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手道:“活還是能多活二三十年的,隻是走路,卻是難了,幾個月後,怕是要坐輪椅了。”
陸太太、陸秀和遲香君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三人紛紛開口求孫國手想辦法救陸擎:“孫國手,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他啊,他還那麼年輕。”
“孫國手,他不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是在任上,為了老百姓才這樣艱辛,以至於弄壞了自己的身體的。”
“我哥是為了國家,是為了人民才將身體弄成這樣的,孫國手,拜托您想想辦法啊。”
孫國手沒料到瞬間弄哭了三個,嚇了一跳,馬上道:“我是說沒有辦法的後果,這還有辦法呢,彆哭彆哭——”
“什麼辦法?”四人頓時又驚又喜,異口同聲問道。
孫國手道:“找到當初將陸書記救回來那個大夫,他能救陸書記。”
“蔣醫生嗎?”陸太太皺眉,“可是,之前去醫院看過,醫生都說西醫目前沒什麼辦法,讓我們找老中醫。”
孫國手聽了這話一怔,旋即說道,“我說的,就是老中醫啊。”
陸太太忙道:“可是當初救陸擎的,就是西醫蔣醫生啊。沒有老中醫,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邊沒有好醫生,我帶著蔣醫生過去的。”
孫國手馬上搖頭:“不可能。那樣的傷,單憑西醫,根本救不回來。”他一邊說一邊重新給陸擎把脈,嘴上兀自說個不停,“當時陸書記是瀕死狀態,若沒有老中醫出手,根本等不及西醫救援。他的身體,他的脈象,都說明了這一點。”
陸擎母子三人見孫國手說得言之鑿鑿,便都看向遲香君,陸太太焦急地問:“香君,你當時有看到老中醫嗎?”
陸擎補充:“看起來不像老中醫的也可以說,總之,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你看見了都可以說。”
遲香君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看到任何人。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江邊隻有我一個人。”她一個人很難扛起高大的陸擎,因此一直在叫人,可惜沒有任何人應,她是費了很大勁才將陸擎帶回去的,因此記得格外清楚。
陸太太忙問:“那回去之後呢?有什麼人接觸過陸擎?”
遲香君道:“加上我一共三個人,另外兩個是我的朋友,我很確定,他們不懂任何醫術。在漠河,他們凍病了,是請當地的土大夫來看病的。”
陸秀道:“說不定請大夫隻是障眼法。”
遲香君有些遲疑:“不可能吧?會中醫是好事,他們沒必要隱瞞,還弄什麼障眼法啊。我其中一個朋友耳垂都凍掉了,若他們之中有凍中醫的,肯定會幫忙治的吧?”
陸太太很焦慮,道:“那一定還有彆人的,你想想,你再想想。”
遲香君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因為她真的再想不出彆人了。
這時聽完幾人說話的孫國手又開口了:“你們是說,陸書記是在江邊受傷的,之後被這位姑娘帶回去的?如果是這樣,那救陸書記的,絕對在江邊,不可能是回去之後再接觸的人。回去之後再接觸,人肯定沒了。”
遲香君搖搖頭,說得十分肯定:“可是我在江邊,真的沒有看到任何人。”她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事,忙問孫國手,“會不會是因為陸書記當時含著千年人參片?”
“千年人參雖然功效好,但沒有這麼利害的功效。”
“我嘴裡當時含著千年人參片?”
孫國手和陸擎的聲音同時響起。
孫國手的聲音十分篤定,陸擎的聲音則十分吃驚。
遲香君聽了,也十分吃驚,看向陸擎:“不是你自己的參片麼?”
陸擎搖了搖頭:“我沒有參片。”說到這裡,眸光一閃,“你仔細說說,你看到我時,我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遲香君一邊回憶一邊道:“我當時在江邊發現你趴在江邊,對了,是我們這邊的江邊——”
“不對,我最後失去意識,是在江的對麵的。我敢肯定。”陸擎馬上發現了不妥。
“你在江的另一邊嗎?”遲香君吃驚:“那應該是有人在我之前發現了你,並救了你。”
陸擎聽了,腦海裡馬上浮現出冬日冰冷的陽光下,蕭遙那一瞬間變得冰冷的眼神。
難道,當日救他的,是她?
可是她那麼年輕,又怎麼會有比孫國手還厲害的中醫水平?
陸太太忙問孫國手:“那是不是說明,找到那個人,就可以救陸擎了?”
孫國手點頭:“當初那麼重的傷,還是冰天雪地的環境,他都能救,現在這風濕以及勞累,應該也能救,最多就是難一些。”
陸太太馬上看向遲香君:“香君,你仔細想想,江邊真的沒有人麼?你想想有沒有腳印,有沒有你以為是什麼動物之類的黑影——”
陸擎打斷陸太太的話:“或許,我知道。”
一瞬間,所有人目光中都迸射出奪目的光輝,異口同聲地問道:“你知道?”隨後又異口同聲道,“是誰?”
陸擎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是蕭遙。”
蕭遙搬完家具,剛回校,就知道陸家打電話到學校找她。
蕭遙一聽就知道是給陸擎治風濕,她想到原主所在那個市被建設得相當好,各鄉鎮生活水平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陸擎有很大功勞,當即就同意去陸家。
陸家的車已經等在門口,她坐上,便被接去了陸家。
孫國手看到蕭遙從車上下來,大吃一驚:“小姑娘竟這麼年輕麼?”
遲香君看到蕭遙,神色有些複雜。
陸秀看著蕭遙一身靚麗的紅裙子,目不轉睛,喃喃地說道:“大紅色的裙子竟然也這麼好看,果然要看是什麼人穿。”
陸太太扯了扯陸秀,示意她去端茶,自己則上前打招呼:“蕭遙同學你好,我們找你是有點事想讓你幫忙。”她看到蕭遙這麼年輕,也覺得不大可信,猜測或許是蕭遙的長輩。
蕭遙問道:“是讓我幫陸書記針灸,治他的風濕嗎?”
陸太太愣了愣,忙點頭,激動地道:“沒錯,你——”她想問,是你的長輩說的嗎?但又怕施針的的確是蕭遙,自己這麼說便得罪了人,因此沒說下去。
蕭遙道:“我去看看。”
這時陸秀端茶過來:“來,先喝茶。”
蕭遙笑道:“這個不急,我先去看看。”說完問陸擎在哪裡。
孫國手比陸太太還急,一馬當先在前方引路。
蕭遙見到陸擎,也不多話,跟普通大夫似的給陸擎把脈。
陸擎看著少女修長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手控製不住動了動,見她看過來,垂下眸子,忙竭力控製住手腕的抖動。
隻是這委實有些難,他便開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蕭遙,當日在江邊,是你救了我,並給我參片的嗎?”
“你們不是因為這個才請我來的嗎?”蕭遙側著頭問,見陸擎俊臉有些訕訕的,便又說道:“我就隨口說說,彆介意。”
陸擎臉上火辣辣的,搖搖頭道:“沒有。”他甚至沒有臉麵對她,又怎麼會跟她介意?
明明是救命恩人,他卻一直隻記著她冷漠的眼神,之後,更是對她諸多誤會。
是的,知道蕭遙曾救過他,隻是一瞬間,他便知道,蕭遙是不可能用邪術害人的。
他會這麼想,不是因為蕭遙救的是他,而是蕭遙救人這個舉動。
試問如果是壞人,又怎麼會在冰天雪地中救人?須知那樣的天氣,她隻要什麼都不做,他便會被凍死在江麵,零下四十多攝氏度的溫度,可以快速將一個醉倒的人凍死,更不要說像他那樣失血過多的人了。
此外,蕭遙幫忙抓間|諜,救人質,安撫受驚的小孩,去鳳凰城幫忙救災,一樁樁,都是他親眼所見,而用邪術害人,是道聽途說,可恨他對她有偏見,認定她是個愛慕虛榮,喜歡利用美色玩弄人且見死不救的冷漠之人,聽到她是因為勾|搭人不成便害人,就相信了。
想起當初的自己,陸擎恨得想給自己幾巴掌。
陸太太卻又驚又喜:“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蕭遙那句話,相當於承認了她救陸擎啊!
這表示什麼?這表示蕭遙這次也能幫陸擎治好雙腿!
陸秀、遲香君和孫國手也十分高興,前兩人是因為陸擎有救了,孫國手是因為可以親眼看看蕭遙的醫術。
“不客氣。你們家也幫過我,算扯平了。”蕭遙說話間,已經把脈完畢,她皺起好看的眉頭:“有點難搞啊……”一邊說,一邊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環視一圈陸家人,問,“現在紮針,方便嗎?”
陸太太恨不得蕭遙即刻就治好陸擎,聞言馬上點頭:“方便。”
陸擎卻覺得自己穿得不夠和禮儀,馬上道:“請稍等——”
蕭遙聽到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便看看這個看看哪個:“不如你們先統一一下意見?”
孫國手忙點頭:“沒錯,你們先統一一下意見。”說完踱到蕭遙身旁,問,“小姑娘,你這次治療,隻用針灸嗎?”
蕭遙笑著看向孫國手:“老爺子是中醫吧?單是針灸不夠,還要開些中藥敷、熏以及泡,我這沒有藥,平日也不方便,不如我隻負責紮針和熏,其他的勞煩老爺子?”
孫國手聽了有些鬱悶,他好歹也是大家眼中的國手,怎麼這小姑娘竟讓他打下手似的,不過他轉念想到,小姑娘若針灸的確比她厲害很多,在這方麵他給她打下手,也沒什麼,當下點頭答應。
另一邊,陸太太和陸擎已經分出勝負,聽陸太太的,即刻針灸治療。
蕭遙於是便讓陸擎躺好,又讓其他人離遠點,自己則快速拿出銀針往陸擎身上紮。
孫國手存了學習的心思,雙眼緊緊地盯著蕭遙的動作,卻見蕭遙雙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到最後隻能看到殘影了。
轉眼間,蕭遙將帶來的銀針都給陸擎紮上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隔一陣便撚一下,一邊撚一邊道:“第一次便不用熏,等會兒我給你們藥方,你們備齊各種藥材,我第二次來針灸時,就得熏上藥了。”
陸太太連連點頭:“好的。”她怕影響了蕭遙,根本不敢多話。
孫國手卻滿肚子問題,見蕭遙說話,知道她遊刃有餘,再也忍不住,便問:“蕭遙小師父,你方才紮針的速度,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一定得這麼快的速度嗎?”
蕭遙撚完了一次針,在一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道:“死過一次之後,不知怎麼學會的。至於速度,就得那個速度,不然其他穴位閉合或是不同步,紮針就沒用了。”
陸秀對紮針不感興趣,聽到蕭遙說死過一回,十分吃驚:“你死過一次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遲香君也關心地看向蕭遙。
陸擎聽到這問話,知道就是自己在村子裡那一次,頓時心如刀割,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蕭遙又喝了口水,隨後擺擺手:“沒什麼,就是當時一時想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