老婦道:“我給你一些力量,你試試。”說完度了一些陰氣給老婦。
老婦的身體漸漸凝練起來,她目光厲芒一閃而過,人飄到她丈夫跟前,對著她丈夫的脖子便掐下去。
蕭遙不想看她報仇,很快飄了出去。
她原打算到彆的村子去的,但是這村子的厲鬼之多讓她擔憂,因此便決定先回去。
剛飄出沒多遠,就看到背著鬼娃娃的女鬼在向她招手,嘴裡還大聲叫道:“我答應你,大人物,我答應你!”
蕭遙聽了,飄到女鬼跟前:“你當真答應?不能傷害無辜,不能傷害小孩子。”
女鬼不住地點頭:“沒錯,我答應,我答應你!”
蕭遙見她目光閃爍,知道定是緩兵之計,但也不怕,彈出一道陰氣,又輕輕一推,助女鬼進村,便飄到一旁等著。
女鬼見蕭遙輕易便上當,心中得意,進入村子後,心道:“我多殺幾個,你也奈何不了我。你是厲害,可是你卻是個蠢貨,活該被我騙。”
蕭遙覺得掛在樹上吹冷風有些傻,於是飄向後山,將身體藏在樹上,支撐著一副白骨架子進入墓中。
老鬼見她進來,一臉吃驚和羨慕:“你這是怎麼回事?才出去沒多久,修煉進展居然就這麼快了!”
蕭遙道:“我幫冤魂解除怨恨和遺憾,修煉便快了許多。”說完問老鬼,“你這一係的修煉,怕不怕道士?”
老鬼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在和我開玩笑嗎?怎麼會不怕道士?我們是鬼魂啊,即使還陽了也不過是多一件衣服披披,最多就是能以人的身體感受真實,事實上,我們還是邪祟。”
蕭遙聽了,知道從老鬼這裡打聽不出什麼,想起村中惡鬼,便將村裡村外惡鬼多一事告訴老鬼,問他知不知道這種情況是怎麼造成的。
老鬼臉色凝重:“雖然農村很多陰私,被殺的人不少,但是一個村子短時間門內接連出現那麼多惡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一定有陣法。”
蕭遙道:“我猜也是這樣。”問完看向老鬼,“你知道什麼陣法麼?”她在村中晃了這麼久,根本沒發現陣法,因此將之歸結於是這個世界的陣法。
老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好好想一想。”蕭遙知道今日問不出什麼了,便問彆的:“你想離開嗎?需要怎麼幫你?”
老鬼垂頭喪氣:“我出不去。”說完又加了句,“除非有道士將我收起來養著。”
蕭遙聽了,點了點頭:“我大概知道了。”又看了一眼桌上,見吃的用的都不少,於是便告辭出來。
剛回到身體,蕭遙便感覺到體內多了一團圓球,她猜測是被蒸死的婦人的,於是飄過去。
老婦的鬼臉上,已經不像原先那樣恐怖,她身上的肉,也不再掉了,見蕭遙來到,便對蕭遙道:“謝謝你,我要去投胎了。”
蕭遙衝她揮了揮手,回眸掃向屋中。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和老婦的丈夫都還活著,但是呼吸變得沉重了許多,呼吸時,宛如一個又老又殘破的風箱,似乎下一刻便喘不動了。
此外,他們的脖子處,都有一個黑手印。
看到這裡,蕭遙看向老婦:“你的孩子們要為他們花醫藥費的。”
老婦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們沒錢。”說完便走了。
蕭遙怔了怔,才離開。
這時,體內忽然又多了一個圓球。
蕭遙心念一動,出現在十叔的家裡。
十嬸和沈宏鬨了許久,鬨得特彆淒慘狼狽,最後夫妻倆跑進廚房裡,一個人拿菜刀一個人拿柴刀,互相砍死了對方。
看著這樣的結局,蕭遙的心情有些沉重。
再想到慘死的十叔以及他被活活餓死的老母親,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忽然,村中發出接連不斷的淒厲慘叫。
這慘叫,隻有蕭遙聽到,村子裡的人類全都聽不到。
蕭遙出現在女鬼跟前,看著渾身被業火灼燒的女鬼,低頭看向她:“做人要說話算話才行啊。”
女鬼不住地在地上打滾,一邊打滾一邊厲聲道:“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他們殺了我的女兒,我為什麼不能殺他們的女兒幫我的女兒報仇?”
蕭遙皺起眉頭:“你的女兒呢?”
女鬼一怔,馬上看向四周。
看了好一陣,她才在角落裡見到一個六歲大、渾身是傷的女童,此時,女童正怯生生地看向她。
女鬼向著女童飄了過去:“是阿芬是不是?我是你娘啊。”
女童嚇得馬上後退幾步,隨後歪著腦袋看向女鬼:“你不是我娘,隔壁姐姐說,娘對自己的孩子很溫柔的。”
女鬼聽了這話,眼淚簌簌而下,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女鬼:“阿芬,娘對不起你啊……”
女童放聲尖叫起來,隨著尖叫,她不住地掙紮,身上冒出了層層疊疊的傷,這些傷口嚴重的地方,不住地往下流血水。
蕭遙看得一顆心揪成一團,忙一揮手,將女鬼扯了過來,皺著眉頭道:“你彆嚇壞了她。”說完柔聲對女童道,“阿芬彆怕,我不會讓她傷害你的。”
女鬼回神,看到女童驚恐的樣子,心如刀割,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蕭遙忍無可忍,喝止了她,讓她先控製好表情,好好安撫阿芬。
女鬼回神,看著阿芬驚恐的樣子,沒有再反駁蕭遙的話,而是竭力控製自己心中的暴戾和怨恨,做出溫柔的表情:“阿芬,我是阿娘啊。”說完見阿芬不安地看著自己,想了想,便溫柔地哼起一段歌謠。
阿芬聽著這歌謠,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抬頭看向女鬼,見女鬼原本猙獰恐怖的臉慢慢變回了她記憶中母親的模樣,便不由自主地走向女鬼:“阿娘……”
女鬼伸出手,接住了阿芬,緊緊地抱住了阿芬。
蕭遙感受到體內又多了一團圓球。
她飄了出去。
因不想村中接連有人中邪而死引起注意,蕭遙等女鬼背著一個牽著一個出來時,跟她商量讓她前夫和前婆婆先活著,苟延殘喘一兩個月再死。
女鬼點頭如搗蒜:“就這麼辦。讓他們死個乾淨倒便宜他們了,他們就該飽受折磨而死才是。今晚開始,我每晚都來咬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鬼魂的咬肉喝血不是當真吃肉喝血,而是讓被咬的人日漸虛弱和痛苦,當然,也能感受到被咬的痛楚。
因此,蕭遙沒有提出異議。
和女鬼分開後,蕭遙又在村中晃蕩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一個隱藏得很深的陣法,但是,她目前是白骨精或是鬼魂,沒法靠近研究,隻能在附近通過。
第二日起床,蕭遙拿錢讓蕭長生去買肉和香燭紙寶給原主父母燒紙,又讓王予初去研究村中的陣法,自己則上山采藥,並借著采藥之機在四周的山上晃悠,看有沒有好東西。
傍晚時分,蕭遙背了一背簍的草藥回來,當然,背簍裡不全是草藥,在草藥下方,藏著兩隻山雞。
拜祭完原主父母,蕭遙讓蕭長生和王予初一起處理山雞,自己則給下班回來的蕭冷月做針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