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蒙昧的時代啊。所有的種族,都在為了活命而拚死。”
豐收了。
曹生穿上黑色的盛裝,在頭骨山所在的位置,進行了琉島曆史上唯一一場漢人主持的人頭祭典。
早就隻剩下白骨的人頭被清洗乾淨,紋上彩繪,從上下齒中間灌入新酒。酒液就從沒有肉的下巴處漏出來,被接到銅碗中,然後被活人所分飲。然後,肉塊被塞進骷髏的嘴中,也從下巴漏出來,被活人所分食。
明月當空,阿生坐在篝火旁邊,輕輕哼唱土人們的歌曲:
“可憐的異族人啊,
你活著的時候是我的敵人,
如今你死了,就是我的兄弟。
我憑借自己的武力,
邀請你來到我的部族,
在祖靈的意誌下,
見證我們的友誼。
來吧,
喝酒吧,我的兄弟。
來吧,
吃肉吧,我的兄弟。
從今往後,
我們擁有同一個祖先。
從今往後,
我們共享同一個命運。”注【1】
遠遠近近的土人們,或披頭,或束發,都從駐地趕來,參加秋收的祭典。他們站立在黑夜中,一邊流淚一邊哼唱,一邊吃喝一邊哼唱:
“來吧,
吃肉吧,我的兄弟。
來吧,
喝酒吧,我的兄弟。”
這是一個盛大的告彆儀式。從今天起,與會的所有部落將宣誓放棄人祭。
阿生端起兩杯骨頭酒,搖晃到廿七身邊。廿七接了杯,望著她不說話。
“兩件事,”阿生強壓著醉意說,“第一,這種樸素浪漫的殺人文化,就讓它消失吧。”
廿七這才皺眉喝了一口杯中酒,就算祭祀用的頭骨被反複清洗消毒過,他也無法克製心頭那股惡心勁兒。“第二?”
“第二,已經束發的土人,和漢人一視同仁,不能歧視壓迫。通過了蒙學畢業測試的孩子們要送到沉島進行忠誠度考核,擇優送到南島學習。你要把他們當成潛在的學弟,可以嗎?”
廿七慢慢將酒喝完:“我儘量。”
這個時候,琉島北部的山脈中,還殘留著大約一萬左右人口的狩獵部落。他們依托地形,一直和曹家的武裝力量戰鬥到三年後,才全部接受了高雄誓言。
阿生在秋收後離開了相處十個月的琉島,再次坐船南下。在她離開時入港的,就是曹家運送新兵的海船。
廿七把琉島當成了練兵基地。凡是加入步兵隊伍的,先拿交州的土匪開鋒,然後再送到琉島高雄港鍛煉體能,與敏捷凶悍的土人進行叢林戰。傷亡不可避免,但活過半年返回南島的都成了心理素質過硬的老兵。
源源不斷的少年從學堂畢業進入家兵部隊,所以廿七打了這麼些年,從來都沒有缺過人。再打十年,他都不會缺人。
隻有越來越龐大的精兵部隊,見證著他獨守孤島的功績。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改編自電影《賽德克·巴萊》有關歌曲。
本章提到的台灣原住民風俗,可能引發文化、自由、人權、殖民等種種爭議。但考慮到部落形式下激烈的兼並和脆弱的生存能力,兩千年前的台灣島部落和如今的台灣少數民族之間沒有明確的對應關係。我無意在此醜化或影射任何一個現存少數民族。
說到底,這隻是一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