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窗外瓦頂上雪花簌簌的聲響,在漆黑的夜裡,他輕撫了撫她的長發,緩緩說道“沒關係,裴夫人是大夫,生病也會治好我的。”
寧莞湊到他耳邊,不由笑道“話說得好聽,分明嫌那些衣裳臃腫又不好看的,是不是?”
彆說,她家裴公子還挺在意形象的。
裴中鈺聞言沉默片刻,埋在她脖頸間低低嗯了一聲。
寧莞忍俊不禁,兩人又說了些話,才沉沉睡去。
她做了個夢。
順著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在一片朦朧月色籠罩裡,她見到了一個人。
亞麻色的長裙,齊腰的黑色長發,分明是早埋藏在久遠記憶裡現代的穿著打扮模樣。
對方似乎左顧右盼的,似乎有些驚慌,看那眼眸輕水柔柔,行動弱柳扶風的,即便穿著現代化,也是風流秀曼。
寧莞步子稍停,這莫不是原主吧?
心思一過,她舉步上前去,對方一見她,是又驚又駭,緩了半晌才小心問道“姐姐便是帝都寧家的那位?”
寧莞微微含笑,“你是盛州寧家的。”
對方舒了一口氣,細細端量。
兩人便坐在路邊的石凳兒上,一言一語,說起事情來。
寧莞對現代的事情不大感興趣,她的父母說到底就是有血緣的陌生人。
至於朋友,多是多,玩兒得好的也有,但於她而言,時間隔得太久,也實在生不出多少惆悵。
隻不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原因,兩邊時間竟不對等的,大靖這邊都好幾年了,現代卻才過了一兩天。
寧莞倒也不在意這些,一時這奇怪的夢也沒有醒來的意思,便乾脆和對方說起大靖這一兩年的一係列事由。
從寧家滅門的水風嵐,說到寧沛年紀輕輕就中了舉,又再談起芸枝的婚事,寧暖在正安書院的修習。
“寧莞”聽罷百感交集,既驚且喜。
不管這夢是真是假,但總歸心裡是安穩幾分了。
看她眼中含淚,寧莞柔聲安撫道“你放心,他們都過得很好。”
她又替她擦了擦眼淚,眉目溫溫,唇邊含笑,“你也好好過日子吧,想怎麼過就怎麼過,瀟灑些,也不必過分在意他人的眼光。”
寧莞說完,卻見對方愣了愣,一抹眼睛,撲進她懷裡,大哭道“姐姐,你真是像極了我的母親。”
已經好久沒有人跟她這般說話了,自打母親死後,如此輕言軟語的溫聲撫慰,就是在夢裡也不曾過的。
寧莞“……”雖然這年年歲歲加起來,做祖母的年齡都有了,但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寧莞搖頭甩去胡思亂想,微微斂去神色,輕拍了拍她的肩背。
兩個人就這樣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上月亮隱去,光色大亮,眼前一白,寧莞輕唔了一聲,待再有知覺,意識回籠,抬起眼簾一看,窗外已然是亮堂堂的一片了。
時候不早了,她也沒多糾結於一場夢中之事,想著小裴快醒了,灶房廚娘也該要做好早飯了,便掩唇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
看向仍然悶在被子裡的丈夫,輕咦了一聲。
裴中鈺有練劍的習慣,一向起得早,往日她起來的時候,他都該練完幾場渾身熱乎乎地回來了,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她溫聲喚道“裴公子?”
裴中鈺聞言睜眼,聲音有些發沉,“裴夫人……”
寧莞一看他臉色就知不好,探手去摸了摸他的臉和額頭,果真起了熱,燙得厲害。
昨晚她睡得熟,夢也做得沉,整個晚上挨在一起竟也一點兒沒發覺。
她把了把脈,又忙起了身來,先倒了碗溫水給他喝了,說道“昨晚還說呢,儘應了不好的事兒。”
裴中鈺將水喝了,又躺回去,定然望著她,病熱中兩眼看起來有些迷茫茫的。
寧莞看得又心疼。
裴中鈺發燙的掌心貼了貼她的臉,又順勢輕拔去她髻間剛剛簪好的發釵,手指穿過散下的長發。
聲音因病微啞,“裴夫人,我們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寧莞合攏他的手,脫了鞋,又到床上去,攬手半環著腰,笑意緩緩,“好,聽裴公子的。”
屋裡碳火燒得正旺,兩人也沒再說什麼。
早起的小裴洗漱完,照例背著自己的木劍,兩手抱著自己的兔子,他探進頭來歎了一口氣。
爹又撒賴了。
看吧,他娘都快把他爹寵壞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