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2 / 2)

“可……人類又沒阻止你們站起來啊?”

即便聽到這句格局開闊到甚至不似反派能說出的話,看著情緒如此激動的漏瑚,緣卻更加困惑了。

“太平洋上那麼多無人小島,你們這些誕生的詛咒,直接找個小島住著,想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放心吧,咒術師的人數本來就稀少,沒有人會閒著沒事乾,去無人島祓除你們的。”

視線輕描淡寫地從麵前這三隻咒靈身上劃過,她的語氣平靜到近乎冷酷,幾乎立刻就發現了他邏輯中的漏洞。

“很奇怪,你明明話裡話外都歧視著人類,卻又認為詛咒才是真正的新人類,不覺得自相矛盾嗎?人類的文明是數千年來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咒靈這麼討厭人類,為什麼又想坐享其成般直接掠奪其他文明的果實呢?”

“你大可以去尋找一個荒島,大可以從零開始去建立起屬於詛咒的文明。像這樣冠冕堂皇地說著為咒靈大義著想的話,本質上不也是在掩飾自己和人類如出一轍的貪婪和自私嗎?”

一句又一句地反問,直接擊潰了漏瑚的心防。

他想要說些什麼,隻可惜沒經過義務製教育的弊端,這就顯露了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組織語言,去反駁八神緣這犀利的提問,隻能在原地無能狂怒,任憑身遭咒力翻湧。

而本身便沒有這方麵的想法,隻是下意識跟隨同伴行動的花禦和智力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陀艮,自然是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氣氛卻愈發緊張。

就在漏瑚打算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來捍衛詛咒的尊嚴之時,肩上卻忽然多出一隻手,硬生生將其準備出手的動作,給攔了下來。

“還真是巧啊,竟然又遇見你了呢~”

真人笑嘻嘻地掛在同伴身上,身體看似放鬆,目光卻一直緊盯著緣,眼神中滿是好奇和興奮。

不過是恰巧路過,卻能見到花禦他們和八神緣呆在一塊兒,這“人與咒靈和諧相處”的一幕,還真是奇特。

他當然知道漏瑚是他們幾個中脾氣最為火爆的那個,幾乎可以說是一點就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今天這副樣子,卻似乎是真的動怒了。

有意思,是這個人類說了什麼嗎?

自從上次一彆後,真人不斷回味和八神緣交手的感覺,這期間,他甚至還特意找上一個詛咒師做實驗,成功觸碰到其靈魂並發動了無為轉變。

這也就說明,咒術師和普通人一樣,都具備“靈魂”。

那她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觸碰到這個人類之時,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就仿佛……對方不曾擁有靈魂一般。

看著陡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形咒靈,緣也並不感到驚訝。

隻是身子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這幾個詛咒,她早就感受到周圍有其他詛咒的氣息,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他。

果然,這些詛咒是一夥的啊。

“抱歉啦,雖然很想和你敘敘舊,但現在這種場合,實在是不太方便呢~”

藍發的人形詛咒,伸出手,將垂在肩頭的長發繞於指尖,他緩緩俯下身,直視著緣的眼睛,那雙異色的眼眸帶著天真的殘忍,話語中含著淺淺的笑意。

“畢竟周圍可都是些普通人呢,人類還真是一種,隨手就能捏死的生物啊。”

看著幾隻詛咒結伴離去的背影,八神緣沒有起身阻攔,而是靜靜坐在座位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人形詛咒說得對,以現在的情況,阻止他們離開反倒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不過,能借此機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倒也不算虧。

桌上原本賣相上佳的抹茶綿綿冰,早已化為一灘渾濁的綠色雪水,看著不僅讓人毫無食欲,甚至還有點無從下口的惡心。

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餘溫,和漏瑚直接接觸的那塊桌椅,已經被燒的焦黑。

*

“然後呢?”

五條悟坐在沙發上,將整個身體都陷進鬆軟的抱枕海洋中。

他今天難得地沒有穿高專的教師製服,而是一身寬鬆又休閒的家居服,一頭白毛亂翹,比平日看上去要柔軟許多。

“然後我就又點了一份綿綿冰啊。”

緣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邊緣,儘力不讓自己向後靠倒。

五條老師家的沙發似乎是特彆定製的,為了放置他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座位格外得深,靠背的傾斜角度也很大,還被許多抱枕填滿,一眼望去,隻會以為和普通沙發沒有差彆。

方才她就是被這障眼法蒙騙,差點陷進去出不來。

“反正沒辦法追上去,來都來了,當然是吃完再說。”

聞言,五條悟不但沒有提出異議,反而還讚同地點點頭。

“說的也是。”

看著八神緣身邊那幾個紙袋,他頗有些驚訝,學生上門拜訪,甚至還帶來了禮物,這種感覺還真是新奇啊。

“所以這是帶給我的嗎,有你說的綿綿冰嗎?”

“一部分是給老師你的,另外一部分是帶給虎杖的,一直呆在地下室,吃點好吃的,可以改善心情。”

緣將紙袋向前推了推,耐心解釋道:

“綿綿冰那種東西沒辦法打包,容易化。”

“誒~”

聽見這話,五條悟不滿地拖長語調,身子開始不安分地來回搖擺。

“可是聽你說了那麼久的綿綿冰,老師我現在就是很想吃冰嘛~”

“不,我剛剛說的那些,重點應該不是綿綿冰吧……”

緣沉默了半晌,真不敢相信麵前這個瘋狂耍賴撒嬌,鬨著要吃綿綿冰的男人,竟然就是咒術界的最強。

沙發太過軟彈,跟隨身邊人的搖擺而不斷晃動,連帶著緣都有些坐不穩。

她一邊扶著側邊的扶手以穩住身形,一邊有些氣惱地想讓他停下來。

“老師,你彆晃了。”

雖然不太情願,但看在這是身嬌體弱,晃晃就像快要散架似了的學生的請求上,五條悟還是乾脆利落地停了下來。

然後……緣就“啪嘰”一下摔進了沙發裡。

“八神同學,這可不怪老師哦,我已經停了。”

看著掙紮在鬆軟的抱枕海洋中,差點就要溺死其中的緣,他強忍著笑意,湊上去調侃道。

手撐在身後,想要借力起來,卻因為靠墊太軟,沒有絲毫支撐力,隻能再一次陷進去,看著頭頂幸災樂禍的某人,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的——

“對,不怪你,都是慣性的錯!”

到底為什麼要在家裡擺這麼一張又軟又大的沙發啊,還放那麼多抱枕,這是什麼貓科動物的巢穴嗎?!

沙發都這麼軟了,床難道要像豌豆公主那樣墊四十層褥子嗎?年輕人睡太軟對腰不好啊!

黑發淩亂地傾灑在軟綿綿的抱枕上,原本略顯疏離的眉眼,因生氣和掙紮而逐漸染上紅暈,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反倒顯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朝氣。

五條悟笑夠了,正打算伸手去拉她,卻忽然覺得衣角一緊,身體下意識地往前傾了傾。

好不容易從這堆抱枕中掙紮著探頭出來的緣,雖然知道自己拽著的是對方的衣服,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硬是把他當做救命稻草般往下扯,自己則是借著這股反作用力爬起來。

“嘖,八神同學還真是無時無刻,都隻願意相信自己啊。”

笑著搖了搖頭,五條悟俯下身,單手托著緣的腰身,輕輕鬆鬆就將其撈了上來。

“明明隻用向老師求助就行了,為什麼就是不肯開口呢?”

結實有力的臂膀從腰上一觸即離,兩人間的距離又恢複為客氣又安全的社交距離。

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親密接觸隻是幻覺,唯有身邊縈繞著的陌生氣味,昭示著自己仍位於對方的領地範圍中。

緣輕扯衣物的下擺,有些不習慣身上到處都是彆人的味道。

五條悟最近這段時間大概經常來這兒看望虎

杖,周圍的生活痕跡雖然不重,但從他三天兩頭就出差,全國各地到處跑的生活習慣來看,這點已經頗為難得。

而這套“與眾不同”的沙發,嚴重懷疑是這家夥的重點活動區域。

一邊整理衣服,緣隨口回答了他方才的問題。

“大概是習慣了吧,反正就算求救,也不一定能獲得幫助。”

她這個習慣,從上輩子就隱隱有出現的苗頭。

前世的運氣實在太差,本身也就是個沒有任何特異功能的普通人,卻每每都能遇上“鬼”級以上的怪人。

年幼逃亡之時,或許還有向人求救的時候,但大部分人在整個城市的覆滅前,往往自顧不暇,壓根兒不會理會她。

後來,隨著年紀的增加,逃亡的功力愈發見長,也就更加習慣自力更生。

這種情況,直到她搬去光頭鄰居的隔壁才好些,隻可惜,最後還是倒黴地掛掉了。

在八神緣看來,獲得他人幫助的前提,是自身具有他人值得幫助的價值,換而言之,她並不是在求助,而是在進行另一種層麵的交易。

所以在麵對咒術總監會的刁難之時,她才會那麼熟練地用禪院家進行製衡。

因為她知道,禪院直毘人也知道,她的價值足夠禪院家為其出手,未來的她,自會支付代價。

空氣安靜的有些詭異,緣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五條悟似乎許久沒有開口講話了,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卻見對方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連笑容都淺了些。

“五條老師?”

五條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問題,接著又看向地下室的入口。

“虎杖就在下麵看電影,你下去找他吧。”

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家居服隨著動作稍稍向上移動,露出小半截精瘦的腰身。

“老師我啊,要去好好洗個澡……”

真是的,變成言而無信的大人了呢,看來得再努力一點,才能重拾八神同學的信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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