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敘了一遍後,李善笑著說:“北地不比山東,但亦有特產,世伯回朝,還請……”
崔信越聽越不是味兒,拉著臉說:“此套茶具出自邢州窯,精美絕倫,乃是某母親當年笄禮贈品。”
李善眨了眨眼,一時沒聽懂。
崔信冷笑兩聲,繼續道:“若是懷仁有意,當以厚禮賀笄禮。”
這次李善聽懂了,無語的看著崔信……女子及笄需行笄禮。
《儀禮.士婚禮:“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
同時《禮記.內則有雲:“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也就是說,女子要麼出嫁前行笄禮,要麼到十五歲行笄禮……崔信這個寵女狂魔指的肯定不是前者。
咳嗽兩聲,李善強行將話題轉到正事上,此去馬邑,看似沒什麼礙難之處,但也不是一點風險都沒有的。
崔信聽李善介紹如今朔州、代州的局勢以及苑君章的態度,突然問:“劉世讓為雁門守將,為何要一並去馬邑?”
李善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間傳來王君昊的傳報聲,“郎君,宜陽縣侯來訪。”
“讓他進來。”李善眉頭挑了挑,“世伯安坐就是。”
按理來說,劉世讓爵封縣侯,身為雁門守將,又是長者,彆說李善了,就是崔信都應該出門相迎。
頭發花白的劉世讓大門入內,視線在崔信身上掃了掃,遲疑了下才徑直開口,“崔舍人此去馬邑,某願率兵護佑左右。”
“嗬嗬,嗬嗬。”李善輕聲兩聲,“此去馬邑,在下隨行,欲以臨濟縣侯護佑崔公,無需勞煩劉公了。”
劉世讓的視線轉到了李善身上,沉默下來,他知道,馬邑失陷,自己很難逃脫朝中問罪,前途渺茫,而渺茫的希望就在李善身上,如果能借招撫苑君章而有所作為,自己才有可能……
“若無他事……”李善拖著長長調子送客。
崔信無語的看著這一幕,你明明打定主意將劉世讓帶到馬邑去,如今卻擺出這幅模樣……此子倒是能裝腔作勢,自己日後要小心一二,嗯,可以說給女兒聽,以後多個心眼。
劉世讓的性子,那是至死不悔,但如今被逼入絕境,終於肯低頭了,他突然向著李善鄭重一禮,“願護佑館陶縣公往馬邑。”
“過了,過了。”崔信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扶起劉世讓,“宜陽縣侯奉命經略馬邑,此去招撫苑君章,自當隨行。”
“世伯……”
崔信回頭瞪了眼李善,“閉嘴!”
劉世讓直起身卻還是沉默無語,隻盯著李善……他知道,李善雖然年輕,卻心機深沉,更是主事人,此事非他親口允許不可。
李善端起精美的白瓷茶具抿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劉公奉聖命守衛雁門關,如何能擅離職守……”
“咳咳!”崔信用力咳嗽兩聲。
李善歎了口氣,“劉公奉聖命經略馬邑,若要隨行亦可,但不得攜親衛。”
“單騎一人。”劉世讓神色不變,“多謝縣公。”
目送劉世讓轉身離去,李善冷笑道:“算他識趣,若今夜不來,他日難逃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