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來的是張千貞、蘇千嶺的師父林子健。
林子健看到兩人身上的藍布衫, 有點吃驚:“竟過得如此艱難嗎?”
張千貞和蘇千嶺聽了這話,都有點羞愧:“如今世道的確不好,從國家到個人都很窮。另外,也是我們沒本事。”
他們想乾掉的對頭蕭遙, 就穿得十分新潮, 走在哪裡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更是貴婦少女爭相模仿的對象,除此之外她還會戴首飾, 金的銀的就不說了, 就是據說十分昂貴的鑽石,也不時戴上。
林子健聽了這話, 目視湛藍的天空,道:“不要緊, 以後為師會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他在過去蘇醒過多次, 每次都能混成人上人,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張千貞和蘇千嶺對此毫不懷疑,馬上拱手說道:“多謝師父。”
林子健又道:“先帶我去歇息歇息罷。”
張千貞看了看他身後:“師父,師祖和師伯他們不出來嗎?”
林子健回頭看了一眼,眸光閃了閃:“他們遲些再出來。”林誠、林信天賦沒他高,所以對修煉很著緊,能多修煉一分便硬要多修煉兩分,至於父母, 他們的年齡太大了, 需要維持樣貌, 也得多修煉。
但當權者的敕令已經發出來了,他們也拖不了多久就得出來了。
張千貞和蘇千嶺聽了,忙帶林子健去他們提前布置好的地方休息。
他們自己相當窮困, 即使精心準備的茶點也極差,自然遭到了林子健的嫌棄。
兩人越發羞愧,他們作為提前出世的守仙人,竟混成這個樣子,實在太不應該了。
林子健十分嫌棄那劣質茶和粗糙的點心,便問道:“沒錢了,賣掉我們一些房產或是古董換點錢也是可以的,怎地毫無準備?”到時他爹娘出來,也吃這些劣質飯食麼?他丟不起這臉。
張千貞忙道:“師父啊,不是我們舍不得賣啊,而是早就被充公了啊。我們的房產、房產內的古玩字畫,全都被充公了。”
蘇千嶺點頭道:“是啊,被充公了。我們也曾試過去找,結果差點被下大牢。當時就連道士身份都危險,總之,如今時世和往日不同了。”
“我們家那麼多東西,全都被充公了?”林子健又驚又怒,“這是怎麼回事?”
張千貞道:“師父,如今這世道就是這樣。我們還好,不拘在哪裡都能修行,那些和尚才慘呢,所有寺廟都被砸了。那次我們路過一處名寺,結果發現,草比人還高,隻得幾個老掉牙的和尚在那吃野草。”
林子健聽了覺得,道士似乎不算最慘,不過這些以後再說吧,當務之急,先吃飽飯,想到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兩人:“拿這個去當了,買些好吃的來。現在,先跟我說說這個世界。”
張千貞和蘇千嶺忙將如今世界的一切一一道來,末了說道:“國家對各方麵的管理還很嚴格,買什麼都需要票據。單有錢還不行,還得有票據。像茶葉,我們沒有票,便買不到好東西。”當然,他們連買好茶的錢也是不夠的。
現在有了玉佩,應該能去黑市換點票和錢的。
林子健聽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竟這麼嚴格麼?連吃的用的也要票據?”
張千貞怕他越聽越生氣,到時嗬斥自己,便道:“師父,或許這吃的用的可以遲些再說。弟子在青木鎮發現一女子,竟與師伯母親的畫像像了個十成十。而且,她也是修道之人!”
“什麼?當真如此相似?”林子健大吃一驚。
張千貞和蘇千嶺同時點點頭:“的確很像。”
林子健想了想,道:“是了,若是她的後代,相似也是有可能的。”頓了頓皺起眉頭,“雖然她不會對我娘造成任何威脅,但若我爹見了她想起前事,即便隻是嗟歎幾句,總會讓我娘心裡不痛快的。”
張千貞和蘇千嶺忙問:“師父,那我們要不要去對付她?”
林子健道:“到底是我爹的後代,出手太重也不好。這樣吧,我去見見她,讓她一輩子留在青木鎮,不許外出。”又問,“她如今在何處?”
張千貞道:“那女子相當了不起,考入了最高學府,唔,相當於以前的國子監。今年便畢業了,一旦畢業,她便會被分派到好單位去上班。”
“竟如此了不得麼?”林子健站起身,“事不宜遲,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你們馬上帶我去見那女子。”
走到街上,林子健瞧見滿街灰撲撲的人群,才算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發出了源自靈魂深處的疑問:“整個國家都如此窮困潦倒麼?”
張千貞說道:“其實也不算很窮,大多數人都能吃飽飯了,餓死人的事很少發生。大家都穿得灰撲撲的,是因為染布技術不發達,而絲綢又十分昂貴。”
林子健便跟兩人去吃飯,但由於玉佩還沒換,他隻能吃粗茶淡飯,這讓他吃得老大不舒服,草草吃了幾口便不吃了,催著張千貞和蘇千嶺帶他去找蕭遙。
張千貞和蘇千嶺二人便帶林子健去慶大,以道友的身份問門衛蕭遙的去向,得知蕭遙不在校內,一大早便出門,估計是去什刹海那一帶看房子,頓時都嫉妒了。
他們連吃頓好飯都吃不起,蕭遙居然已經去看什刹海這樣的地段看房子了,這人和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林子健看出兩人臉色不對,便問:“怎麼?”
張千貞嫉妒得臉都變猙獰了,道:“師父,什刹海是京城最好的地段之一了,能在那裡買房子,絕對是富商巨賈!”
蘇千嶺忙附和:“是啊,表示超級有錢。蕭遙還在讀書,居然就如此有錢,過於誇張了。”
林子健問:“會不會她爺爺輩很有錢?”
“不可能。”張千貞斬釘截鐵地道,“爺爺輩爸爸輩有錢的都被打倒了分錢分田了,不可能有什麼東西。”
林子健聽了便道:“那興許是她道術厲害,掙得比較多。”說完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向兩個弟子,“你們比常人多活了幾輩子也比不上人家,連頓好吃的都掙不上,丟儘了我的臉了。”
張千貞和蘇千嶺老臉一紅:“師父,不是這樣啊。”
張千貞說完壓低聲音:“那蕭遙有傾國傾城之姿,據說常夜不歸宿,穿的戴的都極好,許多人都說她是靠男人掙的錢。”
蘇千嶺點頭附和:“沒錯,京城的幾所高校都傳遍了,人人都說她被高官和富豪包養了,而且不止一個,不然不可能穿紅戴綠甚至能一放假便出國玩耍的。她掙的這種昧良心的錢,沒什麼了不起的。”
林子健聽了這話,麵沉似水:“她竟如此墮落麼?我爹的後代,絕不能如此。今日,我便要去找她,清理門戶!”說完連聲催促兩人帶路,趕緊找到蕭遙。
三人找到蕭遙時,蕭遙已經跟房主簽訂好購買四進四合院的合同了,也就是說,她擁有一座四進的四合院了!
見張千貞和蘇千嶺帶著一個中年男人攔下自己,她示意房主先行離開,自己則看向張千貞和蘇千嶺:“你們還敢來?”
在她上大學的四年裡,這兩人沒少出現給她添堵,因兩人身上都沒有殺孽,她便也不好殺人,隻是揍一頓趕走,她以為揍怕他們了,沒想到居然還敢來。
林子健看著蕭遙不說話,看過滿街灰撲撲的人群,驟然看到蕭遙這個身穿鵝黃色連衣裙宛如最明媚夏天的少女,他一時之間門竟有些不適應。
張千貞道:“我們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說完看向林子健,“我師父有事要吩咐你。”
蕭遙覺得他腦子有問題,於是將視線看向他的師父林子健。
林子健回神,看向綁了個道士頭的蕭遙:“我與你祖上是故人,不願見你自甘墮落,墮了你祖上威名,所以有話要與你說。”
蕭遙馬上便想到此人應該和林炎夫婦有關,便問:“你要和我說什麼?”
林子健道:“從今天開始,你放棄學業,回到青木鎮,一輩子不許出來。”
蕭遙氣笑了:“你是修煉修得腦子出問題了麼?有什麼資格規定我住在何處不準出門?”
林子健見蕭遙不僅不聽自己的,還反過來譏諷於他,頓時大怒:“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做過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打量我不知道麼?我讓你自困於青木鎮是為了你好,不要不識抬舉。”
蕭遙聽著這話,皺起眉頭:“你一個老道居然這麼人雲亦雲,這麼多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吧?”
“你——”林子健大怒,“你還不承認是吧?你手上拿的可是房契?你一個小姑娘家,又沒有祖蔭,哪裡來的錢買偌大一個四合院?分明就是靠男人給的錢,你利用美色斂財,敗壞門風,我原先還想給你留一兩分薄麵,你不要臉,我便直說了。”
蕭遙聽了,掃了一眼張千貞和蘇千嶺,道:“是那兩個廢物跟你說的吧?你有證據嗎?”說完看向林子健,“最後,關你屁事!”
林子健見蕭遙不僅冥頑不靈,還辱罵他和兩個弟子,心中怒火更甚,從儲物場拿出桃木劍,指著蕭遙:“你既要如此自誤,我今日便代替你祖上教訓你!”
蕭遙可算煩透這三人了,在林子健開口前,便快速過去,給了張千貞和蘇千嶺一人一記耳光,這才看向林子健:“識相的給我滾,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
此人一副教育後代的語氣,又不是林誠和林信,想必是林炎和柳芊芊生的孩子。
原本,河水不犯井水,她是不打算做什麼的,可是他來對她大放厥詞,還要教訓於她,她便不客氣了。
林子健見蕭遙扇自己弟子耳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蕭遙:“你還敢打人?他們算是你的長輩,你竟敢扇他們?”
蕭遙不屑地道:“陰溝裡的老鼠,打了也就打了。”
“好,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你。”說完揮舞著桃木劍,殺向蕭遙。
蕭遙有心掂量這些古代道士的水平,因此沒用全力,赤手空拳跟他抖了起來。
抖得片刻,她便發現,此人是有些本事的,難怪可以通過冥想入定來延長壽命了,不過,他厲害的不過是從古到今修煉出來的高深法力,論起畫的符咒和使用的道術,還不如她傳給王予初的。
因蕭遙要掂量林子健的實力,因此便顯得處於劣勢。
張千貞和蘇千嶺被扇了耳光,心中恨極了蕭遙,見狀認定蕭遙這次輸定了,其中張千貞便叫道:“師父莫要手下留情,快快收了她。”
蘇千嶺眼珠子一轉,也跟著高叫:“師父,此女沒少用道術驅使厲鬼去害人,死在她手上的人不下於五個,師父一定要替天行道,收了這邪道啊!”
林子健聽到蕭遙居然還用道術害人,目光一冷,決定廢了她,省得她再去害人,當下手上的攻擊越發淩厲。
張千貞和蘇千嶺見蕭遙跟林子健纏鬥間門,鵝黃色的裙子翻飛,脖子間門的寶石項鏈不時發光,閃亮得很,心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