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於空,投下萬點銀輝,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首、鮮血和失去主人的戰馬,在又一次被擊潰之後,吐迷分不得不帶著百餘殘卒向著南側山中逃去。
可惜昨日沒能成功擒殺都布可汗的尉遲恭下了決心,一路死死的咬著不鬆口,一直追出數十裡,手中馬槊高高挑起吐迷分的屍首這才罷休。
蘇定方並沒有迅速離開戰場,而是從容不迫的絞殺殘軍,他心裡清楚,即使後方的胡騎主力知道了先鋒潰敗,也不會在夜間趕來救援,自己還有充足的時間。
至於被劉黑兒、李孟嘗追殺的千餘胡騎,運氣也好不到哪兒去……或許說當他們在郿縣城外決定南下之後,命運就已經確定。
千餘鐵勒騎兵速度倒是不慢,漸漸的甩掉了追兵,但一直向北,一直向北,結果一頭撞上渭水。
事實上,李善勾畫的這個戰場是以郿縣為中心,誘胡騎南下,以南邊的太白山脈,西側的斜穀水,東側的石頭河,以及郿縣北側的渭水構成了一個數十裡的囚籠。
如果數千胡騎能有所警覺,提前展開隊列的話,或許還有逃生的機會,但當他們被李孟嘗、劉黑兒兩千先鋒破陣之後,就已經失去了機會。
千餘胡騎不得不沿著渭水向西逃竄……總不能向東逃吧,那邊是京兆,結果被已經等了很久都等得不耐煩的常何、劉仁軌逮了個正著。
一千養精蓄銳的唐騎隻用了一次衝陣,從側麵徹底瓦解了胡騎的抵抗,敵軍已經沒有建製了,向著四麵八方逃竄……真的是四麵八方,已經有胡人跳進渭水逃生。
蘇定方終於收兵了,收攏了大批的戰馬,也不再去管小股逃竄的胡騎,從容不迫的往京兆方向退去。
尉遲恭在高聲誇功,坐騎上還懸掛著吐迷分的頭顱,李孟嘗笑得很開心,在數年閒置之後,自己終於再次上陣。
劉仁軌等將校都向蘇定方投去了佩服的視線……這一戰,雖然李善提前謀劃,但能取得這樣的完勝,蘇定方的指揮能力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
不過蘇定方本人不以為意,這一戰本就是伏擊,預設了最有利唐騎的戰場,而且唐軍騎兵近七千,兵力穩穩的壓倒敵軍,完勝是理所應當的。
而接下來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此時此刻,禮泉縣外,李善終於鬆了口氣,回頭笑道:“定方兄不負所托。”
竇軌嘿了聲,看著來報信的範圖,“真的近乎全殲?”
“確鑿無疑。”範圖肯定的說:“千餘胡騎沿渭水西逃,趙國公提前設下伏兵,渭水河中滿是屍首,百不存一。”
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來,李楷笑吟吟的讓李善現場作詩以頌,連一直對李善不算太熱情的秦瓊都露出了笑容。
本是全軍出動,以接應蘇定方,沒想到卻迎來了一場大勝,昨日黃昏,今日黃昏,兩戰之下,敵軍損兵近萬,雖然元氣未有大傷,但這絕對不算是小虧了,至少損失了一成多的兵力。
收兵回營的途中,李善心想,明日突厥、薛延陀還敢肆無忌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