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逃一刀?”
崔信不悅的看著李善,“宜陽縣侯為雁門守將,你為代縣令,雁門關雖隸屬代縣,但向來單列,不受你所轄。”
猶豫了會兒,崔信追問道:“今日出迎, 夜間宴席,你均為首……”
李善盯著跳動的燭火,隨口道:“如今雁門,雖有劉世讓奉命守關,雖有江夏郡公李高遷,但上下皆唯小侄之命是從。”
崔信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眉頭緊鎖,“依陛下寵信, 肆意妄為, 非臣子之道。”
崔信以為李善是憑借李淵的寵信,平陽公主為靠山在代縣稱王稱霸呢。
“世伯有所不知。”李善長長歎了口氣,將這半年來的遭遇大致描述了一遍。
靜靜聽著的崔信臉頰上肉時不時跳動一下,他沒想到局勢如此的複雜。
劉世讓對李善的疏遠,李善不得不借重把守雁門關的李高遷。
李高遷和劉世讓之間的恩怨,馬邑大捷後的大敗,苑君章去而複來。
襄邑王李神符和劉世讓之間的深仇大恨,以及後者對代州總管的期盼,和李神符、李高遷的阻撓。
偏偏劉世讓為人倨傲,性烈如火,聽不得些許意見。
突厥、苑君章、李神符、李高遷、劉世讓……夾雜在這麼多股勢力之中,李善不可能獨善其身。
崔信忍不住在心裡琢磨,和其他人相比,李善是勢力最弱的,而且朝中還有裴世矩這個死敵在盯著。
但沒想到,麵前這個青年卻悄無聲息的做了最多的事, 出塞通商探查軍情, 守雁門關擊退突厥追兵,大遷人口使苑君章來降。
在淮陽王李道玄率軍入駐代州之後,李善掌控了代州,掌控了雁門關,將劉世讓完全架空。
此前崔信驚異於李善學識駁雜,戰場謀略,才高八鬥,沒想到李善在這方麵也有如此手段……看看他的對手或盟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從推功劉世讓,與李高遷結盟,再之後架空劉世讓……這些與李善自身的謀劃環環相扣。
崔信在長時間沉默後低聲道:“劉世讓真的會降突厥?”
“誰知道呢。”李善若無其事的說:“無奈襄邑王、李高遷逼迫太緊,而劉世讓朝中無援,已是四麵楚歌之境……所以,小侄早早就安排妥當,先後以闞棱、薛忠領軍。”
“劉世讓會不會降敵,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是劉世讓舉關而降,小侄有沒有製敵的手段。”
崔信恍然道:“所以你讓淮陽王後日親自坐鎮雁門關。”
“往馬邑招撫苑君章, 小侄如何敢將劉世讓留在雁門關?”李善嗤笑道:“劉世讓久在河東,舊部頗多,若是今夜未有此行, 小侄後日啟程前,必先下手囚之!”
“就算有劉世讓舊部欲舉事,道玄兄必能掃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