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邑王過譽了。”
“絕非過譽。”李神符正色道:“突厥騎兵進逼雁門,懷仁膽略無雙,力主出戰,挫敵銳氣,難怪得陛下青眼。”
李善臉上的表情……一笑跟哭似的,他哪裡聽不出來,李神符這是借自己往劉世讓臉上摔耳光呢。
果然,還坐在那兒的劉世讓臉色鐵青,李高遷大敗,馬邑難保,這意味著自己起複以來所得到的全都在一夜之間消逝。
能怪誰呢?
怪和自己互相飽以老拳的李神符?
怪奉自己軍令出兵的李高遷?
還是去怪前日急奔崞縣送信的李懷仁?
總不能怪自己吧?
嗯,倒是可以怪突厥……無聲無息了將近兩個月,居然在十月份突然大舉出兵,頡利可汗的腦子是進水了嗎?
不過,現在劉世讓還沒這心情,跪在麵前的曹船佗,坐在下首的李高遷正在逼宮呢。
“縱使突厥來犯,也必要保馬邑不失!”李高遷厲聲道:“某願領兵出塞……”
劉世讓嗤笑道:“再度棄軍先逃,下次你可未必能逃得一命!”
李高遷猛地一拍桌桉,“朔州總管遣派部將求援,難道宜陽縣侯要坐視不管?!”
李神符笑吟吟道:“突厥南寇,徒以馬邑為其中路耳。”
劉世讓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句話是他當日麵稟李淵親口所說的……突厥南寇,借道馬邑,這是安定河東的根本之策。
如今馬邑遭圍,你劉世讓難道不肯出兵?
劉世讓冷笑道:“襄邑王若有意,可引兵出塞。”
李神符大笑道:“難道不是宜陽縣侯得聖人授意經略馬邑?”
“本王任並州總管,可不是代州總管!”
兩句話像兩記耳光扇在劉世讓臉上,從權責來說,救援馬邑是劉世讓的責任,和李神符是不相乾的。
李神符後一句話刻意提到代州總管,那是赤裸裸的嘲諷劉世讓……突厥大舉來犯,馬邑丟了,即使複設代州總管府,也輪不到你了。
站在一旁看熱鬨的李善大是無聊,他當然看得懂局勢,李高遷力主出兵救援馬邑……棄軍先逃,必然問責,若能保住馬邑,他才能免除爵罷官的下場。
但數萬突厥並苑君璋所部圍困馬邑,劉世讓隻要腦子不進水,就不會出兵,馬邑如今已經是孤城了,苑君璋全力攻城,周邊突厥大軍虎視眈眈,出兵這是送羊入虎口。
更何況,雁門守軍幾乎都被李高遷葬送了,若要出兵,隻能是劉世讓領麾下出塞……到那時候,雁門這邊必然是李神符接手。
若是劉世讓戰事不利,李神符會伸出援手嗎?
高滿政讓部將曹船佗求援,劉世讓都不肯見,還是李神符、李高遷帶著曹船佗闖進來的……明晃晃的意思擺在這兒了,馬邑求援,劉世讓頓足不前。
這個鍋,李高遷要逼著劉世讓一起背,李神符恨不得讓劉世讓一個人背,為此還特地將李善從被窩裡叫起來。
李神符側頭看了眼李善,“馬邑求援,懷仁以為,應當出兵嗎?”
睡眼朦朧的李善回複了個大大的哈欠……論耍賴皮,我也是把好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