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把小碟子換成了大海碗,裝了滿滿一碗的泡椒春筍,她小心翼翼的端著去了灶屋。
江奶奶眼睛都直了。
“你這是舀了半壇子吧?”她搶先挾了一筷子,嘗過之後,就後悔上了,“你乾啥要挾那麼多出來?咋地放那兒礙你眼了?”
大伯娘忙解釋:“還有不少呢,起碼還能再盛這樣的三碗。”
江奶奶一算,今晚吃一碗,明早吃一碗,明晚再吃一碗……
兩天就全吃光了!!
“你個敗家媳婦!”江奶奶好氣啊,更氣的是,兒孫們就很不給麵子,見她已經挾了一筷子了,立馬爭先恐後的先挾為妙,幾乎一瞬間,一大碗的泡椒春筍就去了一大半。
江奶奶閉嘴了,她決定先吃完再收拾倒黴兒媳婦。
第二天,吃過早飯,江奶奶先是在家裡磨蹭了好半天,終於在半上午的時候,特彆難得的出了門。
她也沒往旁的地方去,就是徑直去了她三兒子家,一上院壩就看到了她另外一個倒黴兒媳婦。
“娘你咋來了?”江母正在院壩上剁豬食呢,見婆婆過來,頓時瞪圓了眼睛,“這是乾嘛來了?”
“我上我兒子家來都不成?咋你不歡迎我這個老婆子啊?”江奶奶一麵罵著一麵拿眼飛快的掃視了一圈,然而家裡好像隻有江母一人。
她凶巴巴的問:“人呢?家裡其他人上哪兒去了?”
江母一臉的莫名其妙:“老大媳婦在後院,幼娘去河邊洗衣裳了。”
“桂枝呢?我孫媳婦兒呢?”
“娘你找她有事兒啊?她不是昨個兒才去找過你嗎?”
“我問你她上哪兒去了!”
“出門了啊,她去鎮上了。”江母擦了擦手,站起身好聲好氣的解釋著,“她前個兒做了不少泡椒春筍,想叫她姨也嘗嘗,還有二郎三郎他們,還說要給大郎和他爹也送一些。她也不怕麻煩親戚,昨個兒下午就往豆腐坊跑了一趟,今個兒天不亮,豆腐張就趕著牛車來接她去鎮上了。”
江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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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趙桂枝已經在孝義鎮了。
她對於剛剛開辟的新地圖特彆感興趣。
孝義鎮挺大的,一條長街貫穿了南北,中間還有一個牌坊,卻不是趙桂枝以前看古裝電視劇時的那種貞節牌坊,而是孝義牌坊。
這裡頭似乎還有一個傳說故事,豆腐張也解釋不清楚,建議她有空可以去茶館坐坐,那邊常年有說書人在說故事。
趙桂枝對牌坊的興趣倒是不大,她對吃瓜比較熱衷。
因為不認識路,加上壇子罐子又特彆重,她讓豆腐張直接送她去了陳家肉鋪。至於後麵的事兒,她覺得可以讓真表哥假舅舅幫忙送貨。
豆腐張沒有異議,他特彆信賴自家這個表弟,殺豬匠陳屠夫那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耿直仗義,把媳婦的外甥女交給表弟,他還是很放心的。
於是,陳家肉鋪門前,豆腐張的牛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趙桂枝沒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高聲喊道:“舅舅啊!!”
陳屠夫就在肉鋪,不過因為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他這會兒正咕咚咕咚的灌水呢,麵前的大案板上也隻剩下了零星的一些肉,以及幾塊大骨頭。
聽到那一聲熱情洋溢的“舅舅”,他直接噴了。
“咳咳……大外甥女啊,你咋來了?”
“所以舅舅你之前說的讓我有事兒儘管來找你,是哄我玩兒的?”趙桂枝一臉的嫌棄,“有你這樣當舅舅的嗎?”
“沒有,沒有。噢,表哥也來了,要卸啥東西?我來幫你。”
卸東西沒費啥勁兒,豆腐張也急著去送豆腐,很快就趕著牛車走了,隻剩下好幾個壇子罐子,以及已經在肉鋪裡轉了一圈的趙桂枝。
“其他人呢?你兄弟呢?”
“下鄉收肉去了。”陳屠夫解釋道,“這兒的人都習慣了早起買東西,忙過了早間那陣子,他們就都散了。隻留我一個人,把剩下的這些邊邊角角……行了,都送你了。”
“你不問問我來乾嘛?”
“給你男人送吃的吧?這些是啥?你做的醬肉?泡菜?有我的份兒嗎?”陳屠夫很快就猜出來了那幾個壇子的作用,就是很納悶,這要是江二郎一個人吃的話,得吃到猴年馬月去。
“你一份,另一份留給小姨父晚上過來拿。還有二郎和三郎一份,我公爹和我大伯子一份。所以,你要送我去學堂,還有碼頭那邊,我公爹在碼頭上給人扛大包呢。”
肉鋪裡也有牛車,不過被他兄弟趕著走了,好在還剩了一輛平板車,陳屠夫二話不說,就將車子拉了出來,順手將鋪子關了,又把幾個壇子搬上車:“走!舅舅領你逛鎮子去。”
陳家肉鋪、二郎三郎所在的學堂,以及碼頭,正好是處於三個角。其中,碼頭還要走出不少路,因此陳屠夫說的是逛鎮子也沒錯了。
鎮上跟村子裡到底是不同的,哪怕是有不少人相識,但卻不像村裡那般,人人都格外熟悉,有點事情就湊上來問個究竟。
趙桂枝跟陳屠夫錯身走著,路過的人雖有些詫異,卻很快都匆忙走了。
這倒是挺好的,不妨礙她說事兒。
“舅啊,我聽說咱們鎮上出了一樁新鮮事兒。”
“啥事兒啊?”
“鎮上是不是有一戶姓周的人家?他們家的大姑娘跟人跑了?”
陳屠夫驚訝的看了看趙桂枝:“你咋知道的?這事兒已經鬨得那麼大了?”頓了頓,他又道,“我倒是聽來買肉的老主顧提過一嘴,咋了?你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你那個老主顧有沒有跟你說,周家的大姑娘大概在一個月前魘著了?整個人就跟鬼上身了一樣,性情大變不說,還說自己有個兒子,要去找兒子……以及最近的私奔。”
陳屠夫傻了。
很多事情,不往那方麵去想也就算了,一旦深入去想,答案就太明顯了。
他認真的回想了一番:“還真是!好像就是我剛來那幾天,聽說周家出了事兒。好像他們家還請了道士和神婆,驅鬼辟邪來著。可我以為……唉,誰能往那方麵去想呢!”
“那私奔呢?舅啊,你媽還真是牢記使命,不忘初心啊!”
“啥意思?”陳屠夫扭頭問道。
“你不知道你爸媽上輩子就是私奔的?”趙桂枝奇了,連她都知道的事情,沒道理她哥不知道吧?
陳屠夫沉默了。
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他這才甕聲甕氣的道:“我當然知道!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這倆不靠譜的玩意兒……不過你是咋知道的?我爸媽私奔的時候,你還沒投胎吧?”
趙桂枝也沉默了。
片刻後,她語氣沉痛的道:“怪隻怪我媽她長了嘴。”
啊這……
“所以現在要咋辦呢?我倒是知道周家在哪兒,可他們家的大小姐都已經跟人私奔好多天了。”陳屠夫歎著氣,要是早兩天,興許還能追一下,可都這會兒了,彆那兩人已經跑出幾十裡地了。
“那你知道她跟誰私奔了嗎?叫花子?”
陳屠夫斜眼看她:“我聽說是一個小貨郎。”
趙桂枝恍然大悟:“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偶然間瞥見了上門推銷的小貨郎,一見鐘情,一眼萬年……有那味兒了!”
想起自家老媽愛看的八點檔狗血電視劇,趙桂枝可來勁兒了:“像這種情況,一般會有兩個劇情走向。”
“第一種,大小姐所遇非人,被渣男拋棄了,卻因為麵子不願意回娘家低頭,最終被生活所困含恨而終,等再過個十幾二十年的,她的孩子就回來了,正片從這裡開始。”
“還有第二種,小貨郎後來發達了,衣錦還鄉,對當年瞧不起自己的嶽父說一聲,莫欺少年窮!那就是一個基本上沒你啥事兒的愛情故事。”
陳屠夫把斜眼改成了瞪眼。
過路人嚇得寧可繞道走,也絕不往他跟前湊,畢竟他那副樣子,何止是凶神惡煞,簡直就是一副擇人而噬的凶狠表情。
趙桂枝不怕的。
她繼續逼逼著從老媽那裡學來的各種狗血電視劇套路。
“至於是哪種劇情走向,就要看到底誰才是男主了。如果你是男主,那就是第一種了。如果你爸是男主,那必須是第二種了。你覺得會是哪種?”
沒等陳屠夫開口回答,趙桂枝就飛快的道:“光看你這個長相就知道你絕對不可能是男主了。你死心吧,不管是男頻還是女頻,男主角都不可能是個滿臉橫肉的殺豬匠!”
陳屠夫:……
紮心了老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