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還的?這品鑒首飾大會,本來就是給你們一個孝敬我的機會。在我們北魏,所有好東西都是獻給皇室的,這也是他們的榮幸,你們大燁朝素來以禮儀之邦自居,不會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吧?”她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不要臉得很。
“好啊,你們北魏人骨子裡就是強盜是不是?堂堂公主竟然這般行事,還講不講理了!”
五公主徹底忍不住,當下用力一拍桌子,說出來的話也毫不客氣。
她其實臉皮夠厚,但還是能講些道理的。
哪怕在搞男人的時候,她也絕不會碰有婦之夫。
可是眼前這個葉麗莎,實在太過無恥了,說什麼品鑒首飾大會,合著就是光明正大來搶劫的。
“五公主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算了,畢竟我的確是個強盜,並且引以為傲。不過你要是到了我皇兄麵前,還是不要再提,更不能怪罪到整個北魏頭上,畢竟他是儲君,哪怕是強盜也得要粉飾太平。而我不用,我搶得理直氣壯。”
葉麗莎衝著她齜牙一笑,將最後一層遮羞布也扯了下來。
“不僅這頂頭冠,還有這桌上擺著的所有首飾,都是我的。哦,對了,那兩位姓溫的夫人,你倆頭上現在戴的發釵和步搖,本公主也看上了,都留下來吧。”
葉麗莎的視線,直勾勾看向溫家姐妹倆,說出來的話毫不客氣。
“嗯——還有那位紫衣夫人,你的手鐲我很喜歡。青衣夫人繡鞋上的東珠也不錯,黃衣娘子的玉佩……”
葉麗莎直接開啟點單行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來餐廳吃自助餐呢,點到哪個就上哪個。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大家顯然都被她的厚顏無恥給震住了。
講真,世家大族裡的醃臢事兒多了去了,她們也自詡為是見過世麵的人,但是麵對葉麗莎,還是甘拜下風,感歎自己著實沒見過這種世麵。
在望京的世家大族,凡事都講究麵子。
就算遇到幾個厚臉皮的人,也真沒厚到這個程度。
北魏公主竟然可以毫不掩飾地承認,甚至還是一副引以為傲的嘴臉,隻能感歎一句不愧是北魏教養出來的公主嗎?
掠奪是本能,爭搶是天賦。
“都彆愣著了,趕緊動手啊,難道還要我親自去摘嗎?到時候若是我取簪子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你們的臉,可不能怨我。”葉麗莎催促道。
這回不說五公主,就連掌事嬤嬤都無話可說。
真沒遇到過這種人,估計連隻雞落到北魏人的手裡,都得把雞毛拔光了留給人家,才能回來。
“你可真無恥。”五公主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話我可不承認,明明是你們太弱了,根本保護不了自己,就不要怨恨彆人。”葉麗莎摸了摸發髻道。
這回五公主連罵都不想罵了,她其實非常憤怒,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眼前的葉麗莎已經完全不要臉了,哪怕是指著鼻子罵,想必也是不痛不癢,甚至還會說一句感謝誇獎吧。
葉麗莎對於掠奪彆人並不羞恥,反而覺得是光榮,這真的是刻在整個北魏人骨子裡了。
五公主的臉色變了好幾次,旁邊的管事嬤嬤一直在對著她使眼色,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她深吸一口氣,索性也不想管了,隻是道:“這頂發冠不能給你,我庫房裡有比這個還貴重的,跟你換。”
“不換,你的那頂發冠肯定沒這個好看。”葉麗莎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是人家自己做的生辰禮,你也要搶?”五公主不解。
“怎麼不能搶?越是對彆人有重要意義的東西,就越要搶,哪怕我不需要,但我就是想看彆人難過。你也是公主啊,你下回試試就知道,感覺真的很好,對於我來說,是最幸福的事情。”葉麗莎攤開雙手,輕輕揚起頭,做出一個享受至極的表情。
五公主握了握拳頭,似乎想衝上前去和她再打一架。
這人真是個變態!
不過被溫明蘊及時攔住了:“算了,頭冠以後再做好了,北魏公主既然喜歡就拿去吧。隻是為了避免麻煩,還請諸位做個見證,這頂頭冠是完好無損送給你的。若是以後有人說我用這頭冠害人,民女可是不認的。”
葉麗莎嗤笑了一聲道:“你比你爹識時務多了。放心,我們北魏人隻搶東西,搶完了就回去過自己的好日子,沒工夫和你們耍心眼兒。”
宴席結束的時候,所有離開的女眷,臉上的表情都十分陰沉。
有管事嬤嬤在場,倒不至於真的讓她們把穿戴在身上的首飾留下,但是之前帶來品鑒的首飾,那是一件都彆想帶走了,全部留下“孝敬”北魏公主了。
馬車遠離公主府邸之後,立刻就有人咒罵出聲:“搶吧搶吧,就當給你當祭品了。”
葉麗莎讓人把首飾打包好,臨走前還與五公主辭行。
“五公主你也不用如此生氣吧,之前宮宴上你拿走我一根鳳釵,這些就當是賠償了。說來說去,這些也不是你的東西,而是那些貴女們替你還的,賺了大便宜的還是你。下次等我再辦一個品鑒裙衫的宴席啊。再會!”
她輕笑了一聲,語氣聽起來相當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極儘嘲諷之能,十分欠揍。
五公主當場氣得摔了東西,她心底忍不住埋怨父皇,在望京麵對北魏的欺侮,都這麼委曲求全,那所謂的皇室尊嚴去哪裡維護?
這種皇室尊嚴,隻是對自己的國民耀武揚威,麵對敵國的時候,卻俯首稱臣嗎?
*
溫明蘊回到府裡的時候,就見程亭鈺正坐在院子裡,慢慢地烹煮茶。
“回來了。順利嗎?”
“順利。”溫明蘊點頭。
男人忍不住挑眉,哪怕他還沒收到影衛的彙報,但是葉麗莎行事一向離譜,這個宴席又明顯是鴻門宴,絕對是找她們不痛快的。
溫明蘊竟然還覺得順利?
“那——恭喜?”程亭鈺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溫明蘊輕笑一聲,點了點麵前的茶杯:“倒茶。”
說完之後,都不等男人開口,她就從衣袖裡摸出兩文錢來,放到了桌上。
“喏,倒茶錢。本來隻有一文的,但是我今日心情好,所以漲價了。”溫明蘊調侃道。
程亭鈺立刻乖乖倒茶,心頭的擔憂也消散了不少。
看她這樣子還有閒情逸致開玩笑,顯然是真的很順利,並不是在粉飾太平。
“我今日也心情好,不要錢。”他把兩文錢推回來,又給她剝了個橘子,簡直是服務一條龍。
夫妻倆有說有笑的,看起來極其和諧。
與此同時,程晏正在翻箱倒櫃地找東西,他急得滿頭大汗。
“奇怪,我明明就放這裡的啊,墨海,你們有沒有看見?我放在這裡的寶貝。”
墨海看著那些籠子裡亂爬的蟲子,紛紛搖頭。
他們哪敢看啊。
真不知道為什麼小少爺喜歡玩兒這些東西,非常癡迷蟲子。
自從之前用大蜘蛛嚇唬過溫明蘊之後,似乎就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還弄了些蟲卵回來。
“今日是誰當值?”他讓人去請守門的侍衛來。
片刻後,就有個侍衛走進來,聽到小少爺的追問。
“是屬下。”
“可曾見到有人來過?”
那個侍衛搖頭,很言簡意賅地道:“未曾。”
“滾蛋滾蛋。”程晏不耐煩地把人攆走了。
看他找得這麼著急,躲在暗地裡保護他的影衛,忍不住在心底歎氣。
小少爺,你是不可能找到的。
因為那些玩意兒被他給偷走了,還是夫人命令的。
*
葉麗莎得了這麼些寶貝,無比的得意,幾乎輪換著戴。
而且每日都出去招搖過市,恨不得全望京的人都知道,她讓貴女們吃癟了。
這回都不用皇家開宮宴,她就主動讓兄長宴請大燁朝的皇親國戚們,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
隻是當觥籌交錯之時,她卻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爬到了額頭上,那種悉悉索索的觸感,讓她頭皮直發麻。
她還沒來得及觸摸,就見對麵坐著的幾個人,忽然大驚失色地看向她。
“公主,你的頭冠——”
旁邊的丫鬟也在尖叫。
葉麗莎似乎聽到一聲聲破裂的聲音,緊接著很多東西從她的頭冠上爬到了臉上,還有些掉落了下來,在她腿上爬。
這回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隻隻金色的硬殼蟲子,在燈光的映射下,還泛著金光,一如頭冠上組成金蓮花瓣的金子一樣。:,,.