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嶠見說不動他,也就不說了。
他邁步走進沈以臻所在的房間,後者看到他來,喊了聲:“葉醫生——”
葉南嶠點頭,神色淡然地去給喬雅換藥。他之前就從周豫那裡了解了喬雅的病情,所用的藥都是最好、最先進的,加上他高明的醫術,很快就控製住了她的病情。
“你放心,她會好起來的。”
葉南嶠眸含微笑,聲音溫柔中帶著安撫。他年輕,寬和,脾氣好,醫者仁心,在救治病人時,也能考慮到家屬的心情。所以,覺得眼前憔悴落魄的少年更需要關懷和照顧。
沈以臻低下頭,語氣誠懇:“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
葉南嶠重新給喬雅換好了藥袋,等液體順著輸液管流進血管後,豔麗多情的眼眸落到了他身上。
沈以臻站在床側,正認真看著藥袋上的說明。他並不是不信任葉南嶠的醫術,隻是下意識地在意關乎喬雅的一切。她身體不好,所用的藥,他都是上心的。雖然此刻他身體也不好,左胸腹疼得厲害。他單手按在上麵,揉了揉,卻是疼的麵色慘白、冷汗不斷。
葉南嶠看到他這副淒慘模樣,微微擰眉,低聲問:“你身體不舒服?”
沈以臻點了頭,低喘了一會,如實相告:“之前跟人打了一架,胸腹、胸腹的位置被捶了下,有點胃出血。”
也許不僅僅是胃出血。
他感覺自己的傷情加重了。
正沉思著,葉南嶠已經伸出手去按他的胸腹了。他的力道很輕,才碰觸了,他便躲開了,同時,一聲壓抑的痛哼溢出唇。
這模樣哪裡會是胃出血那麼簡單?
葉南嶠眸色一凜:“跟我去拍個片子。”
應該是肋骨骨折了。
甚至更嚴重些。
沈以臻這時候也有些撐不住了,便跟著他去拍片。
這架豪華的私人飛機裡常規的醫學儀器也是有的。
結果出來的時候,沈以臻是驚諤的,他身體情況比他所想的要嚴重許多。
左肋骨多處骨折,伴隨胸腔積血。
他看著這診斷,不由得苦笑:現在他可病不起啊!喬雅還等著他照顧啊!
葉南嶠看他如同看怪物,不知道他是怎麼忍過來的,還貌似忍了好多天。
“需要儘快手術!”
他冷了聲音下達通知。
作為醫生,最看不慣這種不把身體當回事的病人。
沈以臻也知道不是強撐的時候,便道:“好。”
他們在深夜時分到達了翠鷺古堡。
彼時,葉南嶠已經通知人整理手術室、做好了手術準備。
周豫得知沈以臻的傷情,依舊表現得依舊很積極,跟前跟後詢問:“需要做些什麼?”
“先胸前穿刺把積血清理了,然後,做內固定手術。”
“哦。”
周豫聽了個半懂,也沒再問。他們經過一條長長的青石板鋪成的大道,走進了古堡的實驗樓。他看著葉南嶠推著沈以臻進了病房,身後跟著一眾醫生和護士。
快要手術了。
他神色漸漸嚴肅,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他在手術室外走了一會,忽然腳步頓下了,從懷裡掏出一盒煙。他抽出一根點燃了,卻是沒有吸,隻夾在指間輕嗅著。他沒有吸煙的癖好,一是覺得靠吸煙來鎮定情緒是弱者所為,二來是厭惡對某種東西有癮。
他是個無情少欲的人。
除了喬雅。
他想,沈以臻有多喜歡喬雅呢?
起初,他以為她會是他的軟肋,可他寧願眼睜睜看她病死也不肯轉去大醫院,隻因為大醫院可能會暴露喬雅的身份信息。
他多情也無情,這樣的人有幾分他的影子,但又有點隨時可能失控的瘋癲。他就像個難以控製的狼崽子,偏又生了一副強健凶悍的體魄。若是他身體不好呢?是不是更容易控製了?
周豫需要一個有野心又聽話的狼崽子,所以,那種卑劣的念頭一次次在腦海竄動。
隻要在手術中做點手腳就好。
手術室的門驟然打開。
麻醉師徐懷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穿著白大褂,中等身材,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小而含著精光。
“周先生?”
他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問:“裡麵的孩子就是先生這次親自去請的那位小畫家?”
既然能出現在古堡,自然是跟周豫站在一條船上。
徐懷知道周豫從事的行業,也知道他最近在尋找能臨摹“畢加索”畫作的畫家。此刻,看他這麼重視,便猜測應該就是手術室裡的那個孩子了。
周豫輕易看穿他的想法,也不解釋,隻問:“手術進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