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蓉蓉:……難受想哭。
“你一定……”溫蓉蓉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擠出來的,甚至帶著恨意一樣。
“給我活著回來,不然你就對不起我,我等著你!”
等著你回來把我這一袋子的血靈器給老子還回來!
但這話聽在南榮慎的耳朵裡,卻震得他心神狠狠一晃。
他看著溫蓉蓉,一時間千言萬語堵在喉間,他想問,她為何偏要和他糾纏不清,為何偏要等他一個半隻腳踏入死地之人。
但是南榮慎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運起靈氣,抬手撫在她的頭頂。
南榮慎現在什麼能給她的都沒有,唯獨這一身靈力,她好像還挺喜歡……
溫蓉蓉本來像個齜牙咧嘴要咬人的鬥牛犬,親手送出去的血靈器,卻疼得她肝腸寸斷。
但是被南榮慎突然這一撫,溫熱的氣流順著天靈蓋鑽入了身體,她渾身一軟,蹲在了地上。
南榮慎再沒有說一句彆的,翻身上馬迅速縱馬而去。
他依舊沒有回頭。
溫蓉蓉蹲在地上卻忍不住開始哭了起來。
紅煙把她給扶起來,她還是哭,哭得十分淒慘,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上了馬車,她趴在馬車軟墊上哭,紅煙給她倒水,溫蓉蓉突然驚坐起,說道,“我還是現在去要回來吧!”
紅煙哭笑不得的架住要衝下車的溫蓉蓉,“小姐不急,先喝點水。”
溫蓉蓉捧住杯子,嗓子裡發出痛恨自己心軟的哼哼聲,“血靈器啊,血靈器,我總共就做了那麼一點,給我大哥之後就剩最後一份了,我憑什麼給他啊!”
“就憑他給我烙了幾張長得像大糞壓扁一樣的餅嗎!”
“就憑他給我擠了點連糖都不放的奶嗎!”
溫蓉蓉橫眉豎眼,一把把茶杯摔在馬車的小案上,“不行,我得要回來,他又不真的是我夫君,我憑什麼管他死活,我這些年給他的還不夠多嗎!”
溫蓉蓉掀開了車簾跳下車,林仙要上前,被紅煙阻止了。
溫蓉蓉朝著南榮慎回燭龍軍的方向跑了一段,又停住,蹲下了抱住自己哭。
“嗚嗚嗚……我憑什麼這麼大方自己都沒有留。”
“嗚嗚嗚,狗東西半夜三更不睡覺散發什麼靈力,興許是想占我便宜呢!”
“嗚嗚嗚……”
溫蓉蓉像個老式火車嗚起來沒完。
等了好一陣子,溫蓉蓉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臉,紅煙這才走到溫蓉蓉身邊,問,“小姐當初耗費所有血靈石,將極品武器打造成兩份,不就是為慎公子準備了一份嗎。”
“我沒有!”
“我憑什麼給他準備,他算老幾,我那是給我自己準備的保命武器!”
溫蓉蓉豁然站起來,紅著眼睛瞪著紅煙,情緒激動地說,“你也看到過血靈器的威力,我就是給我自己做的啊,我這麼柔弱,我憑什麼因為兩個破餅就給他了啊……”
她是真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抱住紅煙,問他,“你知道那一袋子血靈器,值多少錢嗎……嗚嗚嗚嗚,我恨啊!”
紅煙拍著溫蓉蓉的後背,撫著她的背脊,“我知道,能買下十座城,但是小姐,你不需要那些,你有我們啊。”
溫蓉蓉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
紅煙又說,“沒關係的小姐,我們還有靈脈,還能賺很多很多錢,姑爺他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個什麼鬼的姑爺嗚嗚嗚……我才不養這樣的吞金獸,你說我圖他什麼啊,圖他上大糞的身高還是實心鐵水灌的腦子啊……”
“我就圖他沒爹沒娘英年早逝!”溫蓉蓉抹了一把臉。
抽抽噎噎地爬上馬車,抱著軟墊的雙目空洞地說,“但是有了血靈器,他活了,我還有什麼可圖。”
紅煙和妖奴們,早就習慣了溫蓉蓉自說自話胡言亂語,其實都能夠看出,她的內心常常同她的嘴並不統一。
就像她常常說靈脈是她的,誰也不許動,卻根本不管妖族們以靈脈進境。
她常說十宮樓的人夠多了,再收低境的小妖也根本無用。
但是無論是投奔而來的還是她遇見的境遇淒慘的,她都會給他們一個棲身之處。
溫蓉蓉在回白馬山莊的時候,抱著軟墊在馬車裡麵傷心的睡著了,紅煙給她蓋了被子,溫蓉蓉把自己都藏進被子裡,她睡覺一直是這個姿勢,沒有安全感。
無論多熱都是,除非讓她感覺到很安全,泡在靈脈裡麵,或者……昨晚。
隻不過溫蓉蓉還是恨南榮慎。
恨得一度在吃飯的時候想起他來,能把在啃的骨頭都給嚼了。
她很確定自己對南榮慎既沒有男女之情,又沒有家人親情,她見不得他死嗎?
不是。
如果他這兩年在她來海潮國之前就死了,溫蓉蓉頂多唏噓,不會很傷心。
她翻來覆去的,把自己抬抬手給出價值十座城的血靈器,這種壕無人性的做法,剖析再剖析,碾碎了細數粉末,最後得出了她為什麼這樣做的結論。
她不是圖南榮慎的色,不是愛他的人,她隻是受不了他對自己好。
他的好像他的靈根一樣,粗糙滾燙,拿在手裡坐立不安,按在頭頂,能把人的腦袋燙到漏腦漿。
不然怎麼解釋幾張餅換一袋子血靈器的事情?
溫蓉蓉得出結論,她這個人,不光撐不住大場麵,還受不住彆人的好,她以後更要少拋頭露麵,甚至少跟外人接觸。
於是剩下的日子,她都窩在白馬山莊裡麵,白天逛逛院子喂喂魚,晚上聽聽大妖們奏報各軍獵殺碧腦麟的進展,和處理碧腦麟屍首的進展。
紅煙在身邊是溫蓉蓉最舒心的,她了解溫蓉蓉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就是喝口水,溫蓉蓉咽得快慢,紅煙都能根據她的速度和表情,看出她是嫌棄涼了還是嫌棄熱了。
溫蓉蓉越發嬌貴的毛病,大部分都是她手下妖奴們慣出來的。
獵殺碧腦麟的進展非常成功,分發給燭龍軍各軍的靈器,雖然不見錢,卻是為了保住靈脈,倒是不至於太心疼。
況且這一次的新品,比較多給出去的,是出自南榮元奚的那邊。
正巧今天圖東都城那邊送來的信件,裡麵有一個木簽,是南榮元奚派人送給十宮樓樓主的。
想起南榮元奚,溫蓉蓉不得不佩服他是個天縱奇才,身為男主角覺醒沒能覺醒,老婆被溫蓉蓉這個蝴蝶的小翅膀扇得一個不見,但是他居然也在這兩年裡麵風生水起。
按理說不覺醒血脈,他就沒有太強的迷惑人心的能力,可是依舊很多妖族投奔他,靠的不是什麼主角光環,而是他有能力為這些妖族提供庇護。
原本根據溫蓉蓉書中看的,劇情描寫中南榮元奚和安欒王的勾結,是在暗地裡的。
安欒王在魔獸入城之前,走的都是閒散王爺風格,不該是現在這急功近利幾次與其他皇子暗中交鋒爭奪政權的樣子。
可是很多具體的劇情,溫蓉蓉記不清了,本來就沒有很細致地看文,現在更是又在這裡生活了兩年多,她能記住她自己是誰,沒有被這個世界某些殘酷的真實給同化,就已經是溫蓉蓉心智堅韌的象征了。
而南榮元奚不走靠老婆這條線,不覺醒血脈,依舊讓溫蓉蓉不得不躲在背後,與他合作。
不光因為溫蓉蓉對於他有那麼一點若有似無的歉疚,畢竟攪和了他的際遇機緣。
也因為南榮元奚買下了奴隸市,並且不對外售賣奴隸,隻派發奴隸去缺少奴隸的權貴家中做工,這樣一來,他從根本上遏製了圖東都城奴隸販賣的源頭。
當然這件事溫蓉蓉也想做,隻不過她不能一次性以虛羅門的名頭,拿出太多的黃靈石,等她找好了替她出頭的人,南榮元奚那邊已經做完了。
這當然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溫蓉蓉之所以需要做很多的準備,正因為從源頭上遏製了奴隸市的交易之後,必將迎來本來肆意打殺奴隸的權貴們的反撲。
溫蓉蓉在這一點上,不得不對南榮元奚佩服,如果這些事情換成是她來處理,根本不可能像南榮元奚一樣做的那麼毒辣,又那麼無聲無息。
這兩年城中權貴在他的手下倒了一批,又起來了一批眼生的,而他除了搖身一變,成了奴隸市主人之外,還製造出了很多武器。
那種對妖魔獸,對人族全部效果絕塵的毒藥做的武器。
隻不過他畢竟沒有靈脈,沒有太多的靈石,所以效用很有限,無法像溫蓉蓉的靈器一樣,隻要夠精純,就能構成大規模的殺傷。
南榮元奚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弱點,那就是窮,因此他曾經找過溫正玉,尋求過和虛羅門合作,但是溫正玉以灰靈石供給燭龍軍的理由拒絕了他。
而在十宮樓崛起的第一時間,南榮元奚的人就已經找上來,想要見十宮樓樓主,商談合作。
溫蓉蓉那時候也正要找他,隻不過她不可能以真正的身份去找他,所以十宮樓最初同南榮元奚接觸的,是一個自其他的地方投奔溫蓉蓉而來的青絕鳥族。
至於找南榮元奚,自然也是因為他做出來的那些武器,同溫蓉蓉煉製的靈器結合之後,簡直堪稱神器,並且黃靈石節約了不是一星半點,而是一大半。
合成的斬魔刀就是其中最好的代表。
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兩家的煉器師也在不斷的精進,隻不過現在南榮元奚隻拿其中不到兩成的利潤。
因為他們隻能出各種針對妖魔獸的毒藥,隻有溫蓉蓉出得起最好的黃靈石。
而南榮元奚,現在也還不知道十宮樓的樓主是誰。
溫蓉蓉泡在靈脈之中,看著家中送過來的信件,南榮元奚第無數次又對她這個樓主發出了見麵邀請。
溫蓉蓉放下南榮元奚送來的木簽,又拿起了另一個。
這個也是個見麵邀請。
隻不過,這個是海潮國的鴻達至尊送來的。
溫蓉蓉眉梢揚起,她已經引起了修真界至尊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