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親自給最小的曹植、曹衝量了身高,才直起身子,笑道:“許縣藏龍臥虎,想把每個人才都照顧到是不可能的。除卻在單子上的那幾家得勞煩大管家親自跑一趟,剩餘的,不如將煮好的粽子、編好的香草放學宮門口分發,你看如何?”
曹新彎了彎腰:“二公子以為如何?”
曹鑠正被一個五十多歲的高瘦老婦拉著量臂長,猝不及防被點名,脖子都差點崴了:“我?這些母親做主就好了呀?”
丁夫人麵向門外的院子端坐在坐具上,姿勢優雅地煮茶、分茶。“明年你的親事也該相看起來了,怎麼還是這個玻璃樣的心思?”
曹鑠鬨了個大紅臉,隻得刻意避過親事的話題耍潑道:“打小您一直誇我好性子,如今卻反而嫌棄起來了?果然是下頭有了弟妹,就不疼我了。這世事無常如悲風殘月,滄海桑田,人情冷暖……”
“吃茶!吃茶還堵不住你的嘴!”
一屋子的弟弟妹妹們哄堂而笑,連不懂事的兩個都跟著樂起來,小手拍得通紅。
曹鑠瞪眼,假裝凶他們:“都吃茶!吃茶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小曹植流著口水:“嘴!嘴!嘴嘴嘴嘴嘴嘴嘴……”
曹鑠:……
得了,笑聲更大了,連婢女仆婦都偷偷捂嘴了,何況主人家。在滿屋子的歡聲笑語裡,以曹丕和孫權的聲音最為突出。
“難道不是還該在城門口建粥棚嗎?”曹丕嚷嚷,“學子吃粽子,農夫流民也得有一口荷葉粥吃。去年在遼東過節的時候祖父就是這麼說的。二兄你好笨。”
孫權:雖然不好直說,但曹鑠真的傻乎乎的。
丁夫人安撫地遞給二兒子一碗涼茶。“阿丕倒是比你機靈,就是倔,還不服管教。”
曹鑠委委屈屈地接了:“母親……”我吃他的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可憐模樣看得丁夫人又是一陣愁。曹鑠這個性子,老婆還真不好挑。挑得軟和了,怕小兩口子將來被外人欺負;挑得厲害了,隻怕是曹鑠要被媳婦欺負了。
轉眼到了端午,許縣像是被菖蒲和艾葉鋪成了一座大森林。家家戶戶熏雄黃做清酒不提,街道上也是一溜的香草盆栽加人工小水渠,竹節製成的水杯飄在流水上,裡麵盛著各式小玩意兒:草葉編的蛐蛐、食指大小的香泥娃娃、甚至是去年曬乾的山楂果、杏仁核和決明子。很多連阿生都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典故,這個城市接納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口,也帶來了數不勝數的風俗。
曹丕牽著傻二哥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學宮路上,東看看西摸摸。離開了府邸,他才露出幾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天真可愛來:“二兄,快點,快點呀。顏氏鋪子還在前頭呢,你答應過我的,要給我買顏氏的畫筆。”
曹鑠心疼地握住了錢袋。“來了——你個小魔星。”
孫權也催促道:“學宮巳時要開講壇呢,我們快快地買完,快快地去聽。”
兩個兒童活蹦亂跳,曹鑠跟在後麵大喘氣:“講壇下午也有,何必——”
“等到下午,我要去看顏夫人的端午畫展。”小魔星答道,“《千裡冰封圖》,二兄你聽說過沒?”
曹鑠:“沒……”
曹丕雙手叉腰,投過來一個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那可是顏夫人帶著九大弟子,畫了兩年才成的。以遼東的霧凇林和冰河為靈感,繪製了冰封沙漠、都城、海洋,乃至百萬生靈的奇景——二叔那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這是顏夫人從寫實走向幻想藝術的突破之作。”
他搖頭晃腦,將一番話說得有模有樣的,每次遇到這類文藝向的背誦內容,曹丕就格外有天賦。他還沒有正式開蒙,除了背幾則《左傳》、《詩經》,就是喜歡畫畫。
隻可惜他說了那麼多,對著曹鑠仿佛對牛彈琴。傻二哥麵無表情,冷漠異常:“哦。”
“二兄,你除了發呆,就不能發展點有價值的愛好嗎?”
“小屁孩,你懂什麼叫有價值?”
“嘶——反正我比你懂。”曹丕在青磚鋪成的地麵上蹦跳兩下,“我會畫畫,會背詩,你會什麼?論吃,你飯量比不上阿彰;論睡,你睡不過阿權,真是愁死小弟我了……啊——孫權你乾什麼?”
“你說誰愛睡?!說誰?!曹小丕,枉費我浪費大好節日陪你看畫展,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二兄救我……救我啊~”
幾個孩子打鬨的聲音沿著長街漸漸遠去,融入來來回回的人流中消失不見了。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幾個小時後,他們將遇上一個在另一條時間線上和他們三國鼎立的人物——劉備。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我這次是真的準備複更了,有人信嗎?
太久沒碼字了,手感不是很好,有意見儘管提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