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綃被掐得翻白眼, 急促地呼吸著,一句話都擠不出。
原因一,是樂未竟的手指格外用力, 讓她窒息, 似乎難以說話,原因二, 是她踏入仙途這一千多年來,從未被這樣提著脖子威脅,如同村婦殺雞時提著雞脖子一般,太過羞辱,她氣得沒法說話。
樂未竟沒有理會曲紅綃的羞憤,他手指繼續用力,冰冷的目光盯著她的臉,沒有說話, 隻是伸出右手食指,點向曲紅綃的額頭中間泥丸宮處。
曲紅綃臉色大變,想要說話, 卻因為恐懼和緊張說不出話來, 反而被嗆得咳了起來。
閒情仙子在她的泥丸宮瘋狂大叫:“快說話啊, 說點什麼先穩住他,不然我們都得死!”
泥丸宮破了, 就算他們元嬰逃出去也無用, 將來徹底失去精神力,還以可能變成什麼也不懂的傻子。
曲紅綃也在泥丸宮說話:“你催我做什麼, 你也可以說啊,你說得了嗎?喉嚨被嗆住了。”
所幸,樂未竟是為了要挾她, 所以並未立刻下殺手。
曲紅綃和閒情仙子終於可以說話時,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她開口:“你殺了我,就沒有人可以救蕭遙。”
樂未竟看著她,眼神冰冷:“用解開融魂的法子換你的命,若你不肯換,那就去死吧。”他說到這裡,似乎知道曲紅綃會繼續打嘴仗,便又道,“不要說廢話,若不給解法,我師父注定隻有一死,那麼在她死之前,我先殺了你。”
曲紅綃竭力讓自己做出誠懇的神色,道:“我願意說,可是,你會信我麼?”
樂未竟點點頭:“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提著你去見我師父,讓你當場說解法不就行了麼?撒謊一次,我就破你一層修為,讓你修為一步一步下跌,去陪我師父。”
說完,掐著曲紅綃的脖子站了起來。
曲紅綃和閒情仙子都想不到樂未竟會做這一出,被提起來時驚叫出聲:“啊,放開我——”隻是叫了半聲,想起樂未竟是絕對不會憐香惜玉的,叫出來除了自己丟臉之外,毫無用處,因此忙將喉嚨的尖叫壓下,說道,
“我說,你先放開我,我都告訴你。”
樂未竟卻並未停下,而是提著曲紅綃準備離開,嘴上道:“不用說了,回去見到我師父再說罷。”
見樂未竟絲毫不留情,閒情仙子怒極反笑,人也冷靜了下來,道:“你帶我回去,就不怕我叫破你那肮臟的心思麼?不怕我說破你用融魂對你師父做了什麼麼?”
曲紅綃馬上凝神細聽,因為她一直好奇曲紅綃說能拿捏樂未竟的原因。
樂未竟不為所動,淡淡地道:“你叫破了正好,我順勢叛出師門,光明正大做我想做的事。”
閒情仙子沒料到樂未竟竟是這個打算,她頓時沉默了下來。
因為這些年她也曾聽過,樂未竟有叛出師門的想法——這的確是樂未竟實現願望的最好方法。
樂未竟扔出傳送符,就要傳送走。
曲紅綃急了,她可不想被樂未竟帶到逍遙門去,那裡有她熟悉的許多人,若通過搜魂知道她是閒適,一定會殺了她的,就算是為了蕭遙不殺她,也會將她扔進思凡大陣裡。
眼見傳送陣即將生效,閒情仙子一咬牙,語氣急促地道:
“樂未竟,你以為融魂隻是讓一個人的修為下跌嗎?不,它會讓那個人死。修為下跌到金丹期之後,便隻有死路一條。你冒天下之大不韙愛上自己的師父,為了那點私情,不惜向我學融魂影響她,但是沒有想到,最終會害死她吧?”
閒情仙子已經沒有辦法了,她不認為這麼說能影響樂未竟,但這是她唯一的自救之路了,所以她得拚一把,隻盼能讓樂未竟恍惚一瞬間,讓自己有逃生的機會。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這麼喊完之後,樂未竟臉色大變,就連神魂都劇烈波動起來,道心更是不穩,甚至影響了四周。
道心不穩爆發的波動,跟她從前見過的一個人很像,而那個人,僅僅是片刻過後,便身死道消!
見自己一番話居然引起樂未竟這麼大的波動,閒情仙子驚呆了,但是她也知道,逃命要緊,因此將瀚海仙君給她護身的法寶祭出,瞬間拉開了和樂未竟的距離。
隻是距離還不夠遠,閒情仙子一邊竭力向後挪動,一邊繼續說話刺激樂未竟:“你師父就是你害死的,就是因為你的一念之差害死的。”她是個狠人,此時這麼喊,有賭的成分。
未走遠便出聲刺激樂未竟,要麼因為走不遠被樂未竟追上來一巴掌拍死,要麼用這番話徹底破了樂未竟的道心和攪亂他的神魂,讓他身死道消!
說完這些話之後,閒情仙子死死地盯著樂未竟,期盼他道心碎掉,下一刻便身死道消。
果然,在她的刺激下,樂未竟的神魂波動得更厲害了,道心更是搖搖欲墜。
閒情仙子心中一喜,高興得差點忍不住笑起來。
可是下一刻,她的臉色便變了。
不遠處,大受打擊的樂未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魂和道心的波動瞬間停了下來,旋即,他俊臉上滿是殺意,閃身出現在她跟前,抬手對著她的泥丸宮便是一點。
“不——”閒情仙子借著曲紅綃的嘴,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叫,她雙目含淚,看著樂未竟,目中滿是哀求。
這樣一個美人,此時受了傷,如此哀婉地乞憐,能讓許多男子心軟。
可是,這不包括樂未竟,他仿佛沒有看到曲紅綃的哀求,俊臉上的殺意和冷意絲毫不變,手指迅速點上了曲紅綃的泥丸宮。
“啊……”曲紅綃發出一聲尖叫,隨後抱著頭,痛苦地哀嚎了起來。
樂未竟低下頭,淡淡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一條扭動的蟲子,淡淡地說道:“我可以殺了你,但是我發現,毀了你修仙的根基更快樂。”說完祭出一根捆仙索,準備將曲紅綃捆了帶回逍遙門。
就在這時,他布下的陣法忽然啪的一聲碎了,隨後一股殺意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他。
樂未竟接連搶了兩個高手的寶物拿去給蕭遙用,早就是強弩之末,這次用了偷襲之法,有消耗了一些元力,此時弱得不堪一擊,見瀚海仙君的殺招到了,馬上祭出一件能同步傳走的法寶。
走之前,他還不忘拉上曲紅綃。
瀚海仙君看到那法寶,有些吃驚,叫道:“準仙器千裡環?”說話間快速祭出法寶,將曲紅綃往相反的方向牽引。
以他大乘期後期高手的法力,在準仙器千裡環的引力下,也隻能讓曲紅綃後移一個巴掌的距離。
但是,就一個巴掌的距離足夠了,因為準仙器千裡環幾乎是瞬發的,後搖時間也很短。
樂未竟想伸手去扯曲紅綃,在即將觸及曲紅綃時,他便被千裡環給送走了!
瀚海仙君救下曲紅綃,用丹藥緩解她的痛苦。
曲紅綃神色萎靡,一雙美目浸泡著眼淚,看起來美麗又淒婉,她看著瀚海仙君,似乎眼中隻有他一個人:
“仙君,我於你不過是蒲柳之姿,是萬萬不敢求你幫我報仇的。但,咱們今日出行,是斷無外人知曉的,樂未竟卻知道,定然是我們身邊出了內奸。隻求仙君查出這個內奸,為我報仇。”
瀚海仙君一聽,一顆心馬上提了起來。
他是大乘期的高手,今日要做的,是打算偷襲另一個大乘期高手,減少成仙的競爭對手,他會這樣想,彆的大乘期高手肯定也會這樣想。
今日之事,難不成是樂未竟派人打入了他的洞府,因此才知曉他的出行時間和路線?
想到這裡,瀚海仙君馬上點頭:“放心,我定會徹查,為你報仇。便是樂未竟那小子,我也會想辦法除掉他為你報仇。”
樂未竟手上有準仙器千裡環,他是一定要搶過來的。
有了那東西,他從此不論對上誰,都不用擔心後撤的問題了。
樂未竟用千裡環離開後,從懷中掏出用過的時之沙,默默地出神,眼波翻湧,暗潮洶湧。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
她必定會身死道消嗎?
他不甘心!
樂未竟站了起來。
林木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元氣幾乎消耗殆儘且臉色和雪一樣白的樂未竟。
他忙上前見禮,隨後催促樂未竟趕緊療傷。
樂未竟搖了搖頭:“這個不急。”
林木急道:“如何能不急?仙君的元力都耗儘了,若不趕緊修煉出來,隨便一個高手就能傷仙君。”旋即語氣轉緩,“仙君要找的寶物,我們自會去找,還有兩個多月時間,我們定能找到的。”
樂未竟搖了搖頭,道:“若瞧見便拿回來,不必專門去找了。從今天起,你們專門去找能夠提升快速提升修為或是那些飛升之人的筆記,與之相關的都要,不拘是什麼修煉方式。”說到這裡,俊臉一整,道,
“務必把此事當做最重要的事去辦,找到了,儘快給我。”
林木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又小心翼翼地覷樂未竟的臉色,問道:“師祖所需之物,當真不必尋找了麼?”
樂未竟點了點頭:“對,不必再找。”閒情仙子提起蕭遙進入三千界煉心一事,倒是提醒了他,比起被動地讓彆人收集至寶改變命運,他相信蕭遙更傾向於自己通過修煉或是彆的秘法改變命運。
在煉心的三千界裡,她便是一直如此,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進而改變一切,而不是祈求彆人的幫助。
林木大喜,忙問:“既如此,仙君不如跟我回去療傷?”頓了頓忙又解釋,“那些修煉的秘笈等,我自會帶人去找,不必仙君親自出馬。”
樂未竟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急著回去療傷,我還得去一趟塑月秘境。”
林木吃驚:“仙君去那裡做什麼?自從一千年前受塑月影響,那裡變得異常危險。”
塑月秘境原是元嬰以下修士增長見識和曆練的地方,但自從受塑月影響變得危險之後,便再沒有元嬰前的修者敢去了,這些年隨著裡頭越發危險,各種猛獸毒草多得不行,又沒什麼寶物,就是大乘期的高手也不去了。
甚至還有傳言,說大乘期後期的高手方道子進去之後受了重傷,幾乎身死道消。
消息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有幾個大乘期初期的高手進去過,但都受了傷出來,說秘境非常危險,已經不適宜本屆的高手進入了。
樂未竟道:“我要拿點東西。”頓了頓又道,“你們聽我的吩咐,提前做好準備,便是危險,也能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