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帶著十幾個人等人圍上去,石頭手持弓箭站在外圍,抽冷子放箭。
郭樸看了會兒,撿起一塊盾牌,盾牌不是為了抵擋那些漢東王親衛,而是為了那條已經狀如惡鬼,不分敵我的大漢。
“嗡……”
一聲鈍響,槊頭狠狠擊打在盾牌上,雙手持盾的郭樸自以為已經夠謹慎了,卻沒想到,一股巨力將他擊得腳步踉蹌,要不是旁邊的範十一扶了把,一個不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廝好大的力道!”周趙嘖嘖驚歎,“如此悍勇,世間罕見!”
李善對這個……呃,不太懂,個人武力在後世基本已無用武之地了,他從小到大打戰……不,打架靠的也不是力氣大,而是下手狠。
不過兩個多月前在朱家溝,郭樸帶甲持刀在巷子裡搏殺,手刃九賊是李善親眼目睹的,隻對比一下就知道這漢子的能耐了。
不多時,劉黑闥的那些親衛要麼被砍翻,要麼棄械跪地,而那漢子也不知道是殺的瘋魔了,還是血糊了眼,還在持槊進擊,郭樸連連嗬斥都沒效果。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個女子的高呼聲,“大郎,大郎,你娘她……”
持槊下劈的蘇大郎僵在當地,範十一沒收住手,隻勉強轉向,刀刃在對方肩頭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似乎感覺不到疼,蘇大郎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手抹去臉上的血,狂奔向聚攏的人群。
“娘,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陡然響起,郭樸等人收起刀,默然無語。
一位老者步履蹣跚的走過來,行禮道:“謝過諸位救命之恩。”
“劉黑闥引突厥寇河北,禍亂鄉梓。”和其他人不同,李善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同情,隻淡淡道:“我等隻是路過借宿,恰逢其事罷了。”
老者掀起衣袖擦拭著臉上的淚痕,舉止頗為雅致,“這番更要多謝,還請尊客暫歇,明日一早……”
說到這,那邊蘇大郎憤怒的拖著被捆著的黃發青年,吼道:“今日若母親不幸,某親手取你心肝為祭!”
黃發青年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隻知道胡亂道:“我父,我父……”
走到近處的李善瞄了眼地上的婦人,胸口中箭,衣衫上滿是紫黑色的血跡,塗上去的藥粉藥膏似乎起不到什麼效果,看這模樣,十之八九一命嗚呼。
一旁的郭樸、範老三聽了幾句,前者湊到李善耳邊,“提到了左仆射,好像是劉黑闥左仆射範願。”
李善迷茫的眨眨眼。
範願?
那是誰?
“竇建德舊部,去年便是此人為首,擁劉黑闥上位,沐猴而冠為左仆射,洛水大戰後隨竄突厥。”範老三解釋道:“地上那廝似乎是範願長子。”
李善有點意外,但隻隨意點點頭,反正不關咱們的事,借住一宿,明兒一早繼續跑路……而且範願長子失蹤,說不定會派人馬來搜這一片。
這時候,外頭朱八、趙大等人都已經回程,三個突厥人被綁著丟在地上,朱八抱著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交給村民,低頭看了眼垂死的婦人,不由驚呼一聲,“胸口中箭,大郎,快來救……”
“住口!”
低聲嗬斥朱八的是周趙,他臉色慘白的一巴掌扇在這廝的腦門上。
周趙其實在朱家溝地位不高,朱八眼睛一瞪正要發火,眼角餘光卻掃見了麵無表情的李善。
地上這婦人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了,要不了多久就要一命歸西……雖然按理說,若有人診治,即使救不回來也不至於被埋怨,但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