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終相見
降穀零當然知道那個少年身上有秘密。
當年在餐廳中的那次偶遇,他和諸伏景光通過沒來得及拆下的竊聽器,意外地聽到了兩個同期和少年之間的對話。
儘管那三人都非常謹慎,即使是在相對密閉的環境中進行的私下談話,措辭也十分小心,沒有透露出過多的信息,但是諸如“被凍住的炸.彈”、“那座塔”、“國常路老爹”之類十分讓人在意的零碎情報,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還是聽到了一些。
好奇於少年“鬆田陣平救命恩人”這一身份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兩人原本是打算結束那天的行動後回去想辦法調動一部分公安權限,稍微探查一下這背後的隱秘,但是後續又聽到的某些東西,讓兩人暫緩了這個計劃,決定等到他們的處境變得再安穩一點,能夠分得出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再去將之推行。
隻可惜那之後沒過多久,諸伏景光就身份暴露,被組織下令“處決”。
作為與他有過合作的組織成員之一的降穀零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懷疑,加之諸伏景光“屍體”的離奇消失,更讓這整件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陰影,也因此,降穀零在那之後不久便被調離了日本,派往歐洲進行活動。
遠離公安大本營所在的島國,最初又因為受到懷疑的關係沒少被明裡暗裡地各種監視,降穀零與自己人進行聯絡時自然慎之又慎,隻有遇到十分重要的情報需要傳遞時才會開啟聯絡,所以也就更加沒有機會拜托自己的聯絡人風見裕也進行這方麵情報的調取。
所以直到現在,降穀零也不知道名為澤田綱吉的少年身上隱藏著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而此時此刻,也沒有時間給降穀零再為這充滿“驚喜”的重逢而再次瞳孔地震了。
隨著諸伏景光的呼喚,額頭和雙手燃著著火焰的少年沉穩地應了一聲,緊接著抬起一隻被火焰包裹,佩戴著奇異手鎧的手——
耀眼的橙紅火焰霎時間從他掌心奔湧而出,命中了諸伏景光此前刀鋒所指,而降穀零在那裡除了一片空氣,再看不到其他的所在。
“——!!”
一聲似是尖嘯,又似是悲鳴,尖銳而刺耳的鳴叫聲驟然響起!
降穀零被這聞所未聞的尖聲鳴叫激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體素質極其優秀、平衡感極佳,他險些直接一頭栽倒在樹叢之中。
勉強穩住身形,降穀零下意識抬手捂住耳朵,卻不防伴隨著這聲鳴叫,之前才稍稍平息了一點的狂風又再度吹起,而且這一次,這風比之前來得更加狂烈,仿佛要將降穀零身靠的樹木都連根拔起一般。
猛烈的風聲中,那響得降穀零眼前一陣陣發黑的鳴叫聲倒是停下了。
頂著狂風,強忍著眼前時不時如幻覺般閃現的大片大片的黑斑,降穀零艱難地探出頭,再次朝坡底望去。
隻見那片空地之中,隱隱成對峙之勢的兩撥人在這猛烈的狂風中竟是巋然不動,即使是那個銀色頭發的小女孩,也隻是牽著那紅發男人的手,麵色平靜地站在那裡,連發絲都沒被這狂風撫亂分毫。
降穀零:“…………”
作為以頭名成績從警察學校畢業,一入職便直接進入了警察廳警察局警備企劃課,若不是被派進黑衣組織臥底,眼下說不定都已經坐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職業高度的精英中的精英,降穀零當然不遲鈍。
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雖然自己肉眼觀察不到,但應該有某種類似防護罩的東西在那女孩身邊張開了,將她嚴嚴實實護在其中,任狂風吹拂,也不能使她受到絲毫傷害。
再看看那個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是那麼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甚至還打了個嗬欠,看上去隨時可能站著睡著,同樣發絲分毫不動的紅發男人……
看來張開了那個自己看不到的“防護罩”的人,應該就是這個男人了。
降穀零想。
這個男人是特彆的。
除了他的身邊,其他所有人——哪怕是降穀零肉眼可以觀察到的唯一一個疑似超能力者的澤田綱吉——都多少受到了狂風的影響,身上的衣服或者頭發都不同程度地有被風吹動。
隻有那個紅發男人和被他牽著的銀發女孩身周,風平浪靜,仿佛連狂風也無法觸及。
這到底……
正凝神思索之間,降穀零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破空聲,下一秒,他藏身其後的大樹從腰部的位置猛然裂開,竟是被狂風硬生生吹斷!
而正當他即使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驚,長年神經緊繃的臥底生活中鍛煉出來的優秀危機應對意識也還是讓他反應迅速地第一時間翻滾著躲開了正朝著自己砸下來的樹乾,並且巧妙地藏進了旁邊的另一道樹影之後的時候,降穀零眼角的餘光,驀地捕捉到了一抹藍色……
金發青年訝然瞪大眼睛,隻見剛剛還遠在坡下的諸伏景光此刻竟淩空踩踏在“空氣”之上,飛身躍上了矮坡,手中長刀寒光凜然,劈頭斬向半空!
刀刃在斬到一半時忽地頓住,就像之前那“看不見的防護罩”一樣,諸伏景光手中的長刃似乎也斬到了某種降穀零看不到的東西,伴隨著極輕的一聲“噗”的輕響,一陣淒厲的鳴叫聲猛地在空中爆開——
“噍——!!!”
不同於之前如同風聲般讓人辨不清真響的鳴叫,這一次,或許是因為就在極近的地方再次聽到這鳴叫聲,降穀零的耳朵自動分辨出,這似乎是某種禽類的鳴叫。
可他翻遍腦海,都找不出在自己的常識庫裡,哪一種禽類會發出類似的鳴叫。
但是降穀零想,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伴著收刀入鞘的動作,輕飄飄從半空中翻身落下的諸伏景光,此刻已經落在了降穀零身前不足三米遠的地方,正一臉錯愕地低頭,向著藏身在樹影中的金發青年看來。
兩人的目光隔空交彙的那一瞬,身周的時間和空間,仿佛都靜止、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