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思越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薛露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徹底恢複冷靜。
但薛大山可就沒有她這樣的定力了。
“萬一呢?萬一真的有人看到了當初是——”
“沒有那個萬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露打斷。哪怕是在電話裡,她也小心謹慎,儘量避免提及具體的事。
“這段時間我會小心觀察試探,看看他究竟隻是聽了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麼……”最後,薛露這樣叮囑道,“大山哥你也少去混那些牌局賭局,最近花錢稍微收著點,你也看了新聞了,盛名最近形勢不太好,我這邊手頭暫時有點緊。”盛名形勢再不好,薛露的私房也不至於供不起一個薛大山,主要是對方這些年胃口越來越大,薛露想著乾脆趁機讓薛大山收斂一點,彆再那麼大手大腳。
電話另一端的薛大山頓時一個激靈,酒都醒了大半:“什麼?盛名的事態已經危急到這種地步了?我看了新聞,一切都是那個小崽子搗的鬼是吧?”誰斷他的財路,誰就是他的仇敵,薛大山說話的語氣都激動起來,“聽說那小子手上的股份特彆值錢,新聞上都說賣出去會影響楚家對盛名的控股。這些年我也認識了不少神通廣大的朋友,要不……乾脆我找幾個朋友解決了他?正好把股份都留給咱外甥!”
“彆彆彆,你什麼都彆乾!”薛露大驚,連忙攔住他,“一切聽我的,你彆亂來啊!”
這個蠢貨以為現在還是二十多年前嗎?以現在的刑偵水平,犯了事要想不被查出來可太難了。除非他那些“朋友”堅決不供出主使者!可即便如此,如今繼子“聲名在外”,一旦出事,誰不會猜到是她呢?
薛露自覺不必趟這種渾水。不到萬不得已時,她還是很珍惜自己名聲的。繼子再怎麼難纏,還不至於讓她冒犯罪的風險。
“……反正他多半隻是聽了一些虛假的謠言來詐我,大不了我忍他幾天就是了,正好摸清楚他究竟有沒有掌握‘真相’。”
掛斷電話,薛露順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一想到繼子可能連真相都不清楚,目前的所作所為其實都隻是胡亂試探嚇唬她,她原本緊張不安的心已經徹底放鬆下來。
——他想試探就試探吧,隨便他。
——現在更重要的果然還是幫助丈夫早日康複,以及替兒子處理生活中的其他煩心事,比如一直糾纏不休的方家人,讓兒子能夠專注投入到公司的工作之中。
但很快,薛露就意識到自己放鬆得太早了。
每天早、午、晚,餐桌上,走廊裡,樓梯口,甚至是花園裡,反正隨時隨地,總會有一個家夥像幽靈一樣突然無聲無息冒出來,同時幽幽冒出一句:
“這個番茄醬塗起來好像不均勻的血跡啊,二十二年前那場車禍,我就是在一大堆不均勻的血裡麵被抱出去的誒。啊,想起來了,當時我就見過薛阿姨了!薛阿姨你真的不記得我媽媽是怎麼死的了嗎?”
正在用番茄醬塗麵包的薛露:“……”
她手一抖,番茄醬沾了滿手。
“……這種白玫瑰我媽媽生前好像最喜歡了。可惜她現在看不成了。我媽媽真正的死因,薛阿姨你真的不清楚嗎?”
難得有閒工夫修花的薛露:“……”
她手一歪,剪到了自己的手指。
“……這個凶手心理素質還真強,逃了那麼多年,都被抓到了還死不認罪,果然心理素質強大才能成為優秀的凶手嗎?薛阿姨你說是不是?這方麵你最懂了嘛~”
隻是路過客廳就被攤在沙發上看刑偵劇的繼子抓住非要交流劇情的薛露:“……”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之前是誰說忍忍就好的?
這樣的日子,簡直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