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隻有三個人知道或猜得到,玄奘肯定不會亂說的,另兩人……韋挺、杜如晦,正巧是這兩個態度。
李善無精打采的開始抄寫經書,杜如晦這廝也太小肚雞腸了吧,不過隻丟了點麵子,居然背後如此毀人不倦!
要讓杜如晦知道李善這麼想……他在李世民麵前可是客觀的很,甚至還替李善說了好話的。
“大郎,又有貴客來求經。”
這次來的是小和尚。
李善抬頭看去,十七領來的那人三十上下的年齡,皮膚黝黑,短打衣著,下人打扮,因驚訝而張的大大的嘴巴令人生厭。
李善丟下筆,撿起剛剛寫好的謎題遞給十七,“送去吧。”
等十七蹬蹬蹬跑遠,那人才壓低聲音嗬斥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朱娘子呢?!”
“為何還不回嶺南!”
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刺耳,李善心中暗歎,咱們就不能橋歸橋,路歸路,等到我有把握了,你再上門?
“繼續喊,大聲點。”李善慢條斯理的說:“時常有人來求經,又正巧今日寺中有幾個世家子弟,若是旁人聽到,我自然要好生解釋一番。”
“到時候,自然有你的好處。”
那中年人聽了這話麵色陰沉卻也惶恐,突然往外走了幾步看了兩眼,才回身訓斥道:“你好大的膽子,郎君命你回嶺南,你居然敢如此……”
李善認得這人,是母親朱氏過門帶來的奴仆吳忠。
半年前,一行人自嶺南啟程北上,半途中在襄州朱氏患病修養,而李德武聽聞裴淑英至今未再嫁,即刻急奔長安,拋妻棄子,當時陪著李德武急奔長安的就是吳忠。
李善難以控製胸中噴湧而出的憤怒,難得尖酸的嘲諷到:“破鏡重圓,乃是佳話,拋妻棄子,亦能揚名。”
“你想怎樣?”吳忠聲音有些顫抖。
“我想怎樣,我想怎樣……”李善喃喃低語,低不可聞而又令對方毛骨悚然的笑聲漸漸傳來。
如今卻要問李善……你想怎樣?
這讓李善如何不氣極反笑?
李善儘量保持鎮靜,抬頭看了眼吳忠,皺眉細思片刻後突然笑了,“裴氏不知他在嶺南有個兒子。”
看著臉色大變的吳忠,李善嘿嘿笑道:“正該如此,若不如此,裴氏如何肯容他攀附!”
對與裴氏重歸於好的李德武來說,對於寄希望裴氏撐腰而身登高位的他來說,有沒有兒子,是有著本質的區彆的。
裴淑英是裴世矩獨女,她能忍受自己日後兒子之前還有個嫡長子?
獨守空閨十多年,好不容易破鏡重圓,生下的兒子卻不是嫡長子,真的忍得下這口氣?
就算裴淑英忍得了,裴世矩呢?河東聞喜裴氏呢?
對於未來,李善沒有明確的打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現在需要苟一段時間,發育的差不多了再揚名,再接著出仕……那時候應該是貞觀年間了,立足腳跟再試著能不能完成母親的心願,讓渣爹來個馬前潑水。
目送叛奴悻悻離去,李善提起筆,一筆一劃的重新抄經,心裡卻不自覺的在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沒想到這麼快……河東裴氏這塊巨石已經隱然可見。
不過至少這會兒李德武這廝是不敢讓裴氏知道他有個兒子的消息的,李善暫時不用直接去麵對河東裴氏。
李善在心裡想,接下來一段時日,自己還是不要進長安的好,朱家溝距離長安隻有半個時辰馬車的路程,裴氏是不敢大動乾戈的,隻要不撕破臉,朱家溝又受東山寺庇護,短期內應該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