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15459 字 4個月前

“小心!”丁芹驚呼道。

後李發出一聲悶哼,那蝗王在陣法邊緣一沾即走,但在貼近的一瞬間,竟然將陣法生生啃破了一塊,破口眨眼就填上了,但數不清的飛蝗已經順著破口湧了進來。

丁芹雙手結印,神術及時籠上,將湧入的飛蝗撲殺了個乾淨。

“它可以直接啃食靈氣與法力,但不能啃食雷光……又來了!”

這次後李聽見丁芹的提醒,及時將陣法轉換,大片被雷光殺死的飛蝗落下,一隻翅膀上生著暗紅血線的飛蝗被雷光電得一震,眨眼又躲到了後方。

“那是蝗王。”丁芹道。

蝗王沒能停住,略吃了一點小虧,但那能夠輕易撲殺大量飛蝗的雷光,對它卻沒有造成多少影響。

“那種能力……”丁芹緊盯著蝗王,雙目間神力催動愈急,被封鎖的靈韻盈盈,幾欲溢出,“它身上藏著什麼東西,我說不好,但感覺很危險……”

那是一種令她不寒而栗的感覺,蝗王身上所隱藏的究竟是什麼?那種感覺……至少,在她戴上漓池上神給予她的木符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危險的感覺了。

可她卻怎麼都看不清,就像她在靈目封印之後再看不清漓池上神身上的光一樣。如果靈目解封,她應該能夠看清隱藏在蝗王身上的東西,但她目中的力量已經被催動到了極致,剩下的是她無法再承受的力量了。

“後李道友,可以放我出去嗎?”水固地神問道。

“您想要殺蝗王?”丁芹問道,她搖頭擔憂道,“蝗王或許是您可以對付的,但它身上隱藏著的東西太可怕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它現在沒有用出那個東西,但您現在出去就不一定了。”更何況地神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水固地神抬頭看著密密麻麻的飛蝗:“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若是等蝗王離開隱藏起來,下一次它再現身的時候,就不一定落在哪裡了。”

若不是蝗王性貪,把第一個目標對準了這裡;若不是後李身為宅靈,陣法運轉隨心自如;若不是丁芹恰好能夠看破蝗王的行蹤……恐怕現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控製。

假若蝗王去的是水固鎮中……就憑它剛才啃破後李陣法的那一下,地神就沒有把握攔住它。這些飛蝗是對普通生靈的血肉不太感興趣,但那不代表它們不能啃食生靈血肉,更何況有蝗王的操控。

在後李和丁芹的配合之下,蝗王一時攻不入這裡,它不會一直再這裡糾纏的,若它退卻了,下一步會出現在哪裡?

水固地神不是感知不到危險,他雖然沒有丁芹的天生靈目,但多年修行的神識一直感受得到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場大劫,早已由凡世眾生的生死之災運轉到修行者的道途毀斷之劫了。

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我積累多年,還是有些把握的。後李道友?”

後李靜默了一瞬,道:“您可以直接出去,陣法不會有影響。”

丁芹咬了咬牙,心中祈念,神力催動入目。她想要看清蝗王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那樣至少可以讓地神有個準備。可漓池設下的封印紋絲不動,將她所不能承受的那部分力量死死鎖住。

水固地神閉目沉心,神念溝通山脈。雖然這裡並非他的轄域,但作為地神,他溝通地脈的力量總是更容易些。

地氣蒸騰,地脈借力。在水固地神的引導之下,封鎖了此地。若是蝗王逃了,他所做的也沒有了什麼意義。

做完這一切後,水固地神的身形又佝僂了幾分。

丁芹額心神印一亮,掌心綻開一道神術,落在水固地神身上。她以神術勾連,將自己的視野借給了地神,除此之外,還有漓池曾經寄在神印當中的神術,它曾經救過黎楓一命,剩下的力量則全部被丁芹用在了地神身上。

地神眉宇舒展開些許:“謝謝。”他損傷根基也在這道神術中被彌補了幾分。

他轉過頭,義無反顧地走出了陣法。

密密麻麻的飛蝗轉瞬吞噬了地神的身影。

他還記得之前不要落到如那位靈神一般神隕的想法嗎?他是不是已經被香火中的眾生心念影響了神智?

也許吧。

也許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也許他已經決定忘掉這個想法。

……

雲霧起湧。

那不是山林裡蒸騰而起的地氣,而是來自一直被雲霧籠罩的小院。

那濃厚的雲霧突然像外翻湧起來,眨眼就吞沒了整座李府。

“上神。”丁芹下意識回首看去。

那雲霧已經將她與院中的其他生靈們裹入。雲霧在外麵看著十分濃厚,但在被裹入其中時,卻仿佛隻是籠罩了一層薄霧,可以分明地看清楚周圍。

雲霧繼續向外擴張著,將天空裹入、將泥土裹入、將飛蝗群裹入、將地神裹入、將蝗王裹入……

雲霧突然停了,所有被裹入雲霧中的蝗也停了,像凝固在琥珀中的蟲。

緊閉許久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白衣烏發的神明從中走出,他的步子不急不緩,就好像雲是停的、風是靜的,山林裡有清晨時草木的水汽,通透的日光落在每一滴潔淨的露珠上。

一陣古怪的力量突然從蝗王身上爆發,它掙動起來。

神明抬首,雙目如淵。

在那目光下,蝗王霎時又靜止住了。它身上所有的因果線都凝固了。

眾生心念繁雜,行舉多受因果牽扯,外境多為因果困縛。當心性修為沒有達到不沾因果的生靈,被強行凝固了因果時,其心念的運轉,便也凝滯近乎不存。

至於蝗王身上那古怪的力量波動,它被困在雲霧之中,並沒能傳出去。

神明舉臂,寬廣的袖從他指尖滑落到手腕,露出了一支瑩白如骨的筆。

筆鋒橫落,於虛空中畫下一筆。一筆之後,蝗群隕落。

不隻是蝗王,也不止是雲霧之內的飛蝗,鯉泉村、水固鎮、章寧城……乃至整個盧國、大青山脈,與大青山脈對麵的梁國……此方世界中,所有因心田之旱而生出的怪異飛蝗,都在這一瞬間隕落。

所有飛蝗身上的煞氣,也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神明手中的筆尖,已經漆黑如飽沾濃墨。

天地間氣機摩擦,忽生轟然一聲雷響,其聲貫徹天地,其力至剛至烈,雷聲過後,暴雨傾盆。

……

祭壇之上。

火把落入香木柴中,烈焰升騰、熱浪襲身,陸宏昂首向天,似乎隱約看見了先祖。

一聲暴雷驟響,暴雨傾盆而下,大火被生生澆熄。

陸宏站在大雨之中仰麵,雨水落在他眼睛裡又滑落。

……祈敬神明……

……

章寧城外,老人疲倦而木然地在田地裡撲殺怎麼都捉不完的飛蝗,乾燥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念叨著隻有自己能聽得清,卻不知該向誰祈願的祝禱。

孫兒平安、仲大人平安、王上平安、田裡平安……

驚雷炸起,飛蝗墜地。

老人被雷聲震得跌坐在地,昂首茫茫看向四周,猙獰的飛蝗如雨墜地。

然後,天地間就落下了真正的雨。雨水落到老人乾燥嘴唇間,那味道是甘的。

雨水落到大地上,殘弱的幼苗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了起來。那雨水中,是溫和如初春朝陽的生機。

……

李府外,身形佝僂的地神緩緩直起腰,山林中蒸騰而起的地氣又重新回落到地底。

他震撼地看著周圍,所有飛蝗的煞氣儘去,雖然怪異大劫仍在運轉著,但天地間為之一清。

地神不由轉首看向神明,卻看見一雙幽深寒涼的目。水固地神不由一凜。那是……警告。這雲霧中所發生的事情,他最好忘個一乾二淨,就算忘不掉,也決不可以以任何方式傳出。

當他心中升起這般明悟後,突然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禁錮,那是一種他無法看出來、也從未感受過的手段,而在這種手段解除之前,他永遠也無法將雲霧之中所見到的事情傳出。

水固地神卻反而鬆了口氣,他並不介意這個,向神明俯身一拜。

丁芹同樣看向神明,漓池上神從雲霧中出現,她心中原本放鬆下來,但在看到神明時,卻突然怔住了。

神明白衣烏發,一如曾經,可那目色蒼茫而幽深,透出入骨的寒涼與漠然。

丁芹靈目中倒映出神明的雙目,如同看到了上古時蒼茫的大地與流轉的時光。她被那雙眼攝住了,直到神明斂目,才從那種震懾中回過神來。

“……上神?”丁芹遲疑問道。

神明沒有回應,籠罩著附近的雲霧緩緩收斂,化入虛空不見,那浩瀚亙古的氣息隨之斂入神明體內,隻餘下清冽純澈的靈韻。他再睜開眼時,那雙漆黑的目又變回了丁芹所熟悉的澄明。

“上神?”丁芹再次喚道。

漓池看向她,目光溫潤,如同撫慰。

丁芹原本提著的心慢慢落下。

“尊神,”水固地神忽然開口說道,“我在那蝗王身上,感受到了與食夢貘身上相似的氣息。”

那正是丁芹之前感受到了卻怎麼都無法看清的可怖來源,它與漓池之前從食夢貘身上剝離出來的那一縷氣息十分相似,卻又遠比食夢貘身上的氣息更加奧妙可怖。食夢貘身上的氣息來自於玄清教,那麼這些飛蝗呢?它們是不是也與玄清教有關?

玄清教究竟想要做什麼?

水固地神很清楚,既然他能夠從蝗王身上覺察到那古怪的氣息,漓池也一定可以。可他還是出口說了,因為他的心已經亂了。他無法不去在意蝗王身上的古怪,這場怪異大劫已經足夠難熬了,若再有人故意在劫中翻攪風雨,那後果……

神明沒有應答,目光平靜無波,問道:“陸固,丁芹的神術已經滌淨了你身上的香火影響,縱然如此,你還是做出那樣的選擇嗎?”

陸固怔愣住了。

在他走出陣法之前,丁芹曾在他身上施展了一道神術,那道神術彌補了他的部分受損根基。那道神術雖然擁有療愈的力量,真正的作用卻不止於此。

那是淨化,是消解,是拔除汙穢,澤被生靈。

自大劫開始以來,地神粗糙煉化香火所積累在神識上的影響,在這道神術之下已經全部被消解了。

所以,在他做出那選擇的時候,憑靠的,是自己的本心。

陸固閉目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的神軀仍然有損,但根基卻重新穩固了下來。

生死關頭現真性,一念明達固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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