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哉一哽,下意識想搬出從前那套說辭,可老頭子今早的話又出現在耳邊,他隻能悻悻閉上嘴,語氣也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我就是問問還不行嘛。”
聞言,緣頓了頓,忍不住看向屏幕。
來電顯示人確實是禪院直哉沒錯啊,那家夥怎麼回事,竟然學會服軟,以退為進這一招了?莫非是上次閹得太乾淨,影響到了他雄性激素的分泌?
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心軟,依舊冷硬地說道:
“有話快說,沒話我就掛了。”
話音剛落,緣也不等他回答,便徑直掛斷。
電話那頭又傳來熟悉的“嘟——嘟——”聲,禪院直哉剛想說出的話,就這麼被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他氣得一下將電話摔在地上,好在由藺草編織的榻榻米地板硬度不高,手機也足夠結實,並沒有被摔壞。
看著靜靜躺在地上,依舊閃著亮光的屏幕,他微微眯起眼,不怒反笑。
室內一片安靜,他喃喃自語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清楚。
“嗬,你不說我也知道。稱呼你為學姐,也就是高專的一年級新生,宿儺的容器已死,那就隻剩下……伏黑惠那小子了。”
*
意外地沒收到禪院直哉那家夥的奪命連環call,緣雖然有些奇怪他今天的忽然抽風,但也沒有太過好奇,轉而將視線放到虎杖身上。
這孩子看著就很好養,吃東西也不挑剔,來者不拒。
沒過多久,就把自己給他帶的外賣吃得一乾二淨。
在變態滿地走,深井冰多如狗的咒術界,這種二觀端正,積極向上的開朗少年,和稀世珍寶也沒什麼區彆了。
察覺到八神緣的視線,虎杖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
“學姐,怎麼了?”
“沒什麼。”
緣搖了搖頭,隨意扯開話題。
“隻是想問你,準備好學習該怎麼更加有效地控製咒力了嗎。”
“我準備好了!”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虎杖便立刻站了起來,滿臉傻笑,周圍甚至都快具現化出實體的粉紅花花了。
“能有學姐教我怎麼控製咒力,真是太棒了,因為學姐是很厲害的咒術師,我也想像學姐一樣,成為厲害到足以保護夥伴的咒術師!”
猝不及防的一記直球,讓緣當場就愣住了。
呃,雖然被誇誇的感覺很不錯,但為什麼,莫名就覺得無所適從啊。
這種時候該回答什麼,笑著說謝謝嗎,還是要誇回去?要是演變成商業互吹的模式,會不會有些客套,不過小學弟應當不會注意到這點的吧……
“切,馬屁精。”
就在八神緣思考著該怎麼禮貌而不失熱情地道謝之時,虎杖的臉上卻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兩麵宿儺的聲音從其中傳來。
“快死的時候,還不是嚇得哭出了聲。”
精神世界中,宿儺坐在白骨堆成的王座之上,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對他這種隻會撿好聽話說的行為表示不屑。
“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虎杖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在意識到緣正看著他的時候,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可惡的宿儺,就算是事實,也不一定要說出來啊!
要是讓學姐知道他表現得那麼遜,會很丟臉的!
“不用理他。”
緣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虎杖坐過來,想了想,又試著勸道:
“你看,宿儺都注意到你哭了,換個角度想,他說不定是在安慰你,鼓勵你下次更加堅強勇敢地麵對困難呢?”
為了搞清楚宿儺究竟和虎杖立下了什麼束縛,緣曾經找到過伏黑,向他打聽少年院事件的始末,特彆是有關宿儺作為主體意識時說的一切。
雖然不解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但伏黑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聽完他的講述,八神緣幾乎立刻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她曾經和對方朝夕相處過數月時間,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這家夥的本質有多麼惡劣,在實力足夠秒殺的情況下,怎麼會那麼輕易放過惠呢?
要麼,是伏黑身上有宿儺需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和虎杖立下束縛,成功複活。
要麼……就是那段纏綿悱惻的二人愛情故事,是真的!
畢竟“讓我為你著迷吧,伏黑惠”這種話,聽起來就很不對勁啊,放在民風淳樸的時期,這都直接相當於開口求婚了吧?
晃晃頭,極力將這邪門兒到有些洗腦的猜測甩出腦袋,思緒剛回歸,耳邊就傳來了兩個聲音。
“啊?”
“八神緣,你腦子出問題了吧?!”
這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含蓄一直白,表達的意思卻都很清楚,那就是明晃晃的質疑。
緣想要開口解釋,又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任何的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隻能默默閉上嘴,將沙發上的抱枕緊緊抱在懷中,弱弱表示。
“你們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
這種邪門兒的東西,真的很容易洗腦啊!
好在這隻是一個小插曲,虎杖也沒放在心上,很快就認真接受起八神緣對他的輔導。
他隻是個普通人,就連能看到詛咒的體質,也是在被宿儺受肉之後才產生的,對咒術界的了解幾乎為零。
一邊讓虎杖繼續往咒骸中輸入咒力,以習慣咒力的穩定輸出,緣一邊向其講起了咒力運用的小技巧。
她講得很仔細,偶爾還會提及一些與之有關的咒術曆史,爭取帶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之前她曾經替吉野順平整理過一份電子文檔,稍微修改幾處後,又將其給了虎杖。
不過單純的書麵材料沒有足夠的記憶點,還需要配合講解,再通過實戰感受後,才能真正融會貫通。
電視屏幕上依舊播放著她特意選出的老電影,背景音樂舒緩而平穩,昏暗的光線,柔和的女聲,一切都顯得靜謐又美好,催得人昏昏欲睡。
正講解著【黑閃】的使用原理及作用方式的緣,卻微微一頓,慢慢抬起眼,看向了身邊人。
不知何時,虎杖的臉上已爬滿黑紋,宿儺一手撐頭,眼底的神色倨傲又戲謔,正從容不迫地看著她。
“這次,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敘舊了。”
他歪了歪頭,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