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定策(中)(1 / 2)

初唐崢嶸 狂風徐徐 7476 字 6個月前

相對來說,尉遲恭在天策府的地位很特殊,這種特殊不是因為他是降將的身份,類似身份的在李世民麾下數不勝數,也不是因為他曾經三番兩次在陣中護佑李世民,類似的事也不是他獨一份。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尉遲恭曾經在夏縣斬殺永安王李孝基。

李孝基不是唯一戰死的大唐郡王,但卻是大唐第一位戰死的郡王,最為關鍵的是,李孝基是李淵的堂弟,兩人自小交好,在李唐宗室中名望頗高。

李孝基死後,李淵廢朝三日,痛哭流涕,所以這直接導致了李唐宗室對尉遲恭的排斥,類似的情況天下獨此一份。

事實在曆史上,尉遲恭後來與李道宗、李孝恭、李神通都發生過激烈的衝突,甚至李道宗的一隻眼睛都被尉遲恭打瞎了。

而就在一天前,尉遲恭參與平叛又親手砍下了廢太子李建成的頭顱,所以現在大家都公認,這位狠人是太子麾下第一大將,秦瓊都要讓他一頭。

所以,在看見尉遲恭向端坐上首的李善行禮的時候,秦瓊、蘇勖、竇師綸都詫異,這位除了在太子殿下麵前,向來是個沒規矩的……就連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都拿他沒什麼辦法。

“想必沒能得手。”李善歎了口氣。

“倒是個能鑽的!”尉遲恭一臉的晦氣,“正好範十一查探前路回程,汫陽縣西北十餘裡處,夾擊之下,突厥再潰,但都布可汗不知摸黑逃去哪兒了。”

頓了頓,尉遲恭懊惱的說:“當日回京,就應該將張寶相帶上!”

竇軌、溫彥博都連連點頭。

張寶相現在是出了名的福將,李善三破突厥,竇軌覆滅梁國,都是張寶相咬住了頡利可汗、梁師都。

就連去年涇州一戰,突厥潰敗,張寶相留後是最後一批北上的,就這樣也能一頭撞上突利可汗……這些往事在軍中流傳頗廣,尉遲恭前段日子出任延州道行軍副總管,自然是知道的。

尉遲恭懊惱的同時,對麵的馬周看似神色平靜,甚至有些不太自然,但心中卻頗為雀躍。

雁門大捷、三破突厥、三次救駕,再加上涇州、原州、靈州三場大捷,自己錯過了多少……馬周常常在夜裡咬牙切齒的抓狂。

但熬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今天,等到了自己可以大展身手的今天。

呃,就是坐在自己下麵不遠處的常何投來的視線讓馬周略有些不自在。

馬周心想,要不要找個機會透點口風給常何……不是我非要來做間,是李懷仁那廝扣住我母親,不得已而為之啊。

馬周抬起頭,正與投來溫和眼神的李善撞了個正著……後者要知道馬周在想什麼,肯定會吐他一臉口水,明明是你自己將老娘送去日月潭的!

李善的視線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這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親信或舊部,蘇勖、尉遲恭也算是有交集的,李孟嘗雖然來往時日不長,但畢竟算是連襟,秦瓊雖然話不多,但天台山上是李善出手才救下他性命的。

算起來,也就竇師綸比較陌生,不過此人雖然是豳州刺史,但並無軍之能,李善也不放在心上。

略一沉吟,李善開口道:“首明敵情,劉仁軌你親渡黃河查探,大致述之。”

“是。”坐在最後麵的劉仁軌起身道:“十月初六、初七,都布可汗留四萬左右兵力對峙鳴沙大營,自率三萬餘騎兵渡過黃河,廣陵郡公遣派末將渡河查探。”

“十月初七夜間,臣返回鳴沙大營,薛延陀大舉南下,與突厥聯兵約莫八萬兵力,當日即攻陷涼州。”

“當夜,受廣陵郡公遣派,鳴沙大營從東、北方向出兵,末將率數十親衛,攜馬疾馳至原州,再隨百泉令一路南下抵達長安。”

“八萬左右……”竇軌喃喃道:“十月初七至十月初八攻陷涼州……”

“但今日黃昏時分,都布可汗率數千輕騎長驅直入,直抵京兆邊。”尉遲恭嘖嘖道:“隴西道隻怕已經……”

溫彥博忍不住道:“淮安王手握三萬餘大軍……”

“咳咳,咳咳。”李善咳嗽幾聲打斷,解釋道:“若隴右道唐軍主力尚存,即使胡騎繞過金城……阿史那·社爾也絕不敢輕兵冒進。”

頓了頓,李善笑道:“初戰挫敵銳氣,定方兄、敬德兄與叔寶兄,均有首功。”

“隻可惜沒能擒住都布可汗。”尉遲恭嘿然道:“也不知道這位可汗為何如此冒進……”

“那是衝著懷仁來的!”竇軌斷然道:“兵臨城下,索要懷仁……”

“他阿史那一族,何人不想要某大好頭顱?”李善放聲大笑道:“頡利可汗父子無此能,突利可汗、都布可汗先後敗北,且看看此次社爾兄不惜籠絡鐵勒,能不能取某頭顱!”

劉仁軌眼中閃爍著精芒,他清晰的記得涇州一戰,這位名揚天下的名將是如何巧妙而犀利的設謀,是如何在關鍵時刻擂鼓衝鋒。

溫彥博歎息道:“竟然一日都沒能撐住嗎?”

“不對,半日都沒撐住。”尉遲恭嗤笑道:“從蘭州金城關至岐州,即使河州、秦州空虛,隴州兵力已經南撤,但以突厥騎兵的速度,也需要半日路程。”

“隴右道不必再管了。”李善與淮安王李神通也沒什麼交情,看向李楷,“德謀兄與劉仁軌一並南下,兩位儘述靈州、原州、寧州各地。”

李楷與劉仁軌對視了眼,後者先開口道:“鳴沙大營無虞,留守的突厥兵力大約在四萬上下,不過因為駐兵靈州日久,糧草隻怕不濟,斥候回報,突厥分兵往鹽州、會州方向。”

頓了頓,劉仁軌補充道:“臨行前,廣陵郡公提及,鳴沙大營可能會出兵破敵,也有可能會渡黃河,攻薛延陀後路。”

李善點點頭,從性格上分析,張仲堅其人,心誌堅毅,行事風格有點像自己,雖迭出奇謀,也敢行險,但卻是謹慎為先。

張仲堅不會想不到薛延陀、突厥聯兵攻打隴右道的後續發展,他也知道河東戰局的急轉直下,不會毫無動作的。

竇軌突然插嘴問道:“稽胡可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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