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2 / 2)

穿成邪神之後 一口果 15397 字 4個月前

漓池本來是準備直接前往淮水君府的,但在途中,卻遙遙看到九曲河上升起了一條小船。

常安渡以為這艘船是從梁國駛來的,但漓池看得分明,這艘船是從河水下麵升起的,那撐船的兩個船家,都不是活人。

但那個白麵船家身上的氣息很是古怪,陰冷寒涼的鬼氣、怨戾凶狠的煞氣……鬼類正修懼煞,他身上的煞氣如此磅礴,卻是神智清醒的模樣。

除此之外,漓池還在他身上看到了神道修行的痕跡。那些神力很有些古怪,與盧國這麵的神道修行者並不相同,反而與那些怨煞之力結合在了一起。應該就是因為神力的緣故,這些怨煞才沒有吞噬他的神智。

梁國那邊多有不受神庭印記的神道修行者,這個白麵船家大約就是其中的一個了。

神庭勢大,悠久且強盛,這些不受神庭印記,也不受神庭管束的神道修行者修行同樣需要占據一方收集香火信仰,但他們並不會像神庭修士一樣梳理命氣。這顯然是不利於神庭的。既然如此,在神庭建立的這十二萬年來,為什麼沒有處理這件事,反而留下梁國這樣廣袤的一塊區域任由命氣混亂?

是不想,還是不能?

神庭有完善且安穩的修行法,故而天下選擇神道的修士,大多選擇加入神庭。這些神道修士拒受神庭印記,那麼他們之後的修行法又是從何而來呢?

……

河水起湧,常安渡在波濤聲中醒來。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哪。

他嗖的一下坐起來,一邊懊惱,一邊摸了摸自己身上。東西都在,自己也好好的。看來那兩個船家並不是河盜?如果是河盜的話,昨晚他睡著的時候,豈不就是最好的動手時候?

常安渡鬆了口氣,他昨晚也是太大意了。怎麼那麼輕易就睡著了?第一夜是最危險的,他原本不是應該警惕地醒著嗎?但沒事就好。

心神鬆下來後,常安渡忽然感覺到腹中饑餓。

他從昨天上船以來,就隻吃了點自帶的乾糧。正常走這條河道的時候,船家自然是會提供飲食的,可是現在這條船上的情況太古怪了。雖然一宿過去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常安渡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他歎了口氣,粗粗收拾了一下自己,邁步走出船艙。

明亮的陽光從簾子外照進,常安渡正眯著眼,還什麼都沒看清,就見一道銀亮的光線從河麵上飛起,滑過一條曲線,落到他麵前。

一條肥碩的大魚落在他腳邊,常安渡抬頭,隻見那位同船的李先生正坐在船頭,手上拿著釣竿。兩個船家站在旁邊,鬥笠人的麵孔仍隱在陰影裡看不清,白麵船家的神情有些僵硬,似乎不太愉快。

常安渡還沒來得及細思,就聽李先生笑道:“今天的午飯有了,常兄可會做魚?”

“我會。”常安渡點頭道,“就是沒帶工具。”

“那就向船家借用一下吧。”李先生含笑道。

白麵船家目光暗沉沉的,找出炊具遞過來。

常安渡看著他這模樣,有些緊繃:“船家,您……”

“船家昨夜沒睡好,現在不太有精神。”李先生含笑道。

常安渡看著白麵船家,他聽見了李先生的話,沒有反駁,也沒什麼其他反應。看來就是如此了。

常安渡放下心,收拾起那條才被釣上來的大肥魚來。他以前常隨父親在河上跑,自己做魚也是慣有的,手藝雖然算不上多好,但也還不錯。

沒過多久,燉魚的香氣就在船上飄起來。常安渡招呼其他人一起來吃,但兩個船家都沒有動。

“他們昨夜沒休息好,現在不太有胃口。”李先生倒是坦然坐下,夾了一筷子魚肉,“唔……味道不錯。”

這借口也太敷衍了些……常安渡扭頭看向兩個船家,他們今天早上幾乎就沒開口說過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扭頭的時候,似乎看見那位白麵船家正在瞪李先生,但一眨眼,船家好像又隻是在靜靜的撐著篙,根本沒看向這邊。

看錯了嗎?常安渡按下疑惑,轉頭先吃起魚來。他自己帶的乾糧不多,梁國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能省則省。

……

白麵船家何止是在瞪漓池。

沒睡好?

他昨夜雖然沒打算真正動手,但卻也沒少試探這個後來上船的李先生。但無論他使出什麼手段,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不見蹤影。

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但他也不是隻有那點手段,現在隻不過是試探而已,這段河道還不是該動手的範圍,若是使出了更激烈的手段,引來注意就麻煩了。

再等等……

一直等到夜晚,這一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常安渡又放鬆地睡去了,那位李先生身上有種溫暖的親和力,不過是兩日相處,他這幾天積壓在身心上的疲憊似乎就褪去了許多。

船艙外。

白麵船家神色陰冷:“你一定要與我作對嗎?”

漓池沒有說話,嘴角勾起的弧度有幾分譏誚。

白麵船家麵色更冷了。他相信那是一個挑釁。隻有力量相當的敵人,才能稱之為“作對”,否則,那隻能被稱作“螳臂當車”而已。

河麵上陰冷的霧氣在湧動,這一次,那些潛藏在其中的暗影也湧動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從中脫離出來。白麵船家聲音幽寒:“為什麼?那個凡人供奉你了嗎?為了一個卑弱的凡人,你要耗費力量與我為敵……”

但對麵的白衣士人卻全然不為所動,他的嘴角翹著一個笑,但那雙原本明澈的黑瞳此時仿佛比這鬼物更加幽深冷寂:“大概是因為,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類所謂的‘神明’,想要瞧瞧你的能耐。”

河霧湧動得更厲害了,船家似乎已經被激怒了,他冷笑著:“好啊、好啊……既然你想看,那就在船上等著吧。他可以平安地到那裡,但你要在船上等待……”

那些湧動的河霧,卻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第二日天明。

常安渡揭開簾子:“船家,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他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外麵的景象,河水兩側,是高聳綿延的山。他們這是已經從盧國境內進入到了大青山脈範圍,穿過這段路後,就到了梁國。

可是、可是……常安渡不敢置信地看著外麵。

他們昨夜停泊的時候,不是在這裡啊……

而且,他不是第一次走這條水路了,就算是那些風帆滿了的大船,要從上船的地方走到這裡,也需要五天,他們現在才走了幾天?

“快一些不好嗎?”白麵船家的聲音響起。

常安渡打了個寒戰,他好像從那個聲音裡聽出了些許惡意。

“可是……這、怎麼會這麼快?”他磕磕巴巴地問道。

“順風順水,自然就走得快。”這聲音低沉粗啞,是那個戴著鬥笠的船家說的話。除了在剛上船那會兒,這個人就幾乎沒有說過話。

常安渡張了張嘴:“可是……”

“回船艙去!”鬥笠人粗聲道。

那聲音裡讓他感受到一種威嚴的嗬斥意味,常安渡下意識縮了回去,看見安然坐在裡麵白衣士人後,不由得求助似的念叨道:“李先生,這艘船跑得太快了,我們昨晚沒停在這裡,可是外麵已經進到大青山脈裡了。”

“不必擔心,不會出事的。”

不會出事嗎?常安渡抿了抿嘴唇,抱緊懷中的包裹,喃喃祈禱著。

就算會出事,他現在又能夠怎麼辦呢?

他現在在河上,從他上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可是那個時候,他會選擇不上船嗎?

常安渡深吸了一口氣。他父親還不知所蹤呢,他得去梁國……

前幾天都沒有問題,之後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能夠早一點到梁國是好事情,是好事情……

大青山脈內,一條長河盤曲彎繞,像一條碧青的綢帶,綢帶中央,一葉小舟飛快地穿山越峽,平穩而迅捷,像一道倏然滑過的影子。

常安渡坐在船艙裡,船外的景象被細竹簾擋住,隻透進來一段段光影。

船行得平穩,可是河道卻不是平的,九曲河盤曲折繞,在這大青山脈裡最為嚴重。小船雖然並不顛簸,但一個急轉彎接著一個急轉彎下來……

常安渡麵色越來越白。

“喝點酒吧,睡著了就不暈了。”

是李先生在說話,常安渡勉強點了點頭,他現在腦子也暈得厲害,想不了太多,就按照對方說的做了。

葫蘆裡酒香四溢,帶著清新的花果香,隻是聞到就讓他感覺到好受了許多。他往肚子裡灌了幾口,幾乎沒嘗出味道。

咕咚。

常安渡已經閉上眼醉倒了。

漓池招了招手,葫蘆蓋子自動合上了,酒水一滴也沒有撒。

他轉了轉頭,眼神似乎能夠穿過船艙,看到外麵的鬥笠人,看見鬥笠下麵隱在陰影裡的麵孔,看見他向艙內看來的眼睛……

鬥笠人覺察到了那未加掩飾的目光,迅速轉過了頭。

漓池翹了翹嘴角。

……

天色將暮,常安渡唔了一聲,從夢中醒來。

“已經到了。”

“什麼?”他茫然地問道。

“已經到了,下船去!”

一線暮光從被揭開的簾子外照入,頭戴鬥笠的人擋在那裡。

常安渡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幾乎是跳起來走出船艙外的。

小船已經停泊在了另一處野渡口,兩個古怪的船家和那個不知來曆的李先生都站在船頭,暮色裡水波泛暖,風吹得蘆葦沙沙作響。

“這……到梁國了?”常安渡不敢置信地問道。

他轉頭看著周圍,在看到不遠處另一座渡口時,呼吸不由一滯。

他認得這裡,這的確是梁國的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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