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廠長,工農兵大學生的手續什麼時候能辦完呀?”
秦麗再一次找到了範秋紅,有些著急的問她,關於辦手續的事。
雖說名單已經把她報上去了,可這手續一天不辦完,她這心也總是不能落地。
範秋紅抬起頭,極誠懇的對秦麗說:
“秦麗同誌,具體手續什麼時候能辦下來我也不知道。
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後續落實問題就不是咱們軍備廠能管的事了。
我也去其他幾個廠給你打聽過了,他們廠的手續也沒辦完,上麵遲遲沒有下文件。
這不是咱們廠的個彆情況,而是今年工農兵大學生的普遍狀況。”
範秋紅她特意去問了其他幾個廠,聽說所有廠報上去的工農兵大學生的手續都沒辦好,說明綿綿那消息準確性很高,她也就放心了。
秦麗也是打聽過很多人之後,才一次次來找範秋紅的,所以她並不懷疑範秋紅說話的真實性。
她隻是著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個結果。
鄧重陽想著法的,每天都在刁難她,前幾天已經讓她去打掃軍備廠的男女廁所了,以後還不知能想出什麼損招呢。
她想著趕快把手續辦好,把它拿到手裡,就立刻離開軍備廠。
讓她爸給隨便換個什麼工作都好,也比在這遭罪強。
可那個手續就遲遲辦不下來,這麼多天了也沒有文件下來,他們全家都托關係打聽了,說是全國都一樣,這事主要還是得聽京市那邊的消息。
範秋紅看她頹喪的臉色,出主意道,
“小秦啊,你不是在京市很有關係嗎?
我聽說前段時間你還去京市來著,要不然你去京市那邊找找關係?
再不濟也打探打探,省得咱在這邊乾著急啊!”
秦麗…
她哪裡有什麼關係,她就是扒上了火車去了京市,到天an門喊了幾回口號罷了,京市她是一個人也不認識啊!
範秋紅看到她尷尬又遲疑的表情,又貼心的提建議,
“要不,你就再回去等等?回頭一有消息,我就立馬告訴你!”
“好,好!那就麻煩範廠長了!”
秦麗連忙感激的道,這廠裡就範廠長一個好人,她隻相信範廠長的!
範秋紅又說了幾句話,表達了對秦麗的勉勵之情,才讓她回去。
她現在對秦麗可好呢,簡直是貼心服務到家了,畢竟她還得靠秦麗替她擋著h小兵呢。
說起來,秦麗在這件事上可真好使。
最開始那幾波她招來的人,被她攆回去之後,後麵鄧重陽也依樣畫葫蘆,又找來幾夥H小兵堵大門。
但秦麗跟H小兵打交道可有經驗啊!
更不用說她是h小b的領導人物了,跟小頭頭談了幾句話,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他們都勸回去了。
軍備廠就這樣不費一兵一卒的,憑著一個秦麗,保全了整個軍備廠!
可以說是南城幾個廠裡,最沒受磋磨的地方了。
史金海知道這事的原委之後,又給秦綿綿記了一功,可秦綿綿現在是優秀員工,又是最年輕的中層領導,屬實是沒什麼能獎勵的了。
他一拍腦袋,乾脆親自當了秦綿綿的介紹人,要介紹她入黨!
這麼光榮的事,秦綿綿當然非常高興,這下她們家就有兩個黨員了!
姑奶奶可是有著多年黨齡的老黨員,聽說她也要入黨之後,高興的一晚上沒合眼。
她拉著秦綿綿的手說,什麼當不當主任的,還有去京市開什麼會的,都不如這個光榮!
入黨最光榮了,說明國家都承認你了!
秦綿綿連連點頭,這個屬實厲害,她現在已經是軍備廠入黨年紀最小的人了!
姑奶奶高興是真高興,還買了好些糖分給街坊四鄰,笑著接受所有人的誇獎。
對她來說秦綿綿入黨這件事,可是第一光榮的事,連人家來套近乎,她都能哼哈答應幾句了。
於是她一個高興就散步走到了大門外,再一個高興又溜達到了胡同口,然後…她就不高興了。
胡同口那兒的高地,正好能看到遠處的景兒。
一個精神帥氣的小夥子,正載著個小姑娘騎車過來,正好在和她隔著一個路口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一轉彎,拐進了她們家放雜物的小倉房門後。
這地兒有進口沒出口,屬於一個小偏廈子,平時除了她們家人,就沒人來這兒。
老太太這是正好站在高處,才能望到,要不根本看不著。
小夥子腿長,用腿就能支住自行車,看樣子想要搭把手,托著姑娘下車。
可姑娘卻不願意下,衝小夥子伸著兩隻手,像小孩找人抱一樣,搖著頭一直讓小夥子抱她。
小夥子無奈的歎了口氣,但臉上的笑卻顯示出他極樂意。
兩條長胳膊上前一伸,就把小姑娘穩穩的抱在了懷裡。
姑娘兩隻胳膊緊緊的攀著小夥子的脖子,長腿一勾,竟然就這麼勾在了小夥子的腰上!
像小孩一樣,賴在上麵不下來。
小夥子好脾氣的托著她,還在姑娘的指使下,抱著她轉了兩圈。
等轉到秦老太太這個方向時,跟手抖著望著他們的老太太,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兒。
秦綿綿一聲尖叫,差點要從程冀北身上活活蹦下來。
還是程冀北心理素質好,不管多驚慌,也先穩穩的給她抱到地上,避免她突然蹦下來閃到腰。
秦綿綿正和程冀北鬨呢,哪對熱戀的小情侶不親熱親熱呀!迎麵就受到了老太太的眼神警告。
她一個激靈,老太太唬著臉瞟了他們一眼,撂下一句,
“還不進屋來?”
就先轉身往家裡去了。
秦老太太在外麵,一向十分給秦綿綿麵子。
不管什麼事,她從來不在外頭說綿綿。
用她的話說就是,姑娘大了都要臉麵,有什麼事留到家裡說。
秦綿綿吐了吐舌頭,心知今天真是被迫見家長了。
她瞅了一眼程冀北,欠欠的小聲道,
“冀北哥哥,你緊張嗎?害怕嗎?我姑奶奶這關可不好過呀。”
程冀北當然知道秦老太太這關不好過了,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帥孫女婿早晚也得見姑奶奶不是?
他瞅了眼還有些雀躍,好像在看熱鬨似的秦綿綿,淡定道,
“你看我像緊張的樣子嗎?”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秦綿綿在後麵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說冀北哥哥果然牛,這心理素質絕了!
然後看到程冀北走得方向,著急的喚道,
“冀北哥哥!我家在那邊,你走反了!”
程冀北一個急刹車,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繼續往秦綿綿家走。
秦綿綿在身後忍不住笑,看來在姑奶奶麵前,冀北哥哥都有些發怵啊。
秦老太太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嚴肅地看著在下邊坐著的兩個孩子。
秦綿綿抬頭望著她,眼裡露出求求的眼神,不停的給她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彆為難程冀北。
秦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唬著臉,根本不搭理她。
眼睛又去掃程冀北,挑剔又毒辣。
程冀北心裡有些緊張,但麵上卻強自鎮定,由著秦老太太打量。
“說吧,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處的對象?”
老太太沉聲問道。
“不是,姑奶奶…”
秦綿綿聽了這話,想讓秦老太太彆這麼嚴肅,輕鬆一點兒。
誰知老太太一聽她說“不是”之後,立馬瞪圓了眼睛,一掌差點把桌子拍飛,
“什麼?你倆連對象還沒處呢,就…就這樣…了?”
她的手在桌子上拍著,氣的都抖起來了。
程冀北連忙出言解釋,怕給她氣壞了。
“沒有,姑奶奶,我們處對象了!處了有一陣子了!”
他說著瞪了秦綿綿一眼,跟老太太這麼鬨著玩兒,也不怕把老太太氣到。
老太太聽了這話,麵色算是柔和了些,對著秦綿綿做了一個打的手勢,秦綿綿一縮頭。
心說還真不能跟這時代的老太太開這種玩笑,老太太是受不了啊!
有了秦綿綿這番插科打混,老太太對這程冀北的要求值已經降低了不少。
是對象總比不是對象強啊,不是對象還大庭廣眾這樣那樣,那不是耍流氓嗎?
她的眼神在程冀北身上打了個轉,沉聲道,
“說說吧,小夥子叫什麼?家在哪兒?多大年紀了?”
程冀北正要乖乖回答,就聽秦綿綿撲哧笑了出來。
“姑奶奶您這是乾嘛呀?查戶口呢?
再說了,上次他不是來過咱家,他的事兒你不是都知道嗎?”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氣的臉都拉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