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2-日常2(1 / 2)

轉過夏日便是秋天了, 南江的秋日不熱不涼, 溫溫淡淡的,是與春日一樣正好的時節。

一家子雖說也不缺錢, 但總閒賴在屋裡也不是事兒, 寧莞便在家宅的巷子口儘頭開了個小醫館, 她看診, 裴中鈺抓藥, 小裴就在一邊拿著他爹削的小木劍和七葉玩兒。

這醫館也不說賺個什麼, 不虧不盈, 權當是打發時間了。

九月城外紅楓一片, 這天傍晚, 夫妻倆關了醫館的門,牽著小裴回家去。

將在巷子裡走了一段,迎麵而來的虞家小廝忙忙行禮, 躬身作揖,道是虞夫人不知怎的暈了過去。

小裴和虞家幾個孩子玩兒得好,連著兩家關係也頗為融洽, 雖說醫館打烊, 去一趟卻也不妨礙什麼。

裴中鈺先回家中去,寧莞便牽著小裴進裡屋去, 就見虞夫人躺在床上,雙眼闔著,蹙了眉頭,虞家大郎和雙胞胎皆守在一邊。

寧莞診了脈, 笑著起身來道喜。

回家路上,小裴睜著烏黑黑的眼睛,抓著寧莞的袖子,“娘……”

寧莞抱他起來,溫聲問道“是走累了?”

小裴搖頭,兩隻小手給她捋了捋額角的碎發,歪頭靠在肩上,直溜溜地盯著她瞧。

寧莞摸摸他的小臉,“這是怎麼了?”

小裴指了指後麵的虞家,“妹妹,有妹妹嗎?”

寧莞彎眼笑道“也許是個小弟弟呢。”

小裴不大懂為什麼可能是妹妹也可能是弟弟,但他最喜歡看他娘笑了,自己也跟著笑起來,抱著她的臉親了親。

及至夜深,寧莞在梳妝台前取些香膏擦臉,裴中鈺坐在一旁,在台架子上取了根紅色的輕絹帶子,手合著與她輕攏了身後柔順散散的長發,神情專注地,繞著綰了幾轉,又打了個簡單的結。

他動作輕,癢乎乎的。

“裴夫人,看。”

寧莞將玉瓷盒放下,對著鏡子照了照,笑說道“挺好的呢。”

她沐浴完出來不久,身上是中衣,格窗半開著,清風徐徐,紅色的發帶繞著烏發落在雪白的衣襟上,顏色分明,映稱著柔和溫婉的眉眼,愈顯得人清和麗質。

裴中鈺微彎了彎眸子,指尖輕戳戳她的臉。

起身取了那條他今早上新買的輕容披帛來,攬在她肩上,這才照例到窗前榻邊。

晚間觀星賞月已然成了個習慣,除了烏雲沉沉遮星擋月的時候,幾乎日日都是這般。

寧莞往日看得認真仔細,今日支著頭,卻是有些走神。

突想起什麼,問道“裴公子,你說再給琅兒添個弟弟或是妹妹怎麼樣呢?”

裴中鈺正往杯中倒水,動作一頓,將手裡東西放下,抬起眼來。

他搖了搖頭,“不要。”

寧莞眨眨眼看向他,沒有說話,他合上窗,燭光奕奕裡,窗紙上有幾分影影綽綽。

安靜了一瞬,裴中鈺伸過手來,摸摸她的頭,抱著人回床歇息,沉陷枕被間,聲音沉緩,“裴夫人,你上次哭了。”

他就坐在床邊,束手無策。

像極了那年冬天,風厲霜寒的,人在眼前,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世是他千辛萬苦求來的,其他的都無所謂了,他隻希望她好好的,希望她高興,也希望她遠離人世間一切的苦難,裴夫人溫柔含笑的樣子,是他見過的,最好的模樣。

他垂著眼簾,掩去了半簾視線。

寧莞觀他臉色,心有疑惑,思緒一轉卻也沒說什麼,看了看床頭掛著的香囊,舒眉淺笑,“好,聽裴公子的,那香囊就不取下來了。”

裴中鈺低低嗯了一聲,半闔上眼,餘光虛虛瞄著被麵兒上的淡青色繡紋。

寧莞看他悶著不吭聲兒,湊近去輕蹭了蹭額頭,語聲柔柔,“裴公子?”

裴中鈺微睜開眼。

寧莞支起身,又細聲道“怎麼突然像是不開心呢?”

裴中鈺直直看著她,搖搖頭,環著人抿了抿唇,輕言道“沒有的,隻是在想些事情。”

寧莞端詳片刻,見確實沒什麼異色,這才彎彎眼。

……

南江和京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地方,這裡白日繁盛卻不喧躁,晚間安寂卻不冷清。

趁著秋日未到,一家子隔三差五會租了畫船,在繁星燦燦的時候,幽幽清夜,川河浼浼,順著南江水,慢悠悠穿過南江橋。

小裴抱著兔子,一手捏著軟糕,學七葉一聲一聲地呼呼叫,或是蹬爪爪,給他順順毛兒。

天氣涼快了,七葉精神頭也足了,甩著尾巴,也樂意陪小崽崽玩鬨。

寧莞和裴中鈺就在他們一側,仰躺在鋪了層厚絨毯禦寒的船板上。

漁火徹夜不眠,點點的光簇,映著粼波浮萍,在這一方最溫柔多情的水天星河裡,顯得璀璨而爛漫。

他們是興平二十五年離開南江的。

這年小裴剛滿五歲,夫妻兩人便商量著什麼時候可以到處走走了。

南羅北岐也沒有什麼邊禁令,都是可以去的,無論怎麼說,多見識些比困於一方要好得多。

正巧那幾日,虞家老爺出了事兒。

問起是怎麼回事,聽人說了才知道這事情原由來。

他們此為南江,過了南江以南便是鶴城,出了鶴城地界,再以大河為限即是另一國南羅了。

南羅與大靖關係不錯,虞家老爺多年經商,來往兩地,日前壘了貨物歸家,卻不想在葦連山那一脈叫一窩土匪截了道兒。

這截了貨還不算,連帶著人也被拉到了土匪窩裡,寫了一封書信來叫虞家拿錢去換人。

獅子大開口,足足要一萬兩。

虞家雖是小富戶,搜刮完地皮,加上十年積蓄也拿不出十之二三來,這哪裡是要銀子,這是要命呐。

不敢報官,又拿不出東西救不回人,虞家諸人可不急得暈頭轉向。

在虞家老仆婦抹著眼淚,“天殺的,怎麼就遇上這樣的事。”

寧莞到底是個外人,聽來聽去,一時也不好說什麼,隻溫言安撫,晚間回去,用飯與裴中鈺道起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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