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南撤比雁門關那次要好很多,雖然是連夜摸黑南撤,但至少後麵沒有突厥騎兵舉刀殺來,所以還算順利。
但駐守在陽曲縣以及河莊關的代州軍、並州軍的步卒萬餘,速度並不快,船隻也裝不下多少步卒。
九月二十八日,突利可汗發現了唐營的異常,發現唐軍已經南撤後,立即親自率兵追擊,在陽曲縣以南三十裡處追上了部分唐軍步卒和掩護的千餘唐騎。
連續被突利可汗攆著屁股追殺的李道玄心裡都要滴血了,他指揮步卒依汾水列陣,陣型有些像偃月陣,也有些像卻月陣。
昨日還能完美承受突厥攻擊的唐軍失去了戰車的遮蔽,突厥騎兵時而以箭雨覆蓋,時而提速衝陣,雖然李道宗率兵來援,榆次、晉陽兩地也出兵了,但突利可汗手中的兵力還是占了優勢。
而且位處太原腹地,大都是平原,騎兵的優勢太大了,突利可汗分兵對峙李道宗,同時猛攻被堵在汾水邊的唐軍,李道玄率軍酣戰至黃昏時分,終於被突厥擊潰。
唐軍四散逃竄,被突厥騎兵輕鬆的一個個砍翻戳倒,不少唐兵不得已跳入汾水,少部分被船隻救上,其餘的隻能寄希望能遊過汾水……但突厥人就站在岸邊,搭弓放箭,渾濁的河水很快夾雜著血色,一具具屍體飄在了河麵上。
一場慘敗,突圍逃回晉陽的李道玄身負六創,麵對堂弟李道宗的安危,從呆若木雞到嚎啕大哭,最終暈眩倒地。
十天之前,代州軍還是天下強軍,坐擁五萬餘大軍,而現在,騎兵倒是還剩下幾千,畢竟兩刺南撤,騎兵速度快,但步卒大都潰散,隻剩下兩千多了,也就是說,代州軍在十日之內,折損了至少八成的兵力。
雖然不可能都被突厥殺戮或俘虜,但沒了建製的那些唐兵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很容易就會被突厥各個擊破,這如何
不讓李道玄痛心疾首。
雖然知道兩次慘敗是源自於兩次南撤,前一次是因為龐玉失守飛狐徑,後一次是李道宗沒能提防突厥偷襲石嶺關,但李道玄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至此,局麵恢複到了幾年前李善赴任代地之前的局麵了,唐軍以重兵固守晉陽、榆次一線,但這一次突利可汗不會再像當年的頡利可汗那樣坐在忻州,指揮麾下去劫掠各地。
這一次突厥的南侵,是帶著濃重的政治意味的。
李道宗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神色雖然平靜,但帶著濃濃的愁意,“讓道玄養傷吧,稚圭照料一二。”
“是。”前不久才被李善強行送來太原的張文瓘應了聲,回憶當年在代州時期的所見所聞,也不禁心傷,等戰報入京,代地殘破,一手組建的代州軍雖然還沒全軍覆沒,但也好不到哪裡,懷仁兄必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