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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說完這句話後,緣便徑直起身,在眾人或震驚或忌憚的視線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時間,竟無一人敢攔。

透過帳篷幕簾掀起的空隙,能看見營地周圍,盤踞著數量眾多的詛咒,正虎視眈眈地望著營地內。

在這樣迫人的威壓下,沒有一個咒術師敢擅自動彈,隻有無法看見詛咒的普通人,一臉茫然,不明白這些大人們,為何忽然這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烏鷺望著八神緣向外行走的背影,手掌虛握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去阻攔。

是她太過想當然了,認為能憑借人數眾多的優勢向其施壓,卻忘了對方極有可能是像兩麵宿儺一般的人物。

能從那樣如同怪物般的人手底下保住一條性命的,又豈會是什麼善茬?

交戰在即,不能再生出什麼事端來了。

在座都是聰明人,見實力最強的烏鷺都沒有出手阻攔,那個明顯地位不如她的壯漢自然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藤原北家派來的督戰,麵上閃過一絲不忿,但在見到旁人都沒有動作後,最終也隻能選擇按兵不動,不願當出頭鳥。

見狀,源信也非常機靈地站起身,小跑著跟了出去。

在看見營地外數不勝數的詛咒後,他一愣,臉上緊接著浮現出驚歎的神色,小心翼翼湊到八神緣身邊,輕聲說道:

“緣施主,你好厲害呀。幸好你實力不俗,不然真被藤原北家的人收編就麻煩了。”

要知道緣施主可是因為被宿儺覬覦美色所以才逃過一劫的呢,若是真加入了“日月星進隊”,與兩麵宿儺相逢於戰場上,那畫麵,嘶,小僧不敢想。

還不知道對方依舊沉浸在自己隨口扯的謊中的八神緣,對於源信毫不掩飾地讚歎,非常受用地點點頭。

不過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緣當場僵在原地。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誠如烏鷺所言,城中的物資皆已被壟斷,彆說代步工具了,連乾糧和飲用水什麼的,都難以找到。

這一路前往京城,山長水遠,還正值大旱,不準備充足的物資上路,和找死也沒有什麼區彆。

八神緣的視線,從包圍著營地的那群或醜萌,或凶惡,或清奇的詛咒上一掃而過,目光沉重而失望,白養這群詛咒了,沒一個頂用的。

這個時候要是夏油傑在該多好啊,他總是能找到好用的代步工具。

轉過頭,在源信驚訝疑惑的目光中,緣毅然決然的,再次回到了帳篷中。

“愣著乾嘛,來者是客,客人要出發遠行了,作為主人家,是不是得送點東西,以表達深深的彆離之情。”

烏鷺???

你這人是不是真的有點毛病?

*

當源信牽著馬匹,帶著大包小包的物資,走出“日月星進隊”的營地之時,麵上還殘留著幾分不敢置信,宛若在夢境中一般,走

路都飄飄忽忽的。

“緣,緣施主,我們就這樣出來了?”

在八神緣重新返回帳中並說出那些話後,帳中眾人的臉色其實並不好看,但緣施主卻拉過烏鷺施主,在其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緊接著,烏鷺施主的臉色就變了,屏退其餘人,兩人在帳中單獨呆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聊了些什麼。

再露麵時,她們就仿佛什麼不愉快都沒發生過似的,烏鷺還頗為爽快地喊來人,為他們準備好路上要用的物資。

“嗯,是啊。”

翻身輕盈上馬,緣隨意地點點頭。

“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她隻不過是用烏鷺想要知道的東西,來換取自己所需的利益罷了。

而他們現在最想要知道的,不就是兩麵宿儺的消息嗎?

巧的是,她碰巧知道一些。

“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嗎?”

源信斂眸,小聲再次念了遍。

再抬眼時,臉上卻浮現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來,像是雨後衝開烏雲的第一抹陽光,釋放著全然的善意和赤誠。

“可我覺得,能和緣施主一直成為朋友呢。”

師父說得對,在寺中閉門造車隻會故步自封,隻有出來曆練,深入紅塵,才能明白這世間竟有如此多形形色色的人。

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世人皆苦,這一路行來,源信得見萬生相。八神緣施主和他曾經觀念中的好人,相差甚遠,但卻意外的,並不讓他排斥。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法無定法,緣無定緣,唯隨善緣吧。

少年僧侶的五官,還帶著未褪去的稚氣和清朗,在眾多形狀可怖的詛咒之前,依舊笑得開懷,神采湛然,清透而乾淨。

八神緣微微一愣,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輕輕晃動韁繩,隻留下一句“隨你”後,便駕著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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